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理寺办案》乌云遇皎月

4、第 4 章

　　马车声辘辘，车檐下的铃铛轻摇慢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似早莺啼叫，碎玉裂琼。
　　我揭开车帘的一角，正好看到那金碧辉煌的府邸，是户部尚书张家的宅子。
　　其实，五年前这并不是张家的宅子，也不如现在这般金光灿灿，简直要亮瞎人的眼睛。
　　那时这儿是前翰林院院长的宅邸，前翰林院院长姓林，老家在江南，宅子也修成青砖黛瓦的样式，带着江南五月温润清雅的风在辽阔的北方大地上扎下了根，或许是气候不同的原因，南方清雅的荷在北方总是难以长久。
　　五年前景王造反一案震惊天下，朝廷内不少大官要员都被牵扯进去，可任谁也没想到平日里不争不抢为人和善的林院长居然也参与其中！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那段时间，刽子手的黄酒废了几十坛，鲜血殷红，小河般流淌在玄武街上。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我放下帘子，叹息一声，慢慢收拾起这股莫名的情绪。漆黑的木轮压过青石路上星星点点的红痕，那些红痕早已褪了色，一点也不显眼。
　　“叶公子，匆忙来访，还请见谅。”我略带歉意的看着叶鑫，毕竟，扰人清梦的的确确是一件极缺德的事。
　　“无事，秦少卿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叶鑫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才开口说话，声音却仍有些沙哑。
　　我皱了皱眉，目光掠过他那高得不像话的衣领，没有说什么，只道：“大理寺的那具尸体确实不是程凌的。”
　　叶鑫眼睛一亮，脸上不自觉带上几分欣喜。
　　我顿了下，接着说：“但真正的程凌目前也不知所踪，根据现有线索，我有了一些猜想，只是……”
　　“有什么我能帮到的，秦大人尽管说。”
　　“叶公子与程凌是旧识，可知他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闻言，叶鑫仔细回想了半晌，摇摇头道：“程凌他为人通透、良善，实在是没得罪过什么人。可这世间事并不是你没招惹过别人，别人就不会对你下手的，有些时候有没有罪并不重要，只要别人想诬陷你，欺辱你，甚至于杀你，总有成千上百的理由任他选。”
　　说到这儿，他的表情有些悲凉，还带些嘲讽。
　　我沉默了许久，忽然间想起顾泽，如果是他听了这番话，肯定会觉得叶鑫太过悲观了，甚至还会大声驳斥着一切……
　　活在鲜花簇拥的梦里太久了，一朝看到那被撕开的、血淋淋的现实，第一反应应该都是大为震惊，且绝不相信的吧？
　　顾泽这家伙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我不知道在叶鑫身上发生了什么，也不怎么会安慰人，只等着他平复好心情，又交谈了几句，便离开了。
　　老鸨满脸堆笑的送我，如蚯蚓般腻滑的腔调，实在是叫人恶心。
　　“方妈妈，天心是破解程家案子的关键人物，那些肮脏交易可以放一放，如果因为那些事情让大理寺断了线索，我想后果你应该清楚。”
　　老鸨眼珠子一转，讨好的笑着，“秦大人放心，天心可是我们这的摇钱树，我怎么舍得他受委屈。”
　　我能做的不多，能护上一段便护一段吧。
　　“顾远，你怎么来了？”
　　我挑了挑眉，有些惊讶，这张猫逗狗的小纨绔怎么得空往大理寺来了？
　　外面日头热辣，因着上面还有一层房间，一楼大堂里倒是十分凉快。顾远半侧着身子，一本正经道：“明泽，我以后都要在你手底下办事了，还请多多指教。”
　　嘶，这小子，怎么还突然间正经起来了？
　　“你转过来说话。”
　　“我……”顾远犹豫起来，目光躲躲闪闪的，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一把把人转过来，这才看清那张白净的脸上多了几道青红的指印，指印纤细，看样子应该是女子的。
　　“怎么被打成这样？”我嘴上吐槽着，却仍从怀里掏出伤药，道：“坐下别动。”
　　“你怎么嘶……还随身带着伤药？”顾泽坐是坐下了，可嘴却不闲着。
　　“闭嘴，上完药再说话。”我呵斥一声，内心有些无语，这家伙怎么对自己的伤一点都不上心。但仍缓了声音答道，“虽说我在大理寺当值，平日里也用不着我出手，但世事难料，带着几瓶备用。”
　　我用手指挖了块淡绿的药膏细细揉开，鲜红的指印在那白皙的脸上显得更加可怖。
　　“说说吧，怎么回事？”
　　涂罢药，我找了把椅子坐上。
　　“这，嗨，还不是柳青青那个女人，非得说我拿了她母亲的遗物，一支青玉簪子，不由分说就呼了上来，我一个大男人拿女人簪子干嘛？”顾远一脸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