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仙欲下》皙约子

14、Chapter14

　　《飞仙欲下》
　　Chapter14

　　事实佐证，粗暴的打法确是效果显著。

　　桃林一息之间尽毁，掩藏于此的魔兽仓惶现身，意欲在魔主眼皮底下逃命。
　　可他太低估闻惊栾杀伐决断的魄力，那魔兽才堪堪转身，破渊就已经从后插上他的琵琶骨，直震心脉。

　　黑色的兽皮瘫软在地，大滩污血呕出，大怒中的魔主完全不顾同族情面，一掌便震碎了魔兽天灵盖。
　　这只为祸人界的魔兽，才逃离岱渊不久便已被伏法，自是不甘。
　　他用尽最后一丝余力发着恶吼，顷刻间，被破渊削秃的桃树受魔音摧残，悉数倒下。百里桃林，化为荒芜。

　　“闻惊栾，你枉为魔界之主！独握破渊，魔功大成，非但不以魔界利益为先，更是戕害同族！若你父尊尚在，定治你啊……吼！”
　　魔主从没好脾气，怎会纵容手下败将对他放肆。那还魔兽还未说完，就被满眼森寒的闻惊栾徒手掐断了脖子。
　　“本只想废了你的修为，没想让你死的。”他踩着咽气的兽头，轻蔑道，“但既然你如此怀念被魔神统治的魔界，本座亲自送你去见他。”

　　一袭白衣见了血，少年眼底的杀气仿若实质，额间的血印眼见着加深许多。
　　不好！我急忙握住惊栾要召破渊的手臂，施法压制他眉心的血印，高声喝止道：“惊栾，不要被魔障控制！”
　　血色染红了眉梢的颜色，魔主已然听不进外界的声音了。他只想发泄体内的冲撞的魔气，暴力地将我一脚甩开。

　　魔物多有兽形，还未化作人形直接以兽态现身比比皆是，便是有六万年修为的洧上头上亦难化去蛟龙的角。
　　每回惊栾受魔障所苦时，我都做好他化兽形的准备。却也是因他每回都化不出兽态，而让我对他的身份心生疑虑。

　　是的，闻惊栾化不出兽形，而非没有兽态。
　　纵是他眼底充血，面目狰狞扭曲，形态癫狂怪异，他依旧是人形。

　　洧上取瀛寰幽莲述说惊栾身世那回，并非是我盲目轻信。

　　母妃闭关两万年，我每日被教研师父关在如来殿修习。其中关于魔神官诀的过往，古卷上曾有记载：
　　魔神降生于天界第三重太微，生来便是上古神邸，法相真身是一条黑龙，主修罗杀戮，亦镇守八方太平，所受朝奉不亚于天君。变故突转于六万年前上界下沉，裂缝中涌入的岱渊黑水致使仙气浑浊，曾有不少神灵陨落。魔神受命于天道，以黑龙真身引岱渊下魔井，自此魔界有了岱渊。原本魔神至此便可回天界复命，却因岱渊屡有异动，黑水之下的魔物亦常常出来为祸人界，官诀不忍势弱的人族受魔物侵扰，遂留魔界镇压岱渊。然而神无法久居下界，官诀在魔界多留一日，修为便随同减损百倍。等至修为尽耗那日，天道曾打开天梯迎官诀回天界，官诀却仍因岱渊魔物未除干净拒登天梯，并跪请天道剥去他的神髓，他誓成魔，与岱渊的魔物不死不休。天道苦劝无果，震怒之下遂其心愿，自此魔神官诀彻底堕入魔道。

　　我曾想过惊栾不能化龙的原因是否是因魔神没了神髓，真身亦没能保住。可两万年前魔神仍有一次飞升的经历，只是因与人族越界结合渡劫失败了。既有仙缘，真身未必不能保住。

　　“不能化龙让你很失望吗？”一声冰冷的责问令我神魂惧震，待我反应过来这是惊栾的声音时，下颚已被破渊一剑顶起。
　　抬眸看去，惊栾脸色煞白，额间的血印早已淡了许多，可眼底的冷漠却让我猜不准他此时的状态。

　　片刻的迟疑，却让他等不及掐上了我的脖颈，不留喘息的力道令我眼底模糊，耳边是他克制的讥讽：“为何不敢应？”
　　许是刚才走神之际太过忘我才祸从口出，但我绝无恶意，不知怎得竟惹他发怒。
　　脖颈隐约要被捏断，我竭力压制住欲抵抗的念头，从容地靠近他，抬高身子，几乎要将自己的命门送到他手里，以示心意。

　　许是我的顺从难能可贵消了他些怒气，片刻后终于等到能开口说话：“我并无冒犯之意，只是想到灵修之时你若现真身，事半功倍。”

　　听罢他彻底松开了手，径自退到三步之外收了破渊，面容背对着我，许久未再出声。

　　荒芜之处的风声很猛烈，我拍着自己难受的胸脯，却也不敢呼吸太重。
　　明明什么话也不曾再呛来，没有歉意也罢了，可他的沉默更无端使我难捱。

　　仅是看着他那袭染了血的白衣，那个满是抗拒的背影，不过半柱香便等累了。
　　我试图打破僵局，若无其事走前去，想着要如何挤出笑容不会太假，应该说什么才会让他立刻有回应……

　　才堪堪抬腿，尚未挪动一步，久未出声的人听到动静转身道：“本座一出生便会化真身，第一次化龙，便被岱渊的魔物吞掉了。”
　　我再看向他此刻神态，俏丽无双的脸上已无任何波动，仅是殷红的唇瓣平静地开启又闭合。
　　“可没有真身能如何，本座亦是凭自己稳坐魔界之主的位置。突生魔障那日，本座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提破渊捣了岱渊，将已现形的魔物都杀了一遍！”他说着唇角微勾，眼底的自傲都装不住了，“现今快六百年了，本座每日都在岱渊杀一只魔兽。”

　　靠近我，眼尾低垂，用那副最无法忽视的漂亮皮囊，说着最大逆不道的话：“我闻惊栾的命，只由我自己想如何。即便是天道要管，本座亦要逆天而行！”
　　说罢，手指抵在我心口，冷冷一笑：“上神死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