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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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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法拉利行驶在前往a市郊外的高架桥上,驾驶座上的人,平日里都是敞开车窗感受沿途冷风夜景的,今天却格外焦急,连窗也不开了。
车主亦不知道自己这样平白无故的将beta带走,算不算得上半个坏男人。
山风携卷着漫山舞动的草叶,随着丝绸般的月华在昏暗的道路上,吹进男人的车里。
油门深踩所带来的推背感,叫谢津白感到舒爽不已,他偏头瞄了一眼还在梦中呓语的宋曳,见他蜷缩在副驾驶上,看起来极不舒适。
宋曳今天穿的很简约,外面是一条黑色大衣,现如今整个人裹在大衣里,显得有些娇小可爱,虽说他个头并不算小。
谢津白慢慢降下车速,略感遗憾道:“哎,要不是你烧的不成样,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秋名山车神了。”说罢他驶上盘山公路,又伸手去探对方额头。
怎么更烫了。
谢津白莫名有些紧张,他将车停靠在路边,轻轻拍了拍宋曳的脸,试图唤醒对方:“小漂亮,你醒醒。”
宋曳毫无反应。
谢津白即刻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陆斯延,到我郊外别墅一趟。”随后挂断电话,毫不犹豫将油门一脚踩到底,一路飞速驰骋开回家。
车停在房子外,独栋的欧式别墅周边亮着一围圆灯,临近夏日,竟已能听见蝉鸣声,空中稀碎的飘散些黄色光点,是萤火虫在发亮。
谢津白下车将门打开,又折回去将宋曳抱回屋内。
他是一个人住的,虽然有诸多不便,但很多东西他都会做,譬如说做饭,那都是他母亲教的。
按理说一个阔少爷是不需要学会这些的。
生下来就锦衣玉食的人,什么时候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呢?但谢津白的母亲将他教的很好,他没有秉承富家子弟惯有的劣性。
宋曳被放在了柔软的沙发上,没多久,门外便响起“叮咚”铃声。
谢津白点了门禁按钮,陆斯延则提着药箱慢条斯理地走进来:“我瞧着你挺生龙活虎的,”他扶正了自己的金丝框眼镜,说:“又有什么吩咐?”
“不是我,”谢津白示意对方看向沙发,他说:“是他。”
陆斯延将目光停留在灰色沙发上躺着的长发男人身上,男人双眼紧闭,却依旧能看见一道狭长、粘着浓密微翘睫毛的眼缝。
脸长的很是精致,长发微卷,看久了有种莫名的忧郁感。
“你的新情人?”陆斯延很是自然地问道。
“嘘——”谢津白不满地说:“我有几个情人啊?”他慵懒的躺坐在对边的沙发上,靠着椅背,“说的跟我天天换似的,我有几个能带回家来?”
“嗯。对,他长得挺漂亮的。可惜是位beta,所以是我想错了?”陆斯延淡淡道。
谢津白慵懒的伸出手指看了看:“你没想错。我也觉得他长得挺漂亮,”他盯着宋曳的脸看,故作漫不经心的说:“你知道的,我很喜欢头发长的。”他其实是想说,他对这个人,是有种纯粹一见钟情的成分的,或者别的什么……
恐怕没人会信。
见对方果真一脸不敢置信,他才说:“我只是玩玩罢了。”他从咖啡架子上取下两粒,又装到咖啡机上,“喝吗?”
“大少爷泡的,不喝白不喝。”
陆斯延正想借机摆出谢津白那些短发情人的罪证来,却听见沙发上的beta轻咳了两声,呼吸愈发急促。
陆斯延善意提醒道:“他就是个普通人,别玩太过……我记得这张脸,似乎还是个钢琴家。”
谢津白瞥了宋曳一眼,明显是有些担忧的,却又不愿过分表露,只冷冷道:“我叫你不是来闲聊,快把他治好。”
陆斯延忽地严肃道:“半夜诊费开双倍。”
谢津白手里端着刚泡好的咖啡坐在位置上,一副矜贵模样的尝了口,听对方这样一说,差点“噗”一声喷出来。
他无所谓道:“能治好五倍都依你。”
陆斯延打了个哈欠,眼周的黑色痕迹很重,似乎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他将手覆在宋曳的额头上:“怎么这么烫。”又像是在猜测什么似的,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这位还在品尝咖啡的男士,“这个beta他叫什么来着?”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被这个大少爷带回自己家,还叫上自己这个多年“无偿跑腿的私人医生”来看病?
这个beta很有魅力吗?
如果光看表象,那的确如此。
宋曳的头很烫,一直冒着冷汗。
“这不在你的工作范围内。”
“这位少爷,现在是凌晨一点,大半夜我抛下医院里的一堆事情跑来给你的小情人看病,”陆斯延瞧着的确有些疲倦,“你态度就不能好点么。”
谢津白应的有些勉强:“好。”
陆斯延大致的为宋曳看了一遍,莫名笑问道:“你虐待他了?”
这回换谢津白眉头紧锁,他像是觉得自己名誉不清被人诽谤了,质疑道:“什么?”
“这家伙……他嗑药了,吃过安眠药还喝酒,正常人哪会这样对待自己的身体。”
“安眠药?”谢津白面色疑惑。
“不过剂量不大,大概是睡眠不好,药效没过喝了酒。他待会会吐,给他一直灌水,让他把药物排出来,常用的物理降温就能退烧。今天晚上,需要大少爷你亲自照顾他。”
谢津白没说什么,朝门口看了一眼,一向高傲的大少爷竟也开口说了句:“谢谢你。”这叫陆斯延有些诧异。
这人,真的只是谢津白一个随便玩玩的情人?
无所谓,这都不归他管。
大少爷风流倜傥、情场圣手,风水总有转到他这的时候。
哪轮得到他操心呢?
谢津白照顾起人来确实一套又一套,他先将宋曳抱回床上,又把退烧贴放在冰箱冻了会,细心的为宋曳贴上。他烧了壶水装到保温杯里,一直给对方灌,只是宋曳喝的不多,他只好一点点来喂。
“咳咳……”宋曳猛地一阵咳嗽,随后扒着谢津白的袖子,吐了他一身。
“……”
谢津白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挂不住了。
他面色铁青的想。
也没说,会吐我身上啊……
这回不光要洗衣服,床单也得换了……
当初为什么没请个保姆……
宋曳吐过后似乎清醒了些,他虚弱的靠着床头,床边泛着温柔暖光的炽灯将暖黄色的一层纱打在他脸上,他不明所以地看着谢津白,见对方也盯着自己一动不动,他抬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大概还在梦里吧……
过了一会儿,他又将手放下,睁开眼。看面前的人仍然盯着自己,还挑了半边眉。
是会动的……
宋曳嗓子干涩沙哑,他环顾四周,一把坐起来,有些茫然道:“你……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
“你该不会烧傻了吧。
“酒可是你请我喝的,人也是你主动倒我怀里的,这会可不能怪我把你拐回家了。”
宋曳努力回想着,却想不起什么:“这是你家?”他低头看见对方身上的呕吐物以及他狼狈不堪的模样。
“是你吐的。”
宋曳的脸边还微微泛着发烧余留的红,他稀里糊涂地说:“不好意思,先生,你叫什么名字?”他分明是知道对方叫什么的,却仍装作一副什么也不知道模样去问对方名字。
谢津白起身走向卫生间,没有回头:“我叫谢津白,渡口津,明月白。”出来时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似乎洗过澡,头发上还沾着些水珠。
浴室的镜面上残留着许多水雾,有的遇冷凝结成露,滑落那面镜子。镜上模模糊糊的写着两个字,已经被滑落的水露破坏得看不清原迹。
他身上穿的仍是那件粉色小熊睡衣,没有人能明白,他这样一个一米八六的高大男人,为什么会喜欢穿熊睡衣,还是粉色……
已经是凌晨三点,宋曳坐在床边发愣,漫无目的的看着落地窗外的夜色,郊外也谈不上什么好景色,只依稀能看见点远处城区的灯火,和一些围绕在树周的萤火虫。
他没注意到卫生间里走出来的人。
谢津白倚在门边望着他。
什么人,发呆也这么好看。
自己纵横情场多年,谈过那么多个omega,都不如他长得好看。
怎就没早点遇上这个人呢?
宋曳的表情冷冷的,脸蛋红红的,却衬的眼睛格外美丽,像是一束被冰冻的玫瑰花,在冰封下得以永生。他持之以恒的散发着那份美而不自知的魅力,也不知魅惑了多少人。
谢津白看得入迷,宋曳却忽地转过头来:“谢先生是见到什么陌生人都往家里带吗。”他问的很平淡,尾音没有上扬,话里也没有疑问,就像手机里的语音助手在照着书本无情朗读。
朗诵者似乎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想让对方回答。
“你是第一个来这的。”谢津白将床头柜上的温水递给他,“看在你请我喝酒的份上,才没把你丢在那。”
“你把我丢在那,我也死不了。总有人会救我的。”宋曳说的不无道理,可他忽略了一点。
谢津白笑道:“是吗?我可不觉得呢。你生的那么漂亮,在那种地方,大概等你一觉断片醒来,已经不知道被人扒光扔在哪个角落里了。”
宋曳无言。
谢津白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三点二十三分,你,要不要换身衣服?”
宋曳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贴着后背,浑身都是黏腻的汗,着实不舒服,但又没有换洗衣物:“你,有多的睡衣吗……”
谢津白指了指门口:“当然,出门右转,衣帽间,里面随便挑。”
宋曳起身前不忘打量谢津白一身造型,连体睡衣,带帽子的粉熊,究竟为什么会和他结合在一起……
他感觉世界真是糟糕透了。
靠。
他兀自推开衣帽间的门。
门上其实挂着一幅油画,只是他没心情看了。
走进去,看见每一排衣服都挂的整齐有序,有一片区域挂着睡衣,而宋曳看到后,沉默了许久。
棕色的熊、灰色的熊、白色的熊、黄色的熊……各色各样花里胡哨不堪入目的熊睡衣,挂满一整排架子。
我早该想到是这样的……
宋曳反复许久,才取下一套白色的。他心里默念着。感谢,还好不是连体的。
这位大画家,可真是幼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