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爱重来》文俢

4、第 4 章

　　从这时起，雪岚从心里恨起了弟儿，她甚至找到家婆问，姆妈什么时候走啊?
　　你姆妈这次要住几天再走，家婆道。
　　要住几天？雪岚几乎不敢相信地道，因为姆妈几乎只过大节时才匆匆地来吃了餐饭就匆匆离开，很少连着住几天的。
　　这一天，秀英又牵着星宝叫住她道，雪岚，你带弟儿玩会儿去。
　　雪岚什么也不说，顺从地就牵了他的手带他出去。
　　弟儿，你叫什么名字，她明知故问。
　　我叫星宝，他笑着仰起脸，还一脸的得意。
　　雪岚很讨厌他这副神情，她接着问，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姆妈说我是天上的星，地上的宝，他笑着又得意地仰起脸。
　　雪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不想和他玩了，就冷冷地道，臭宝，回去吧，谁稀罕你你就跟谁玩儿去，你去跟你臭姆妈玩儿去，哼。
　　可姆妈叫我跟你玩呀，她说你是我姐呀，他歪着头认真地道。
　　臭宝，那你就别跟着我啦，哼，雪岚撇撇嘴又冷冷地道，她说着就忽然转身气呼呼地拉着他的手把他送到家婆面前，她不敢把他送给姆妈。
　　这么快就不玩啦，家婆什么也不问只笑着道。
　　臭宝，是他自己不想玩的，雪岚甩开他的手冷冷地道。
　　是吗，星宝，家婆笑着道。
　　不是，不是，是姐姐要回家的，星宝嘟着嘴。
　　那好，我现在带你出去玩会儿，走吧，臭宝，就你会使坏，雪岚气地拽起他衣袖几乎把他拽个大跟头。
　　星宝吓得哇地一声大哭。
　　要让着弟儿，弟儿小，你是姐姐，不许欺负弟儿，女孩儿要乖，家婆急地大声呵斥。
　　好吧，臭宝，走吧，雪岚皱眉委屈地望着弟儿轻轻道。
　　弟儿含着泪摇摇头，他这时不想出去玩了。
　　看吧，臭宝，现在你又不肯出去玩了，小磨人精就你名堂花样多多，雪岚又气哼哼地对家婆道。
　　算了，算了，家婆陪你玩会儿，家婆说着就放下手中活计牵着星宝往外走，扔下雪岚呆呆看着他们，她心里空落落的。
　　不多大会儿功夫，家婆牵着星宝的手回来了，星宝兴高采烈地，一蹦一跳，然而一看到雪岚，星宝就撅起了嘴。
　　雪岚低垂下头不言语。
　　家婆慈爱地告诫雪岚道，女孩儿要乖，女孩儿要听话，以后要陪弟儿好好玩啊，不许这样闹性子啊。
　　雪岚不言语点点头，可她眼里噙着泪，心里憋着气。
　　这天，她无精打采地低着头走路，一边走一边撅着嘴用脚踢打着路边的小石子，一边踢一边咒骂，踢星宝的头，踢星宝的脚，踢星宝的手，揪星宝的耳朵、眉毛、抠星宝的眼珠子，她感觉这样似乎解气了许多。回到家里才坐不到一会儿，星宝又走过来了，他神气活现地咧嘴朝她笑。
　　雪岚沉下脸，象瞧敌人似地撇撇嘴，她讨厌看到他这副猴嘴脸，神气什么呢，讨厌鬼，不就是有亲妈护着吗，可亲妈此时不在眼前呢。
　　弟儿友好地伸出手。
　　雪岚狠狠地瞪着他。
　　弟儿胆怯地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这让雪岚很是得意，她噗嗤笑了笑，轻蔑地道，走吧，可怜虫，跟姐玩会儿去。
　　弟儿又笑了，赶紧跟在她身后屁颠屁颠地往外跑。
　　雪岚自顾地走着，身后传来弟儿稚嫩的大声喊着，姐呀，等等我，雪岚才想起这个小人儿，便停下脚步，等他走近，她却又厌恶地赶紧起身，倒是弟儿亲热地总问她，姐呀，现在去哪玩呀。
　　回家，雪岚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道。
　　不不，我找姆妈，弟儿忽然放声大哭。
　　这下雪岚一下子慌了，这要是让家婆知道那可不好，尤其是姆妈，她赶紧答应道，好好，带你找姆妈去，她知道姆妈早上提着菜篮子去菜园择菜了。
　　弟儿破涕为笑，又屁颠屁颠地跑近她。
　　雪岚厌恶地撇撇嘴，这个小不点儿，她看着就忍不住心烦，她带着他在村西的一棵柳树下玩。
　　而小讨厌总是问她，姐呀，找到姆妈没，怎么还没找到呀？
　　雪岚厌恶地瞪她一眼，气冲冲地回敬他道，有本事自己找去，姐没空，说完她干脆加快了脚步。
　　姐呀，等等我，星宝在后面喘着气大喊大叫。
　　雪岚不得不停下脚步等他，她没好气地道，快点呀，讨厌鬼，我带你去找姆妈。
　　星宝又屁颠屁颠跟着她。
　　雪岚飞快地跑起来，她想甩掉他。
　　星宝气喘吁吁地跟着跑。
　　雪岚一下子跑没影了，她藏在了一户村民的屋檐后。忽然她看到村东头远远地走过来一个人，她臂上挽着一个菜篮子，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姆妈怎么这么快就回了？
　　姐呀，等等我，星宝这时候坐在地上大哭大叫。
　　雪岚慌地赶紧从屋檐后跑过去，还没将星宝从地上扶起，就听秀英远远叫着，宝儿，宝儿。
　　姆妈，姆妈，星宝兴奋地站起，疑惑地张望着，他还没看见秀英。
　　雪岚赶紧用身体挡在星宝面前对他道，那不是姆妈，臭宝，我们走，我们回家。
　　是姆妈，是姆妈，星宝却扯住她的衣角说什么也不肯走。
　　嗨，小讨厌，你可真是大麻烦，雪岚气地跺跺脚，只得由着他。
　　姆妈，姆妈，星宝张开嘴大叫大嚷，他已经看见了秀英。
　　宝儿，秀英越走越近，她亲热地回应着。
　　雪岚低眉垂首，紧张地站着。
　　姆妈，姆妈，星宝兴奋地赶快朝秀英跑过去。
　　雪岚悄悄地抬起头，远远地看着，冷冷地看着。
　　前面有块石头，宝儿慢点，慢点，秀英急地大叫。
　　星宝仍兴奋地仰起脸飞快地摇摇晃晃跑着。
　　不好，雪岚，快-----秀英一句话还未落音。
　　雪岚这才看到星宝脚下的大石头，急地朝他飞奔，但是迟了，就见星宝扑地倒地。
　　星宝接着哇地大哭着，姆妈、姆妈。
　　秀英把菜篮子也扔了，她跌跌撞撞冲过去一把抱住他。
　　雪岚在旁边呆呆地看着，吓的脸苍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啪啪啪，秀英瞧瞧她，气地扬起巴掌在她脸上连连扇了几下。
　　雪岚一动不动地站着，眼泪在她眼眶中打转，她感觉不到疼痛。
　　秀英抱着星宝朝小诊所飞跑。
　　雪岚也飞跑地跟着。
　　医生查看着伤口，清洗、上药，摇摇头道，真要命啊，真险呀，离太阳穴就差一点点了呀。
　　秀英瞧瞧缠在星宝额头血红的血纱布，越瞧越痛，气不打一处来，她大喘着气，回身看看呆立在身边不远的雪岚，雪岚浑身哆嗦着，她也浑身哆嗦着。
　　啪啪啪又是几巴掌狠狠地打在雪岚的脸上，雪岚被打的眼冒金花，眼泪夺眶而出，她一声不吭静静地站着，一任泪水在脸上静静地流淌。
　　算啦，算啦，她不过还是个小孩子呢，算啦，秀英又扬起了巴掌却被随后赶来的家婆一把拉住。
　　秀英喘着粗气这才住了手。
　　自从家里多了个弟儿，雪岚既羡慕弟儿也厌恶弟儿，他是这一家人的星星，是这一家人的宝，而她却是捡来的草，甚至什么也不是，这让她心里总是针扎似地痛，她想起了他，要是那个“外星人”爸爸能回来多好啊，他什么时候回呀。
　　这次雪岚又沉默地走到门外呆呆看着柳树芽儿，摸摸柳树芽儿，她忽然没来由地长叹一句，唉，柳树芽儿又长大了啊。
　　长大了好哇，芽是越长越大的呀，家婆笑道。
　　雪岚不吭声了，她眼望着远方那个“外星人”爸爸。
　　这天她心烦意乱地走出门，她看着弟儿牵着姆妈的衣角快活地在不远处玩耍，她又感觉内心憋闷的慌，不自觉地又走回来，她在室内烦躁地来回走动着，直到耳边姆妈和弟儿的嬉笑声越来越远，她才赶紧抬起脚往外走，经过厨房时家婆看到她笑着道，你爸爸回了。
　　真的吗，雪岚又惊又喜。
　　傍晚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踏、踏的脚步声响，雪岚却忽然慌张起来，远远看去那个外星人高大魁梧，她吓得赶紧跑到房里躲起来，但那声音很明显是朝这间房里来，那个外星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糟了，他要看到我啦，现在怎么办啊，她在心里发一声惊呼，不知为何，她想看到他，又怕看到他，情急之下，她看了看床底，她来不及多想，身子往下一缩，一弓身一弯腰哧溜钻进床底。
　　很快地，门吱钮一响，外星人推门走了进来。
　　雪岚看到一双黑色带尘土的皮鞋，魁梧的身子，他掂起了脚跟往房梁上弯曲的大铆钉上挂果子篮，那篮子里满装着白里透红的大苹果，雪岚咽了咽唾沫，直勾勾地看着，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又是一阵踏、踏、踏的脚步声响起，外星人又很快走出了门。
　　雪岚灰头土脸的赶紧从床底下爬出，拍拍身上的灰尘，她仰起头朝房梁上看看，她又咽了咽口水，迅速地搬来凳子，站了上去，伸手就抓了一个，东瞧瞧西望望赶快地跳下来，迫不及待地拿了一个在衣服上擦擦就赶紧大口地咬着，吃完一个又吃一个，也许是吃的太撑了，吃午饭时，雪岚望着面前的米饭就是不伸手。
　　你怎么啦，家婆吃惊地问。
　　雪岚便摸着肚子直嚷肚子痛。
　　家婆皱眉问，那你是吃了什么呢？
　　没，没，雪岚急忙地摇摇头，害怕地小声道。
　　女孩儿要乖，撒谎肚子就会更痛啊，家婆吓唬道。
　　我，我吃了4个大苹果，雪岚吓得照实说道。
　　你吃饱了撑的，家婆噗嗤一笑乐了。
　　嗯，雪岚红着脸低下头。
　　下次可不许这样贪吃哦。
　　知道啦，雪岚连忙乖巧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