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理寺办案》乌云遇皎月

2、第 2 章

　　现在他开始相信这天心与那程凌的确是旧识了。
　　那卷轴上明明白白写着“”日暮酒醒人已远”
　　“残香断荷浮于天！”
　　一青衫文人轻摇着扇子起身吟道，脊背微微后仰，面上挂着轻松的笑，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
　　“很遗憾，不是。”
　　那文人手里晃动的扇子顿了一下，又摇得飞起，愤愤然坐下，目光四下搜索着，似是在说—我倒要看看是谁能接得比我好！
　　秦明泽站起身，目光复杂，开口吟道：“满天风雨下西楼。”
　　那老鸨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轻蹙着眉展开手上的纸，又仔仔细细看了看许久。
　　“明泽，你这对的可以啊！怎么几日不见竟成了吴下阿蒙？只不过这两人对诗想要一样可太难了，不过不对也没关……”
　　“恭喜这位公子！”
　　顾远卡了壳，蹭的把他拉下来，像看什么稀罕妖怪似的看着他，满目惊异，“厉害啊～明泽，你莫不是吃了什么神丹妙药，怎么还突然开窍了呢？”
　　我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这首诗是程凌写的，我只不过是看过而已。”
　　“啊？”顾泽惊叫了一声，立马反应过来，凑过去压着声音说：“程凌？你什么时候和他关系这么好了？没发表的诗都能让你看？”
　　何润用折扇轻敲了下顾泽的头，无奈摇头道：“笨，这首诗恐怕是程家公子没来得及发出去便去了，如若我猜的不错，这诗恐怕是在程公子的衣衫里，程公子一故去，尸身自然要先查验一番，这诗文自然就……”
　　那老鸨远远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面色难看了一瞬，眼珠子一转便哈哈笑着过来行了一礼，道：“秦公子，天心在后院听雨轩等您。”
　　“有劳了。”
　　我点了点头，礼貌性回了句，便迈步走向后院。
　　微风送来一股青竹香气，我抬眼望去，屋内摆设得倒是颇有几分闲情雅致。
　　青色缦帐，红木桌椅，桌上还摆着一盆文松，青翠欲滴，不见一丝黄叶，可见主人照顾得十分细心。
　　床边立一屏风，屏风上绘着一副星月图，题着一首诗。
　　车遥遥，马憧憧，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月暂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秦少卿。”少年从屏风后出来，走动间袖袍晃动，隐约可见洁白的手腕。
　　“天心公子。”我点头回了声，便不再言语，既费尽心思将我引来，那他必然抱着某种目的，不若等他先开口。
　　“秦少卿唤我叶鑫便可。”叶鑫抿了抿嘴唇，小心问道：“西郊亡故的那人果真是程家公子？”
　　“叶公子对那程凌倒是关心。”我不咸不淡回了句，拒绝道：“不过事关机密，对于无关人员，请恕在下不能透露。”
　　“程凌与我是故交，或许我能为你提供些线索。”叶鑫定定地看着我，语气间带着一股不达目的势不罢休的执拗。
　　我微挑了下眉，有些讶然于一个花魁竟和当朝太师的孙儿交情不浅，但仍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讲下去。
　　“十天前，他来找过我，往日我们也常在一起秉烛夜谈，所以最初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最后他送了我一枚玉令，再三叮嘱我若是遇到什么危险便将它放到城西一言堂，自有人会助我，就好像他，知道自己回不来了一样。”
　　叶鑫眼眶有些发红，渐渐失了理智，“我追问他，他却什么都不肯说，他那般精通易经八卦，怎会算不出那天会地龙翻身，又怎会选择那日出行！！”
　　“面貌损毁严重，但观其身形，衣着，确实是他。”闻言，我心中生出几分猜想，只不过不能确定，便只能实话实说，想了想，又宽慰道：“人算不如天算，纵然他精通易经八卦，但未必不会有意外发生，叶公子还请节哀顺变。”
　　………………
　　离了添香楼，我便接到消息，说是仵作那边有了新发现。我心中一跳，恐怕叶鑫所言不差。
　　只不过，今晚的觉怕是又睡不成了。我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马不停蹄往大理寺赶。
　　“大人，您看。”老仵作指着一滩臭气熏天的糊糊，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我不动声色后退一步，开口：“老徐，别卖关子了，快说。”
　　“这是尸体胃部里还未消化的食物，程府规矩极严，即使是程家大少爷，每日每餐也都是固定的，不少一样也绝不会多一样。”
　　我有些奇怪为何老徐会对程府的琐事了如指掌，但转念想到他那在程府当值的儿子便明白了，于是接着听下去。
　　“按照惯例，早餐是鸡丝粥，蟹黄包，并一碟清炒三珍，一盏上阳春茶，可这里面却出现了未消化完的竹笋，所以恐怕这具尸体并不是真正的程家少爷。”
　　说着，老徐还用镊子拨了拨那糊状物，从里面夹出一块较完整的笋块，好教大家看得更清楚些。
　　程凌果真没死，可京城近日并无人口失踪，那么这具尸体又是谁的？这假死局又是何人所设？目的又是什么？真正的程凌又在哪里？
　　我揉了揉额角，看似解决了一个问题，可更多的问题被牵扯出来，真是教人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