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理寺办案》乌云遇皎月

6、第 6 章

　　不得不说，程老爷子还是有些手段的，短短半日就把内应揪了出来。
　　而那内应竟然是内院李管家！
　　李管家是家生子，可以说从他爷爷辈开始就是程家的家仆，而程家对李管家待遇极好，分了几间铺子不说，还供李秋生李管家的干儿子上私塾，可以说把他当成了家里人看待。如今李秋生却做出此等事来，着实是令人心寒。
　　程老爷子似是累极了，直接把人压到大理寺，也不再问李秋生背叛他的原因，只恨自己识人不清，断送了孙儿性命。
　　地牢里阴冷潮湿，腐臭味混着血腥味，不同于盛夏里炸了的茅坑，更像是蛇的巢穴，让人倍感不适，对于嗅觉敏感的人来说熏晕过去也不是不可能。
　　我早已闻习惯了，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可顾远那家伙就惨了，一路上吐了三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我看了眼他白的跟鬼似的，脸色不由得劝道：“不行你先回去吧。”
　　顾远脚步虚浮，用宽大的袖袍紧紧捂着口鼻，闷声道：“没事，你不用管我，反正早晚要呕…适应呕……”
　　“到了，大人。”
　　我点了点头，朝里面望去。
　　十字形架上捆着个40来岁的男人，浓眉大眼看着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即使被抓到这种地方，脸上也没有一丝恐惧的表情。
　　像这种人我见多了，大都是心怀死志的。这种人的嘴最难撬开，不过不必担心，只要是人就都会有弱点。
　　狱卒搬来椅子，我施施然坐下，修长的手指从一件件光滑雪亮的刑具上划过，挑出一把双头尖刀，细细把玩着。
　　沉默在狭小的空间中蔓延开来，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无声的压力使李秋生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毕竟悬在头顶的、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尖刀才最让人恐惧。
　　过了好一会儿，我淡笑着开口：“李秋生，你娘他还好吗？”
　　李秋生呼吸一滞，古井无波的表情骤然生动起来，一双黑瞳里仿佛燃着熊熊烈火，狠辣的看向我，如果眼神能化成刀子，我此刻恐怕已经死了无数遍了。
　　我浑然不在意，只轻笑一声，悠闲的仿佛只是在和好朋友聊家常，“你说，我把他老人家请过来看看你，怎么样？”
　　“混蛋！” 李秋生气愤极了，漆黑的眸子里却埋着深深的恐惧。
　　“别怕，我也不是什么阴险恶毒的人？怎么会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动手呢？不过我可不能保证上了年纪的人，如果有个什么小病小灾的能不能挺过去。”
　　顾泽面上不显，心里却叭叭叭吐槽起来，明泽兄，我真该拿个铜镜让你好好瞧瞧你这副狠毒模样，啧啧啧，多少话本里的反派拍马都赶不上你。
　　李秋生不敢赌，只好认命道：“放过我娘，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程凌现在在哪？”
　　“城西苍莽山天峰寨”
　　“老哥，你开玩笑呢吧？就那不到100个人的破山寨该绑架当朝太师的孙子？”
　　顾泽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事情太过离谱，连傻子都开始质疑起来。
　　“恐怕那群山匪连自己绑的是谁都不知道，也是，如果你告诉他们了，一群小小山匪又怎么有胆子去绑架太师的孙子。”
　　我顿了顿，接着推测道：“那具尸体也是你准备的吧？不过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说你恨程家呢，你费尽周折，也只是把程凌绑了起来，而并没有杀他，说你不恨程家呢，你又谋划了这么久，甚至不惜杀掉你的干儿子，再把他伪装成程凌的尸体，对吧？”
　　李秋生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连嘴唇都发着颤，怎么会？他怎么会知道？
　　“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其实很简单，在太学里，凡是见过程凌和李缘的人都知道他们的身形样貌都极为相似，曾经还有人打他们莫不是栾生兄弟，不然怎么会如此相像？一开始我并没有往这个层面想，但好巧不巧，我得知五天前，也就是发现“程凌”尸首的前一天，你的儿子李缘正好回山西老家祭祖，不逢年不过节的，突然就要回家祭祖，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再加上如此巧合的时间，就不难猜出这一点了。”
　　我皱着眉，颇有些疑惑：“不过有一点我倒不是很明白，程家带你不薄，你为何如此恨程凌？”
　　“哈哈哈哈哈哈……待我不薄？你知道这份不薄背后是什么！是我儿子的命！待我不薄？那是程家他心虚！程许他以为他是谁？他以为这世上的一切都是能用钱买来的吗？凭什么他孙子的命是命，我儿子的命就不是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