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个替身而已》初可

77、元昱的反应

　　元昱沉着脸，抱起郁心渺转身就走。
　　离开1256房前，他低声道：“找人给那东西止血，伤口包扎，两人都给我关着，不许给东西吃，人不死就行。”
　　“是！”

　　元昱不再停留，急急抱着郁心渺就下楼去医院。
　　医生大概检查过，表示郁心渺的身体没有其它问题，可能是受刺激的缘故，最快半个小时，最慢四五个小时也能醒过来。
　　元昱这才算是松口气，他又叫人去安排飞机，他们立即回家。

　　小鹿插一句：“可是渺渺明天还要拍戏呢。”
　　真不是她有多强的事业心，主要是郁心渺本人非常喜欢这部电影，也很努力，一直在背台词、找状态，在小鹿看来，既然身体没有大碍，不是留下来更好吗？
　　郁心渺如果还醒着，肯定也是这样要求。

　　元昱却突然暴怒：“拍什么拍！不拍这个东西，什么事也没有！我就不该心软让你们来！”
　　“……”
　　小鹿闭嘴，尽管没有什么必然的因果关系，若是不来这里，不拍这个，也确实不会发生面前这些事。

　　半个小时后，元昱便抱着郁心渺上了回家的飞机。
　　私人飞机、私人航线，三个小时后，他们俩便已出现在圣雅医院内，郁心渺一直没醒，元昱很不放心，再有之前的事，他就让人索性给郁心渺做个全身检查。
　　担心归担心，元昱确实也没想过郁心渺会得很严重的病。
　　否则李医生不会允许郁心渺去外地，郁心渺更不是那种不要命的人。

　　是以，陪郁心渺做过检查，尚在昏迷的郁心渺被推回病房，他也就安心坐在病房里等郁心渺醒，顺便监督彭英哲那边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很快，也就十几分钟，院长过来敲门。
　　他走去打开门，院长似是有片刻的迟疑，随后温声道：“十二少爷，借一步说话。”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没事。”
　　“唔，还是借一步比较好。”

　　元昱看向躺在床上脸色泛白的郁心渺，不太想去，然而院长这样明显不对劲，却又不是查出绝症后的那种惊吓。
　　他叫来几个护士在这里陪郁心渺，他则是与院长走去廊尽头。

　　两人站定，元昱道：“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不知郁先生跟您是——”
　　元昱毫不隐瞒，甚至有点得意地说：“他是我老婆。”

　　“这样——”
　　“到底是什么事？你可不是磨磨蹭蹭的人。”
　　院长不说话，元昱正要再催，院长低声道：“郁先生，他怀孕了。”

　　“…………”
　　元昱想说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嘴巴半张，喉咙吃进空气，忘记呼吸，直接呛得连声咳嗽：“咳咳咳……你、你说什么？！”
　　院长伸手帮他拍背，轻声却又非常认真地说：“郁先生，怀孕了，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多月。”

　　元昱还要再问，护士走来笑道：“郁先生醒了！”

　　元昱赶紧往病房跑，刚到门口就听到里头并不算小的动静，他一头冲进去，郁心渺正试图从床上坐起来，却是手臂发软，根本爬不起来，护士小姐们忙着在扶他、劝他。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郁心渺回眸看来，看到元昱的瞬间，他的瞳孔明显顿了顿，随后郁心渺便倒回床内，不再吵着要下床，似是安心不少。

　　元昱大步走到床边，护士们纷纷让开，元昱探身过去，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哪里难受？”
　　郁心渺看了眼元昱，这么一看，眼中就有眼泪掉下来。
　　院长朝护士们眼神示意，大家一起退出病房。

　　门刚关上，郁心渺就哭出声来，却又不是那种大声或者放纵式的哭泣，是细声的抽噎。
　　元昱头皮发麻，单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给他擦眼泪：“别哭啊，没事了，我们已经回家了。”
　　郁心渺闭上眼，眼泪流得更多。

　　元昱也很慌，手掌忙乱地帮他擦眼泪，郁心渺忽然睁开眼，哭着问他：“你是不是知道了。”
　　“……”
　　郁心渺哭得更大声：“你一定是知道了，为什么你会是这种表情，你好像并不开心，你是觉得我是怪物吗，还是说，你看到你的心肝小白花被我打，你难过了？”
　　“你胡说什么！”
　　“你那么凶做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不是一直在给那个程喆当舔狗吗！看到他现在这样，你心疼了是不是，程喆可是说了，你本来给他准备了好多资源！让他复活的是你，让他当男一的也是你！”

　　元昱是真的没想到，郁心渺竟然知道程喆与他的这些破事。
　　他本来就因为郁心渺怀孕的事头脑空空，如今脑袋更是疼得彻底。

　　郁心渺见他这样，哭得越发惨烈：“你默认了！可是他陷害我！上次我跟谢大哥的照片，还有这次，都是他陷害我！他陷害我，你也还是喜欢他是吗？！他今天还想害我跟那个胖子睡！”
　　元昱慌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你没有什么？！上次在度假村的门口，是不是你一看到他，吓得扭头就跑？！”

　　郁心渺闭上眼睛，边哭边说：“算了，反正在你眼里，我也就是个怪物，以后我们就各过各的吧，没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替身吗，大家都是当替身的，谁又比谁高贵，谁离了谁又不能过，你既然觉得他可怜，你跟他走吧……”
　　“我到现在什么也没说……”
　　“沉默代表默认！你跟他走吧！我也找傅立旸去！”
　　“不许胡说八道！”

　　“你凶什么呀！”郁心渺睁开双眼，看着他直掉眼泪，“你不就这个意思吗，不然你为什么看到我醒了，不抱抱我，也不亲亲我，更不哄我，我提到孩子的时候，你也没有任何表情，还是说——”
　　郁心渺的身体都已开始颤抖：“还是说，你真的觉得我是个男的可以怀孕，可以生孩子，真的觉得我是个怪物吗。”

　　看到这样的郁心渺，元昱非常心痛。
　　前面扯程喆的事扯了那么多，无非就是因为郁心渺太过在意他对这三个月大孩子的态度。
　　确实，正常人得知伴侣怀孕，应该都会很高兴吧？
　　无论男女，毕竟那是个新生命。

　　可是他，真的高兴不起来，他不仅不高兴，他甚至比郁心渺更恐慌。

　　郁心渺就在眼前，他不仅不能表露，他还要像从前每一次那样，不，要比从前的每一次都要温柔。
　　元昱单腿跪在床上，手肘支在床板，脸几乎贴着郁心渺的，手掌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双眼，轻声哄道：“我怎么会那样觉得呢，我只是太惊喜、太高兴，毕竟我才19岁，哦不，我才20岁，我还小呢，我没想到我竟然可以在这个年纪当爸爸，是吧？”

　　元昱的语气很是轻松、诙谐，还自称“爸爸”，好温柔哦，郁心渺终于破涕为笑，也直直看着他，问道：“真的嘛？你真的很高兴吗？”
　　“当然，你醒来前三分钟，院长才告诉我这件事，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对不起啊渺渺，不要生老公的气。”

　　郁心渺已经伸手抱住他的腰，将下巴卡在他的肩膀，软声道：“本来今天我就打算告诉你的，反正你现在也知道啦，李叔叔说我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很好，我很瘦，可能要五六个月的时候才会看出来，我想年前把这个电影拍完，然后就打算一直休息，直到卸货，你觉得这样好嘛？”
　　元昱点头：“好啊。”
　　郁心渺就更高兴了，他没想到元昱这么快就能接受，也不反对他拍电影！

　　他又问：“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你觉得他长得会更像谁？”
　　郁心渺看不到的地方，元昱双眼阴郁，声音却是无比温柔：“长得像你最好，你比我好看多了，你天底下最好看。”
　　郁心渺笑出声，将元昱搂得更紧，幸福无比地说：“万一像你也可以啦，你只比我难看一点点。”

　　元昱配合地轻笑，又说：“至于性别，都可以，都可爱，我都喜欢。”
　　“李叔叔说可以查性别，可是我觉得不查性别，那种开盲盒的惊喜感，特别好耶。但是这样的话，又不知道该给小朋友买小男孩的衣服呢，还是小女孩的衣服？”
　　“我们可以都买。”
　　“那样太浪费了叭？”
　　“我穷得只剩钱了。”

　　郁心渺笑出声，又哼声道：“也不知道之前是哪个狗成天装穷，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
　　元昱轻笑出声，问他：“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哪里都好，只是先前肚子撞上门有点疼，不过我看你和医生、护士小姐姐们的表情就知道，孩子没事吧？”
　　“林院长说了，一切都很健康。”

　　郁心渺吐出口气：“那就好哦。”他又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拍戏呢？”

　　元昱揉着他的头顶，温声道：“还是先观察几天，确保孩子完全没问题，再回去，好不好？成导那边，我会让彭英哲去沟通的，你放心。”
　　“哦。”郁心渺很信任地点点头，头顶温软的毛发蹭着元昱的脸颊。
　　元昱的心被蹭得软得一塌糊涂，眼神也因此变得越发寒冷、坚定。

　　两人抱在一起，又说了些关于小朋友的话，郁心渺便缓缓睡着。
　　再也没提到过程喆的事。
　　元昱到目前为止，也不知道郁心渺是怎么发现他跟程喆那点事的，但很显然，郁心渺跟他是一样的，就好似他当初尽管知道自己是傅立旸的替身，也坚信郁心渺真正喜欢的是自己。
　　在郁心渺心中，他给予的爱意，也是不容置疑的。

　　想到这里，元昱不禁将郁心渺抱得更紧。
　　这样的他们能够相遇、相识、相爱，是多么不容易而又神奇、美妙的事情。
　　这样彼此信任的珍贵爱意，他又怎能失去。
　　睡梦中的郁心渺被他这样用力地抱着，觉得不舒服，嘀咕好几声，他才渐渐把人松开。

　　给郁心渺将被子盖好，坐在床边，元昱沉默地看着郁心渺又看了半个多小时，等到家里的阿姨大包小包地赶过来，他才起身走出病房。

　　此时已是深夜，医院的走廊安静无比，他去见林院长。
　　林院长也还没下班，一直等着他呢，等他过来，也不多话，将几张纸放到他面前：“这是我刚整理好的关于国内和全球的男性怀孕、生子的部分关键资料，您先看看。”
　　元昱拿到手中，非常认真地将几张纸上的每个字看完。
　　他抬头，看向林院长，声音不复病房时的春光融融，他严肃道：“所以，近五十年来，哪怕科技一直在进步，男性因为身体构造的独特性，怀孕生子的成功率还是只在48%，是吗。”

　　明明几张纸上记录很多资料，元昱果然最在意这个。
　　林院长心中叹气，也只能点头：“确实是这样，这些都是内部资料，不存在任何造假，不过十二少爷，您看看旁边的标注，其实成功率之所以会这么低，也与他们的心理健康有关，生产时无法得到很好的照顾也是一大原因，我们这里任何仪器都是一流，我想——”

　　目前为止都很冷漠克制的元昱，再次突然暴怒：“你想什么？心理再健康，钱再多，仪器再先进，再多人盯着照顾，生产时候出现意外谁也阻止不了！”他甩来一张纸，“你看这个人！这人不比我穷，不还是在生产时意外死了？！有个狗屁的用！”

　　林院长不敢说话，好半天，见元昱还在气得直喘气，他小声道：“您请冷静。”
　　元昱深呼吸，声音更阴更沉：“我无法冷静，女的生孩子都不安全，更何况他一个男的？！”

　　林院长沉默。
　　元昱冷着脸，一字一句：“什么时候可以做手术。”
　　林院长低声道：“再观察三天，三天后如果一切指标正常，可以立即做手术。”

　　“那就三天后。”

　　元昱说完便起身离开。
　　林院长也是沉默几分钟，叫了那位曾成功帮助男性接生的妇科圣手过来，医生进来就笑道：“我刚刚又查了不少资料，我觉得我们这次一定可以成功且顺利地帮郁先生生产！”
　　林院长摆摆手，吩咐道：“三天后准备手术。”
　　医生微愣：“……什么手术？”

　　“堕胎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