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仙欲下》皙约子

13、Chapter13

　　《飞仙欲下》
　　Chapter13

　　清光初晓，市集依旧热闹，没有人发现擀大饼的那处铺子已经许久未见有人进出了。

　　我从烧饼铺到林中的那段路走了十余回，不曾发现有任何异常，找不到有用线索。
　　她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问及街坊四邻，都不知有这个烧饼摊，更是从未见过有这号人物。唯一可推测的，便是她极大可能与我来自同一个时空。
　　然而若是来自同一个时空，她又是如何做到无需日月神镜跨越这一万多年的时间呢？

　　思来想去，都得用日月神镜问上一问。
　　未免在人前施法引起骚乱，我赶去了野郊的一片桃林。

　　日月神镜施法时术法太过明显，且波及甚广，漫天桃花做结界为其形成天然屏障才堪堪不引人注目。

　　日月神镜，追溯所有在轮回中的魂灵，一万年后关乎谢长策的短短一生便已现眼前。

　　谢长策相貌风流，虽家境平庸，但好在天资过人，为木系水系双灵根。仅次于门内三位单灵根修仙者，是辞寂道长亲传的第十四位弟子。辞寂已脱落轮回飞升，涉及他的场景镜中未现分毫。但就时间线而言，辞寂亲传的弟子中，谢长策年岁最轻，也是留在辞寂身边最久的弟子。他是辞寂应天劫之后存活下来的唯一目击者。

　　九州第一剑派云门山弟子众多，他是万余人中独留的一个。亲眼见过飞升应劫的残酷，如何能做到释怀。
　　离开云门山后第一年，谢长策便还俗娶妻生子。他靠写话本为生，至死都不曾再挥过剑。

　　镜中回顾谢长策一生时，对于主笔写师尊辞寂的那本，一直没有记录。
　　直到谢长策去世，留给妻子的遗书里，提及了那本《云门山笔录》。

　　镜中光景结束于刹那，关于那本笔录，我也就只看到他妻子手中一如茶桌上话本的封皮。
　　我欲找他妻子要些线索，可因无此人名讳八字，又无关乎她的记忆，日月神镜无法启动。

　　我正犯难之时，呼——哐！！
　　桃林忽起狂风，日月神镜顷刻从我眼前飞至身后，一击剑意破除了我在桃林设的结界！

　　我快速回眸施法，化出九霄剑迎战，却在看到日月神镜停驻之地时，急忙收了神通。
　　只因与日月神镜相对峙的法器，是破渊！

　　而惊栾在见到伏击的结界是日月神镜所化，头上帷帽白纱提起确认时，脸上亦挂着惊诧的神情。
　　“怎是你？”他取了帷帽一扔，顶着那张绝色容颜恼道。

　　也许是来人界后一直在奔波，他今日的服饰看起来尤为简单。只一件珠光白袍，袖衫都没套，束腰之处亦无任何挂坠。唯独是一头及地青丝用条红丝带束起半截，好不至于脏了发梢。
　　我收了腾在半空的日月神镜与摔落在地的九霄剑，弯腰替他拾起此前发怒扔掉的帷帽，一边拍干净尘，一边朝他走去。

　　人还未到跟前，就见他耍性子把脸扭到了一侧，我忍不住笑意，放轻动作给他把帷帽再重新戴好。
　　“难得来次人界，怎不教人族见见我们惊栾六界第一的美貌。”知他遮上面纱只为挡去额间的血印，我很是难受，抬手隔着纱按住他的眉心，“人族见了惊栾，只会惊于美貌而忘记言语，别无他想。”
　　惊栾对我嘴笨的宽慰不以为意，用手背轻轻拍开我的手，摇头一撇，整张脸又躲进了白纱：“我义父让你跟来的？”

　　“洧上大人担心……”
　　我还未说完，惊栾便急于打断，“既是来寻我，为何停在此处施法！”
　　他并非是在疑惑我为何没直接去找他，而是质问我在此处施法有何缘由，但我总爱自欺欺人打趣上一番才甘心。

　　风飞过片片粉桃，眼前人是心上人。
　　我故意贴近他，抬手勾住他脸颊边的白纱，手指却点到为止再不多冒犯，压低声音往他耳边吹风：“这般爱管我去向，双修了不就什么都知道么？”
　　众生无不知晓，体修和灵修后均可感应对方情形，故若愿结为道侣，双修一事向来宜早不宜迟。

　　话声才落下，破渊如常抵上了我的脖颈。
　　惊栾恨恨道：“上神就能不要脸皮了么，不怕本座将你碎尸万段？”
　　呵——谁在乎！要不是呼吸顷刻乱得要命，我还当真信他只是气得拿剑拿不稳。

　　他并非真心我自是甜蜜，倒不敢得寸进尺。故也没管破渊，只是仔细将烧饼铺与孤坟一事略去话本讲与惊栾。
　　“我刚才用日月神镜探查过，谢长策是一万年后出生的人族。”一面说着我一面注意惊栾的反应，“那位辞寂掌门与他是同一个时空。”

　　意料之中，惊栾很平静，他听到这个名号没有一丝知情的反应。
　　“辞天家，寂孤魂？哪位修仙大能会取这样得罪天道的名号，他若能飞升成功，众生才是要起疑心。”
　　说到此处，他突然将破渊收了，指尖飞起面前的白纱，脸色凝重地看向我：“方才我出破渊打破你设的结界，是因误以为你是我追杀的那只魔兽。”
　　“它就是消失在这片桃林的！”言辞凿凿，看是被气得不轻。

　　“？”且不说我与魔兽的差别比天还大，就说说这得是多好看的魔兽才能错认成我吧！
　　六界参差何至于此？

　　一心扑在从自己手下逃脱的魔兽，丝毫没注意到我在等他致歉：“我知道它来自岱渊。”提起岱渊，他还满眼杀机，“它绝无从我手下逃脱的本事，定然还在这片桃林！”

　　那魔兽本事多大暂不论，只这满树嫣红在这句话之后都仿若暗淡了不少，想必是吓的。
　　我刚要替这些无辜的小桃花美言两句，摆脱突然天降的罪名。可才张嘴，只字还未说，惊栾就已用破渊把百里内的桃花削秃了……

　　确是全然秃了。
　　一点红花绿叶都没有，削得只剩光杆，就差连根拔起了！

　　……啊哈？你们上古法器了不起，搞破坏都是这么粗暴的，是吧日月神镜！
　　本座硬是因此多了一两分自知之明，本座至今还没被破渊削秃的原因，果然都是因为他的主人不舍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