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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山神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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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溪心有余悸地坐在桌边，手里拿着刚刚从地上捡起来死鱼。。
这条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昨晚来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听见水声，证明赵从锦说的那条河并不在附近，房间也事先检查过一遍，再说……就算有水源，这条鱼又怎么可能来到这里呢？
还有屋外的村民，是监视吗？他们站在玩家的门口到底是因为什么？
脑中思绪纷杂，不知不觉间天光已亮了，窗格再次吱呀轻响。
晏溪猛然惊醒，转过头，一只雪白的猫露出半个脑袋，宝石般蓝得剔透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眸子里满溢渴望。
他坐着不动，猫倒是有点着急，从窗户跳进来就准备往晏溪怀里钻，看见晏溪始终没有反应显得有点着急，嘴里喵个不停，讨好意味十足。
晏溪真的没有反应吗？当然不。这只猫出现的奇怪，但并没有让他感觉到昨晚上那种被盯住的威胁，反而很熟悉，很亲切，很渴望……就像，那棵树。
这让他不得不在意，因为他本不该对这些东西感到熟悉，感到动容，甚至在新手副本里莫名流泪。
一年多前他从医院里醒过来的时候，什么都记不得，医生告诉他，他是事故中的唯一幸存者，失忆可能是他在事故中受到冲击过大的原因。
他看过自己的过往经历，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但他还是察觉出一丝怪异，那场人生，太陌生了，陌生到他没有一星半点的印象，像是在旁观他人的轨迹……
他的失忆，真的能这么彻底吗？
不是没有产生过怀疑，他甚至明里暗里做了不少调查和试探……可是没有，他陌生的人生轨迹，没有哪怕一点点的破绽。
所以，纸条，雪，情诗……还有现在的猫，是什么呢？会属于，他原本的记忆吗？那段被莫名抹去的人生。
他陷入沉思，白猫急得不行，水汪汪的蓝眼睛望过来，晏溪诡异地从中看出一丝可怜巴巴，喵呜声变得越发放肆。
喻昭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听见一声接一声的猫叫，他勉强睁开一点眼睛，手向右划拉，发现晏溪已经不在床上了。于是起身，恍惚中看见晏溪坐在桌旁，面前，好像是两只颤颠颠的猫耳朵。
含含糊糊的问句出口，“诶？晏哥，你哪儿来的猫......你喜欢猫吗？”
询问声传来，猫看似优雅地蹲直了身子，尾巴乖巧柔顺地搭在脚面，蓝眼睛里透出几分期盼。
晏溪上下打量了几下，看见它严肃又自信的眼神，突地一下笑了出声，“对，我最喜欢猫了，特别是，橘的……”
听到前半句的猫兴奋起来，抻了下身子就准备跃上晏溪的怀抱，却被橘色两字按回了原地，蓝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它悲伤地转了两圈，犹豫着，慢慢变出了橘色的绒毛，随后弓身就要继续上跳。
看见它说变就变，毫无原则的样子，晏溪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不过，现在更喜欢黑白的了……”
橘色的猫抬头望他，蓝眼睛里闪过委屈，喵呜声变得低低的，尾巴甩来甩去，堪称可怜地慢慢变成了黑白相间的颜色。
黑白猫抬眼看他，绕着走了两圈，耳朵抖了抖，像是进影院查票一样示意他看自己的毛色。
晏溪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声音变得温柔，“啊，但现在想想……”走秀的黑白猫盯住他，晏溪俯身伸出手，“白猫最好看了。”
猫惊喜地睁大眼，立刻变回了白色，顺着晏溪的手就扑进了他怀里，尾巴扫来扫去，它就知道，它会是晏溪最喜欢的猫。
垂望着惬意眯起的蓝眼睛，晏溪的手轻轻抚上柔软的毛发，眼底一片无奈，他捏着猫耳朵看向墙角发呆。
先这样吧，他并不排斥，他的确察觉到了自己的软化，突然出现的这些，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活过来的感觉，而非以前那样，一片空白的带着的陌生记忆，去适应不属于自己的人生。
他喜欢这样的感觉，像是朦胧的塑料布被慢慢扯去，他终于可以开始清楚地，紧密地，看见这个世界。
至于，他失去的记忆，那些坠入心底更深更重的东西……他会找回来的，在这个莫名熟悉的游戏世界。
喻昭终于完全清醒了，果然看见他晏哥正抱着一只漂亮的白猫坐在桌旁，脸上的表情堪称温柔。
瞳孔地震。
所以，他晏哥，其实是，猫奴是吗？
无视喻昭的震惊，晏溪朝他抬抬下巴，示意他把赵从锦叫醒，喻昭这才发现赵从锦还睡着，睡姿那叫一个板正，喻昭觉得自己百年之后躺棺材都不会有这么板正的，所以他们睡觉姿势也军训过是吗。
许是听见了喻昭的声音，赵从锦慢慢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坐起身。
晏溪摸着猫看他一眼，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一直让他看不太清楚，很奇怪的，他觉得赵从锦，似乎，不太在乎生死，也不太在乎自己，哪怕是在游戏这样危机四伏的地方，他也给人一种得过且过的感觉。
他在他身上，看不见对未来的欣喜和盼望。
可能是察觉到了他的打量，赵从锦缓缓望过来，不带任何含义，只是轻轻一扫，又很快收回。
三人收拾好走出了房间，姜繁和小枝已经坐在桌旁吃起了村民们送来的早饭，见他们来了，就推推碗边让他们坐下。
姜繁惊讶地看着晏溪怀里撒娇的白猫，眼神里充满疑问。
“早上自己跑进来的。”晏溪淡淡地解释了一句就拿出了那条死鱼，“昨晚上出了点事。”
等到他讲述完昨晚的经历，喻昭惊恐地卧槽了一声，小枝也皱了皱眉。
“你是说，昨晚上那些村民不仅在窗外看我们，还提着灯守在了我们门口。”姜繁面色凝重。
“应该不止是我们。”晏溪猜测，“我怀疑他们是为了防止我们出门，为什么？晚上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还有这条鱼，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屋子附近可没有水源。”
这确实太过诡异，莫名出现的死鱼让他们联想到昨晚的变故，心中升起毛骨悚然的恐惧。
姜繁思索着，手无意间搭在桌上，却突然碰到了冰凉光滑的杯壁，她的面前不知何时摆上了一杯白水，不只是她，每个人面前都摆了一杯。
她抬眼看向对面仿佛独立在外的沉默男人，他正端着水杯喝水，察觉到她的目光，轻轻转过头来，姜繁莫名从他眼中看出了一丝认真的打量，很快就消失了，像是她的错觉。
被人发现自己的观察，她本该移开眼了，但很奇怪的，她悄悄地又再看了一眼，男人瘦长的手指一圈圈地划过碗沿，每人一份的早餐碗里空空如也。
？
他居然，已经把饭吃完了！
大家都在讨论晏溪昨晚的经历的时候，他居然，一个人默默炫完了早饭！这人心是不是太大了点？
姜繁表情复杂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幽幽地转过头去，扫过面前带着缺口的白瓷杯时，她顿了顿，端起来抿了一口。
“我们先去找其他的玩家，看看昨晚的事是所有人都遇到了，还是我们的个例。”看大家都基本吃完了东西，晏溪抱着猫起身。
姜繁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所有人都遇到了，那这个事可能会是一个线索，但如果只有他们……那就有点不妙了，他们很可能触犯到了一些尚不清楚的禁忌。
几人走出门，昨晚的村民已经不见了，晏溪看见旁边屋的院子里站着一个高挑漂亮的女人，是昨天餐桌上冲他眨眼的那个。
女人也看见了他们，她挥挥手打了个招呼，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早啊各位，昨晚睡得好吗？”
饶是自己出了名的心大，喻昭也不得不说，这位姐姐你真的，太放松了，好吗？偷偷瞥了眼身边自始至终面无表情的赵从锦，喻昭无比感慨，一个点兵点将，一个旅游观光，真有你们的。
“你们找其他玩家吗？”女人抬手指指另一侧，努努嘴，“那边有三个，那那边还有两个哦。”
说话间，另一侧屋子里走出三个男人，正是昨天村口的那三个。
看来是认识的，一起进了副本，晏溪心中暗忖，摸猫的手却突然顿住，他看见，为首那个高大男人的颈侧，有一轮太阳纹身......
旧日黄昏！
晏溪瞳孔紧缩，昨天男人带着兜帽所以他们都没有发现，姜繁脸色也很难看，她凑到晏溪耳边，“旧日黄昏的人，黄毛说过他们手段不是很干净，我们还不确定对我们出手的队伍，要避一下吗？”
喻昭也白着脸挤过来，面带询问。
为首男人的视线移过来，晏溪感觉到漠然的杀气，不是针对他们，而是长久杀戮生活自带的一种的气息。
手心无意识地压住猫耳朵揉了揉，晏溪思忖片刻开口：“不用，进入游戏以来，我们并没有刻意遮挡或躲避，但男人显然并不太关注我们，至少在这个副本，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
“其他两个男人没有纹身，我觉得可能是旧日黄昏的在带新人……不过，我们还是小心点为妙，你们跟小枝和赵从锦也说一声。”
姜繁和喻昭应下，转身去提醒其余两人。
晏溪表情淡淡地直视前方，手里撸猫的动作倒是不曾停歇，白猫享受地眯起眼睛，翻身抱住他的手腕撒娇。
晏溪并没注意到旁边女人的专注眼神，她静静地盯着满意撒娇的白猫，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白猫察觉到什么突然抬头，蓝眼睛里是一片清冷的警告，女人微惊，但很快恢复原样，脸上的笑容甚至更大。
“旁边的玩家也出来了，我们进屋交流一下怎么样。”看见最边上的屋子里走出两个人，女人伸手邀请，嗓音清脆，“昨晚上……大家或多或少，会有点收获的吧。”
晏溪看着她，她也丝毫不躲避地回视，笑盈盈地回视他。
片刻后，晏溪叫上姜繁四人进了女人那组的屋门，其他玩家思考半晌也跟了进来。
和女人同组的是一男一女，男的就是昨晚那个被吓得不清的玩家，晏溪记得他昨晚分组的时候呆在原地，被村民一盯连滚带爬地选了一个组，此时他正缩着脖子躲在墙角，只是小心翼翼地打了个招呼，倒是另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表情冷漠，毫无反应，连眼神都没施舍一个。
看起来高傲冷淡，如果忽略她那张轮廓圆和的脸的话。
女人轻轻坐下，撑着桌子左手托腮，右手指指自己，又指指男人指指女孩，“我叫元若，这两个是跟我一组的玩家，孟绍和阮初。”
包括晏溪他们的几个玩家各自报了姓名，旧日黄昏的三人却始终默不作声，元若也没有要强求的样子，见人齐了就轻声开口：“昨晚上，我看见窗外有亮光，走过去就发现村民提着灯堵在窗口，想必，你们三组也遇见了同样的情况吧。”
算是意料之内的答案，晏溪点点头，旧日黄昏的人却并不答话，为首的那个男人站起来，转身走向门口，“我们不参与，你们随意。”
另外两个男人显得有些犹豫，但在为首男人淡淡的一瞥之下，两人还是紧跟着他走出了屋子。
边上那间屋子的一男一女也点点头退出了房间，显然并不信任其他玩家。
其余的玩家都离开，元若倒不是很在意，她笑着望向晏溪，“你们呢？准备去探查昨晚院子里的屋子吗？”
这确实和他们昨晚商量的计划一致，这个女人的能力很强，晏溪也不慌，他摸着猫，慢条斯理地开口：“你不也是这样打算的吗？关于那间院子，还有那些蜡烛。”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元若微微后仰，鼓着掌笑出声，“那要一起吗？我想，那里的线索可不会少哦。”
说罢，女人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就门外走去，和她一组的女孩也利落地跟上，另外那个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缩回了角落。
晏溪微微落在后边，他走到姜繁旁边，低声道：“这个女人，过于关注我们了，我暂时不确定她的目的，告诉大家都小心一点。”
姜繁表情严肃地应下，和喻昭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昨晚的宅院外，奇怪的是路上居然没有遇见村民，整个村子一片寂静，仿佛昨晚灯火通明的村子只是一个幻觉。
几人轻手轻脚地走上前，从门缝向内望，视角有限看不太清楚里边的情况，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观察片刻决定绕到院子后边翻墙进入。
几个女生的身手一个比一个利落，喻昭看的目瞪口呆，这翻墙动作，比他当年逃课的时候熟练多了好吗，真厉害！
等他翻过去才发现他晏哥还蹲在墙边和那只白猫讨价还价，来往几个回合之后，他晏哥第八次说出不可以，被食指抵住脑门的猫勉勉强强叫了一声，蹲回了墙角，蓝眼睛透出哀怨的味道，随后晏溪才迅速翻墙落了地。
哇！他晏哥也好厉害！
等都进院子后边，他们才发现这里并不像前面看见的那样只有一间屋子，而是还有着两个厢房。
几人商量一番，决定分组行动，各自探查一个方向。
晏溪，喻昭和元若，阮初一组，剩下三人一组，两组人约定好墙外会面后就散开了。
晏溪决定先去正面的那间堂屋，他们绕过去，晏溪摇了摇门，锁住了。
用力一推，老旧的吱呀声响起，从缝隙里看进去，屋内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看见里边重重叠叠的黑影，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鼻而来。
晏溪皱眉，门已经不能再继续推动了，但可见光太少，他们还是看不清里边的情况。
这时，元若突然起身，轻手轻脚地卸下了一块断裂的门格。
光亮涌进漆黑一片的屋子，灰尘飘散在空中，每一块木头都透着阴冷的气息。
明亮的光线下，屋子里的黑影清晰起来，晏溪心中狂跳。
烧焦的气味混合着木头腐败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屋子里。奇怪的气味中，是一具又一具蜷缩的尸体，面目全非地扭曲着，可以轻易地看出他们的惊恐和痛苦。
119具，一共119具尸体，整齐地陈列在，这间漆黑破旧的屋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