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个替身而已》初可

76、意外

　　程喆先前势头还猛时，就很不愿意去上学，出事又去K国整容后，官司缠身，更是直接办理休学手续。
　　他很久没有去过学校，在玫瑰山庄知道元昱的身份，后悔、嫉妒，却也根本没有胆量再去找元昱，此时此刻，郁心渺只因为长得像他，就得到原本属于他程喆的一切。
　　他却是陷入如此绝境。

　　程喆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走到路边，拦车就去学校。
　　他的脸已经和原先长得不一样，如今又是这样落魄，再者他最红的时候也没有红到哪里去，低着头在学校里走路，并不会有人认出他。
　　他匆匆走到寝室楼，去元昱寝室门前直敲门。
　　隔壁的学长出来，好心道：“找元昱吗？”

　　程喆简直不敢抬头，学长却是认出他，“啊”了声，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他：“元昱已经很久不住学校。”
　　“谢谢你，元昱学长在上课吗？”
　　“应该是吧，元昱现在每天在外面实习，很忙，我们也难得才能看到他。”
　　“请问学长你知道元昱学长的课表吗？”

　　这些人并不知道元昱跟程喆之间那点事，只记得，在这个学弟没有当明星之前，元昱还挺照顾他的，就看了看元昱的课表，告诉他：“现在元昱应该是在三教的506上课。”
　　“谢谢你！”

　　程喆又去三教找元昱，教室是找到了，他人到那里没多久刚好下课，他站在墙角眼巴巴地等了好几分钟，也没见元昱出来，走进去一问，元昱今天根本就没来上课。
　　他们也没人知道元昱去了哪里，猜测可能是有什么要紧事去做。

　　程喆失魂落魄地走出教室，蹲在角落里，几个女生刚好路过，没有看到阴影里的他，边走边道：“刚刚那个是程喆吗？”
　　“好像是哎，天哪，他的脸怎么变成那样啦？整坏了吗？”
　　“我看到网上的八卦说啊，程喆本来就是故意整得和郁心渺一样的，就是想蹭郁心渺的热度，结果人品不行，脸又垮了，只能回炉重造。”
　　“据说他有金主，要不然凭他哪来那么多的资源呢，只可惜他的能力太一般，根本接不住，你看他现在多糊啊……”

　　几人渐渐走远，再说什么，程喆没有再听到。
　　他的心情在后悔、低落、难堪、愤怒之间轮番转换，最后化为极致的癫狂，他用尽全身力气爬起来，扭头就朝楼下狂奔而去。

　　他冲去张总的公司，开口就说要找张总，前台当然不可能放他进去。
　　他已经像个疯子，高声喊着“让张总身败名裂”之类的话，保安把他押到角落，张总也迅速派人接他上去，刚进张总的办公室，程喆就往张总身上扑过去：“我跟你拼了！我让你把我当傻子！我让你白玩我！”

　　张总抬脚，直接将他踹开，轻蔑笑道：“蠢货，我还就白玩你了，怎么，你能拿我如何？”
　　程喆趴在地上，仰头朝他怒吼：“我要让你身败名裂！我有你的照片，还有你的视频！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张总面色平静，“哦”了声，大摇大摆地在老板椅坐下，还点了支烟，美滋滋吸口说：“在这之前，不如也让你看点好东西？”
　　还不待程喆回过神，他已经听到熟悉的声音。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去，巨大的白墙上正播放投影。
　　那小电影的主角，正是他程喆，看不到脸的男人一把揪住他的头发，令他的脸看向镜头，双眼恰好与镜头外的程喆对视。
　　程喆失声尖叫。

　　张总慢步走来，拎起他连甩好几个巴掌：“还敢威胁我？！行啊，你把我的视频放出去，我看是谁先身败名裂！我又不是什么明星，我有的是钱，就算你把我的视频传播出去，我能少块肉啊？顶多被说几句风流罢了，哈哈哈……”

　　程喆被甩得满脸都是眼泪，脸颊肿得老高。
　　他被张总逼迫着去看投影里的自己，不得不哭着求饶：“叔叔，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敢了，真的不敢……”
　　张总却没有放过他，又连着往他身上招呼很多下。

　　＊＊＊
　　郁心渺这天很早就结束工作，元昱今天过来，他要回酒店准备一下。
　　毕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元昱说。
　　他吃过饭，坐在瑜伽垫，跟着健身视频在做无氧运动，正喘着气，小鹿疾步走进来，手上拿着手机，一看小鹿的脸色，郁心渺心中有数，问道：“怎么？网上又出什么事情了嘛？”

　　“……你看看。”
　　小鹿把手机递给郁心渺看，郁心渺暂且停下动作，看到是个叫作#疑似Y姓男星不雅照曝光#的热搜。

　　郁心渺点进去看图片，打了很多重马赛克，却不难看出照片上的男的在干什么，有一张，脸故意少打半张马赛克，乍一看，那人还真的跟他很像。
　　小鹿很生气：“肯定是有人眼红你拍成导的电影，故意玩这出，什么Y姓，什么疑似！现在搞得咱们辟谣不是，不辟谣也不是！”
　　郁心渺点进去看看评论，果然很多人笃定这个人就是他郁心渺。

　　郁心渺也觉得是有人眼红他，成导的电影饼太香，太多人渴求。
　　他扔了手机，豪不在意道：“随便他们怎么说吧。”
　　他拍完这部电影就要跑路，谁还在乎这点破事？

　　虽说无法正面辟谣，这事明晃晃就是冲着郁心渺来的，小鹿还是很快找人把这个热搜给撤了。
　　没想到对方来势汹汹，匿名找了个什么bot号投稿爆料，说那个y姓男星就是yxm，他手上还有更多yxm跟金主的照片、视频，也真的发出更多不同打码照片。
　　这种娱乐圈的瓜从来都是最吸引人的，爆料号当然是立即把这则投稿发出来。
　　事情也再次发酵，似乎已经能够完全肯定那个人就是郁心渺。

　　【yxm一个十八线，要不是有金主，能拍成导电影？能戴一千多万的手表？】
　　【据说他过生日那天戴的皇冠价格上亿！】
　　【你们就是嫉妒渺渺，渺渺家世本来就很好，他一向与世无争！这次分明就是有人蓄意陷害！】
　　【笑鼠照片都爆出来，粉丝还在执迷不悟】
　　【yxm那个19岁的奶狗老公，又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拿金主的钱又去养奶狗？】
　　【66666】
　　【好想看到yxm的下场啊！】
　　【会不会是金主愤怒了，才爆出这些照片？】
　　【yxm你有胆子干这些事，倒是出来说句话啊！】

　　等等，网上关于这件事的讨论，每秒钟都能弹出成千上百条。

　　后来有第二个bot号发出新的爆料，又是新一组视频与照片，众人的吃瓜热情简直都快要掀翻天。
　　小鹿气得上火，嘴角直接气出泡，和同事们忙着处理这件事。
　　郁心渺则是饶有兴致地在热搜里翻看评论。
　　他个人觉得，这应该是什么ai合成的照片。

　　幸好某狗此时正在天上飞，坐的还是民航，得把手机调至飞行模式，否则恐怕看到又要发疯。

　　郁心渺正看得高兴，微信弹出消息，有人加他好友。
　　他多少有些讶异，好端端地有谁会来加他？
　　他点进去看，却见对方发来这么一句话：郁老师，我是程喆。

　　郁心渺的眼神瞬时就凝结住，他仔细想了想，春天录节目的时候，他们学员、老师的确拉过一个大群，群长期禁言，遇到大事通知才会有工作人员说几句话，如今过去太久，一直没人再说话，郁心渺也就忘记退出。
　　想必程喆就是通过那个群加的他？

　　程喆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加他？
　　郁心渺有些想不通，却还是拒绝程喆的请求。
　　这个世上，在程喆出现之前，他从来没有什么真正讨厌的人。

　　他相当讨厌程喆。

　　岂料，刚拒绝，程喆再发来请求：郁老师，你是很怕我吗，连好友也不敢加。
　　郁心渺皱眉，再次拒绝。
　　程喆也不气馁，还是在发添加请求：郁老师你也觉得很心虚，是吗？
　　发了一遍又一遍：郁老师，抢走别人的东西，很痛快吧？
　　郁老师，你夜里睡觉的时候都不怕被鬼抓走吗？
　　郁老师，上热搜的滋味痛快吗？

　　这些话，越看越不对劲，想到上次跟谢永上热搜，也是拜此人所赐。
　　郁心渺从来不怕什么，他同意了程喆的好友请求。
　　两人加上好友后，程喆连着发来好多图片和视频，全部都是打码的，只留半张脸，因为灯光与角度的关系，郁心渺都差点以为那是自己。

　　【程喆：怎么样，郁老师，还满意吗？】

　　郁心渺这才惊觉，原来这次的事还是程喆干的，照片和视频的主角必然全部都是程喆本人，但是谁让程喆跟他长得像，又早就糊了，也已经整过容，带上“Y姓男星”这样指向性过强的词语，人们也只会往他郁心渺身上联系。

　　郁心渺简直无语。
　　这个程喆智商挺高的，能从小地方考来全国数一数二的名校，脑袋瓜子也很灵，还能想出这样的栽赃方式，怎么就是从来不放在正道上！

　　郁心渺非常冷静，问他：你想怎么样。
　　程喆：哈哈哈哈哈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讨厌你！我恶心你！我想让你失去一切！我要让你尝尝我现在正在承受的所有苦痛！

　　郁心渺更冷静，他没有发过元昱的正面照，只有手、背影，总能被有心人认出来的，很明显，程喆也已经看出来。
　　程喆见他不说话，更快地打字：我会把这些视频、图片全部发给元昱！我要让元昱知道你到底是个多么肮脏的人！我要把我的东西全部抢回来！凭什么！凭什么是你在享受那些！凭什么！

　　郁心渺翻着白眼，打字：我建议你还是先去精神病院看看。
　　程喆更是发来一连串诅咒郁心渺的话，再次道：我现在就在你住的酒店里！你现在就过来！否则我立即把那些照片发给元昱！如果没有元昱，你哪来的上千万的手表！上亿的皇冠！成导的电影男一！你就不怕我发给他吗？！

　　郁心渺也有些烦了。
　　看样子，程喆也已经知道元昱的真实身份，后悔、嫉妒疯了。
　　郁心渺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元昱那个狗东西成天吃他的用他的住他的好吗！好不容易有个电影拍，也是那个狗东西使劲捣乱不给拍。
　　这样的“福气”，竟然也有人嫉妒？

　　与此同时，郁心渺也更替元昱不值得。
　　到底喜欢上了什么不要脸的鬼东西啊？

　　程喆还在威胁、诅咒，郁心渺是能被别人几句话就吓住的主吗？
　　他心中对程喆的怨气，只有更多，没有少。
　　那是元昱喜欢的人。

　　元昱和傅立旸能为他跟个幼儿园小朋友似的打架、吵架。
　　真正遇到这种事，他原来也同样无法冷静。
　　他很诡异地开始理解那两人，因为他此时也很想揍程喆一顿。

　　郁心渺：房号。
　　程喆：1256。
　　程喆：你要是敢带别人过来，我立即发给元昱！

　　郁心渺深吸口气，站起身，在屋里转了转，在套房的厨房里找到把水果刀，塞进宽大的毛衣袖中，他又去书房找小鹿：“我去楼下1256房间一趟，过十分钟你下来，如果我不在门口，敲门也没动静，就叫保安。”
　　“啊？怎么回事？”小鹿很是不解。
　　“程喆过来找我，这次的热搜，也是他弄出来的，他好像知道元昱是谁了。”
　　“啊！”小鹿吓得眼睛瞪多大，“那你别去！等元昱过来再说！”
　　“我怀疑他就是故意的，就等着元昱来，我去会会他。”

　　小鹿还想再劝，郁心渺摆摆手：“没事，到处都是监控，记住，十分钟。”

　　郁心渺穿上长风衣外套，轻轻松松地下楼去，小鹿送到门口，已经开始十分钟倒计时。

　　1256房中，张总很不耐烦：“到底来不来？！”
　　“叔叔，您再等等，他马上就来！”
　　“再等五分钟！”
　　“叔叔，您别忘记您说的，只要我让你睡到郁心渺，你就把我的照片还给我——”

　　正说着，门被敲响，程喆蹦起来就朝外跑：“他来了！”

　　程喆打开门，门外果然是郁心渺。
　　即便是这个时候，郁心渺还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满脸不屑。
　　微信上骂得狠，看到郁心渺本人，程喆不自觉地就会往起缩，郁心渺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懒懒道：“说吧，有什么事。”
　　程喆猛然回神，他挺起腰，冷笑道：“你先进来！不进来，我不说！”
　　郁心渺也冷笑，笑得比他有逼格多了，程喆心中正不忿，“啪！”，直到他的脸垂向另一侧，他都还没醒过神。

　　郁心渺扬起手掌，“啪！”，再次给他一巴掌。
　　程喆不敢置信地回头：“你、你打我。”
　　郁心渺眼带笑意，俯视他，还是那样慵慵懒懒，说道：“是啊，我打你，怎么了。”
　　“你，你——”
　　“还不够啊？满足你。”

　　“啪、啪、啪——”
　　郁心渺连着甩他七八个耳光。
　　在程喆的想象中，这个时候的郁心渺应该非常害怕才是，郁心渺说不定还要痛哭流涕并跪下来求他，他完完全全没想到，郁心渺竟会是这样的姿态，他已经完全被打蒙了。

　　当他抬起头，甚至还是只能看到郁心渺的下巴。
　　为什么他精心策划那么多，郁心渺还是不害怕，也还是这样高高在上地看他。

　　他感觉他的精神已经快要崩溃，他大吼：“你就一点也不怕吗！你就不怕这些都被监控拍到吗？！”
　　“怕什么？你还不知道吧，这家酒店也是元昱的，我怕什么？”
　　郁心渺说得这样风轻云淡，程喆更是全身颤抖，他哆嗦着边哭边吼：“是我的，都是我的！要不是因为你长得像我！你能得到这么多？！你这个婊子——”

　　“啪！！”郁心渺又是一个耳光甩上来，不屑道，“傻逼——我第一次骂人傻逼，就赏给你，这个时候知道悔恨，先前是谁一边吊着元昱，一边跟油腻大叔鬼混？就你这样的，还有脸跟我说这些？”
　　程喆更是惊惶无比：“你、你知道……”

　　“傻逼，有时候我真怜悯你，长了个还不错的脑子，永远不用在正途。”郁心渺说着，站直，“我过来这一趟，除了想赏你几个耳光以外，就是要告诉你，那些照片、视频，你有多少，发多少，我郁心渺不带怕的，你也看看元昱到底会不会信那里面的主角是我。”

　　说完，郁心渺转身就要走，却又听到程喆在身后笑得凉凉，还有些阴沉。
　　程喆喃喃道：“是，我不干净，我肮脏，但你也没有比我好到哪里去，你也只会比我更脏……”
　　郁心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程喆冰凉的手忽地攥住他的手腕使劲往里拖，太过突然，力气又太大，郁心渺的后背猛地撞到门柱上，几个趔趄，门弹到郁心渺的肚子，他痛得立即伸手捂住肚子。
　　也是这时，程喆大喊：“张总！您快来！”

　　郁心渺双手护住肚子，已经没劲再与程喆反抗，硬生生地被程喆拖拽到卧室的沙发，郁心渺这时顾不上其他，他满脑子都是肚子里的孩子，刚刚那一撞太重了！
　　直到他的汗毛忽然全部竖起来，他发现面前的阴影，仰头看去，一个半裸着上身的油腻男人正冲他流着口水笑。
　　郁心渺想要抬脚踹他，却是浑身酸软，哪里都使不上劲。

　　元昱刚下飞机就得知郁心渺又上热搜的事。
　　彭英哲正等他回话，他气道：“管那么多做什么，什么辟谣不是，不辟谣也不是，现在所有人都已经把这件事和郁心渺关联上，那么你们就给我全部切割！”
　　“是是是！”

　　元昱没上下午的课，偷偷提前过来，怕郁心渺生气，也不敢提前说。
　　快到酒店时，酒店负责人惊慌失措地给他打电话，说郁心渺站在1256房间门口，正在扇别人耳光，元昱已经觉得很诡异。
　　1256那间房，是张总开的，负责人把张总的名字报给元昱听。
　　元昱不认识。
　　他想着，自己反正马上就到，就叫负责人时刻盯着。

　　等他人到，负责人陪他一起坐电梯上楼，电梯里，负责人接到内线电话，越听脸色越白，索性开免提也给元昱听。
　　只听那边急道：“1256的房门突然关了！郁心渺先生被拖了进去！”
　　元昱怒吼：“赶紧开门进去啊！！”
　　“是是是！”

　　说话间，电梯到达12楼，元昱疾步走出，隔壁电梯的门也跟着打开，小鹿也匆匆忙忙地跑出来。
　　元昱顾不上看他，大步朝1256房间跑去。
　　酒店的员工刚用房卡把门打开，元昱伸手将人拨开，抬脚就冲进去。

　　“是谁？！”程喆慌乱地迎上前，看到元昱，他又惊又喜，“元昱学长？！”
　　元昱却是一脚将他踹开，往里跑着去找郁心渺，程喆被踹得砸到墙面，笑着大声道：“哈哈哈，他和张总在卧室，郁心渺就是世界上最脏的人！”
　　小鹿本想跟着往里跑，听到这话，回头就又往他身上连踹好几脚。

　　元昱则是突然闻到血的味道，他顺着血的味道终于找到卧室，他抬脚踹开卧室的门，鲜血的味道越发浓厚。
　　他冲进去，看到眼前境况，竟是顿住脚。
　　郁心渺的脚步软软地，听到开门声，扭头看来，视线很有些虚晃，他怔怔地看着门口的元昱。

　　腹部扎了把水果刀的张总，猛地朝后倒去。
　　郁心渺的身体晃了晃，忽然低头开始呕吐，恶心，太恶心了，即便是被这种油腻东西多看几眼，他都觉得恶心。

　　郁心渺晃着晃着，身体忽地一软，整个人也直直朝左栽倒，元昱大步上前，郁心渺晕倒在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