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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有孕 ...

  •   天空阴沉沉的,连绵的阴雨搅得人心烦,仿佛连头发丝都是湿漉漉的。叶琳琅被关在牢房里,寒气重,她面色苍白,轻捂小腹。

      李含章定睛看着她,目光阴沉。他到这一个多时辰了,好话说尽了,叶琳琅却还是没有搭理他。他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叶琳琅,叶家的女眷还在教坊司?”

      叶琳琅眉眼微颤,不出声。

      “英王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值得你这般为她?”李含章起身,心头涌起怒火,“叶琳琅,叶坤可是死在他手上的。”

      “没有他,朝廷会放过我父亲吗?”叶琳琅抬头,声音微颤,夹杂着些许的无力。

      见李含章不出声,叶琳琅笑了笑。孙慧若说得对,从前,她把自己困住了,困在了仇恨里,看不清许多事。这些天,她在牢房,想了许多。

      萧煜是骗了她,利用她,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她性命。相反,他一直护着她,叶家倾覆,如果不是他,她早就进了教坊司,生不如死。

      为了仇恨,她也骗他失忆,做布偶陷害他。他们之间,扯平了。

      李含章拧紧眉心,朝李清使了使眼色。李清打开牢门,慢慢走进她。

      “你要干什么?”叶琳琅惊恐地望着他手里的丸药。

      侯德让滑头,两边都不敢得罪。是以,叶琳琅进了大理寺之后,就再也没有提审过她。换句话说,只要她开不了口,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李清紧紧捏住她的下颌,叶琳琅紧闭双唇,李清塞了半天,猛一用力,她被迫张开了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住手。”

      李含章顿住,望着来人。他怎么出来了?

      侯德让跟在后面,面露焦急。英王来得太快了,快得他连通报的时间都没有。他心里愁啊,早知道就不放李含章进来了。

      连平一把夺过李清手上的东西,带着人控制住了局面,“琳琅,琳琅。”萧煜把她抱在怀里,她捂住小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身后的太医赶忙上前,为她把脉。

      “王爷放心,孺人只是动了胎气,并无大碍。”太医边为她扎针边说。

      萧煜松了口气,幸好他来了。

      萧煜吩咐侍女照顾她,抬脚迈出牢门,就见到李含章作揖行礼:“下官见过王爷。”

      萧煜笑了笑,望着他说,“李大人的手挺长啊,都伸到大理寺了。”

      李含章起身,淡淡道,“王爷说笑了,论手段,下官比不上王爷,””他走上前,凑近萧煜的耳边,声音低沉,“毕竟,您拿自己的亲妹妹做棋子啊。”他尾音拖长,眼底透着挑衅的意味。

      萧煜身体绷紧,攥紧手心,眸里泛起杀意,犹如千万支冷箭,杀人的心都有了。耳边听到他继续说,“王爷,下官想替陛下问一句,您把五公主养在宫外,意欲何为呢?”

      说完,他挑眉笑了笑。随即作揖告退,扬长而去。留下萧煜站在原地,憋着火气。侯德让探着脑袋,纳闷着,李含章究竟说了什么,把英王气成这样。他缩着身子,下意识退了两步,还没躲好,就听见英王喊他。

      侯德让吓了一跳,急忙上前,“下官在。”他垂着脑袋,恐慌不已。

      “待她醒了,升堂审案。”

      啊,侯德让睁大了眼睛。刚刚不还说,要让叶琳琅修养几天嘛。他见萧煜面若寒冰,紧闭嘴,不敢问。

      马车里,李清不时地瞥了眼李含章,心里犯嘀咕。

      “有话就说。”李含章撑着下颌,微闭着双眸。

      李清摸了摸鼻子,讪讪地问:“爷,夫人,哦,不,烟临姑娘真的是五公主吗?”

      李含章不出声,之前,他对烟临的身份还将信将疑。所以他诈了英王,显然,是有用的,英王的反应告诉他,烟临就是他的妹妹,当年“夭折”的五公主。

      蓦地,他忽然想到什么,陡然睁开了双眸,“转道,去太子府。”

      然而,他到底是晚了一步。太子进宫了,“崔老太师进京了,也不知道跟陛下说了什么。他一出宫,陛下就下旨解了英王的禁足。殿下听说了消息,就套车进宫了,直到现在还没回来。”管家叹息一声,太子走得急,连午饭都还没用呢。

      李含章沉着脸,面色不善。待他到了宫门口,正好遇上了太子的马车。

      “殿下,你没事吧?”太子神情呆滞,微微出神,连李含章什么时候上来的都不知道。

      他抬起头,突然抓着李含章的胳膊,“含章,小五在哪?我想见见她。”

      李含章蹙起眉,疑惑问,“殿下没有去太极殿?”

      太子摇摇头,他去了冷宫,见到了一些宫里伺候的老人。从他们的嘴里,他听到了些旧事。

      “小时候,五妹妹喜欢一个一个独处,从来也没见她笑过,我以为,她是性子孤僻。但是,含章,不是这样的,”太子微抬起眸,声音低沉,“宫里的嬷嬷告诉我,五妹妹在宫里,过得不好。娴妃娘娘不喜欢她,从来不管她。宫人们向来踩高捧低,就经常欺负她。”

      他嗓音微颤,“我记得,那些年,我每次下学,都能看见她,她就坐在台阶上,小小的一只,等着萧煜。有一次,我还打趣萧煜,羡慕他有个好妹妹。你知道萧煜说什么吗?”

      李含章紧抿着唇,垂在袖子下的手微微攥拳,“萧煜说,她不敢回宫。”

      皇宫犹如吞人的猛兽,是个人进了,都会变成厉鬼。在宫里,没人疼的公主,过得比宫人还不如。他们私下里,不仅克扣小五的饭食,还会打她。为了不惹人注意,他们会拿着长长的钢针扎进她的身体里,恐吓她,威胁她不能说出去。

      其实,那会儿,他是知道的。宫里的孩子多,每次一起玩的时候,他们总会挑起事端,找小五的麻烦。萧煜有时候能护着她,有时候,根本不知道。

      而他,身为太子,谨记母后的训诫,明哲保身。他不敢去,不敢去阻止,不敢去跟父皇告状。因为,他知道,即便他训斥他们,他们也根本不会停手,那些宫人更不会把他的话放在眼里。因为皇帝,他对小五也是不管不问。

      “她活得艰难,早晚会死在宫里的。而且,当年,她落水也不是意外,”太子微顿,想起嬷嬷的话,“她是被娴妃亲手掐死的,”

      李含章瞳孔微震,望着太子,“孤猜测,当年她只是晕倒了。娴妃受了惊,误以为她死了,没想到,萧煜却趁机把她带出宫了。”

      太子胸口憋闷,仿佛被堵上了,喘不过气来。皇宫,果然是最肮脏的地方。

      “难怪,娴妃闭宫,崔氏离京。”谋害公主的事情一旦被发现,纵然是皇帝的宠妃,也会背上千古的骂名。

      李含章咽了咽口水,心头微颤。眼前不停地浮现出烟临的模样,她看似性子温顺,实则心性坚韧。

      父皇不辞,母妃要杀她。在她的内心深处,最信任的人只有萧煜吧。所以,不管他怎么做,都捂不热她的心,她终归会选择萧煜。

      秋风萧瑟,呼呼的凉风刮在身上,夹杂着细雨,泛着刺骨的生冷。临娘缩了缩身子,望着窗外,花瓣凋零,零落成泥。

      林嬷嬷端着药走进来,忙拿起流云披风,披在了她的肩上,“小姐,眼看着要入冬了,别着凉了。”

      说着拿起药,轻轻晃着,临娘皱了皱眉,捏住了鼻子。林嬷嬷见状,笑了笑,又从食盒里拿出蜜饯,放在桌案上,“小姐,再不喝药就凉了,你身子本来就弱,又来回折腾。太医说,要是再晚点,孩子就保不住了。”

      临娘眉心拧紧,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吃了好几颗蜜饯,才压住苦味。“嬷嬷放心,我都听您的,再也不乱跑了。”

      林嬷嬷欣慰地笑了笑,转眼间,她的小姐就要做母亲了,只是,唉。

      临娘安慰地抚着她的手,示意没事,别担心。她低头望着腹部,神色复杂。当初,她为了逃出侯府,联合烟雨一起骗李含章,说她有孕。但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有孕了。

      她回兰苑没多久,就感觉不舒服。太医来请脉,说她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这样说来,她也算没骗李含章,那会,脉象浅,没诊出来,也是有可能的。

      自从她有了孩子,萧煜就让她在兰苑养着,不让她出去。每次过来,他说得都是些好消息。比如,侯德让把叶琳琅的证词呈了上去,赵严和孙尚也查出科举案和悦风酒楼案的真相,英王被人栽赃。

      清河崔氏不愧是五姓七望之首,老太师一进京,就表明了崔氏的态度。朝中的士族几乎都投靠了英王,他们连成一心,连数东宫十大罪责。

      朝堂上闹翻了天,皇帝大发雷霆,太子被废,贬为端王。而萧煜也重获皇帝的信任,委以要职。

      说起这个的时候,萧煜问她,为什么太子和李含章没有借机说出她的身份。

      临娘笑了笑说,大概是他们良心发现吧。

      她脑中莫名地想起那日,太子登门。

      “小五,当年的事,对不起。”太子说,作为旁观者,他没有伤害过她,却一样有罪。袖手旁观的冷漠,何尝不是伤害。

      微风拂过,临娘细白的手撩起碎发,把它们挽到耳后,“跟你没关系,太子殿下,你没有跟他们一起欺负我,就已经很好了,”她微微抬头,“太子,五公主已经殁了。”

      太子哑住了声,沉寂良久。“孤明白了。”说完,他就走了。他面有愧色,似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风划过树梢,叶落翩翩,迎风起舞。兰苑的门口停了一辆青绿色的马车,直到太子回来,李含章都没有进去。

      他沉着眸,仿佛在思量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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