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南域 ...
-
南域巢湖城,几骑快马在城外官道上疾行,接近城门时与一商队慢慢靠在一处,借商队护卫之名进了巢湖城,几人高头大马显得有些高调,进了城与商队分开,晃晃悠悠找了个客栈住了进去。若放在以往,城门处定要严格查验身份,只是这几日来了不少这样的商队护卫,偏每次都和秘密查人的士兵得到的消息符合,但细察之下又都不是要找的。城门口的士兵早松懈了,只做些唬人的阵仗出来。
巢湖城是整个南域除了江南府城之外最重之地,北连京畿,是进入南域的繁华天门,来往商队都在此处停驻,这里的雕楼闹市,既有西塞北疆的木刻烈酒,也有南海诸城的新鲜海味。最近这些店家每天生意好的脸都笑开了花,城中多了好多人,个个出手阔绰,热心的店家给每一位陌生的客人介绍城中现状。
一位穿了身低调灰袍的冷硬青年在闹市闲逛,说是闲逛,那青年看着眉目舒展,也轻松闲适,只是衣袍之下的身体依然紧绷,如一柄随时出鞘的长刀。几步踱到一位热心大姐的摊前,“这位姊姊,,您这生意红火,应该不少赚钱吧”,“那可不,我这可都是刚刚运抵的海产,早上还在海里,中午便到了咱们这巢湖城”,“姊姊,我从琼州城一路过来时常采买,看您这价格却比那边高了两三倍不止…”,“小兄弟,看你也懂得这些,你若要大量买这些货品,我便只收两倍价一百文一斤,好歹让我赚到税钱”。青年听到了想听的便推说去与家里管事商量离开了,他在各处逛了许久才回了客栈。
南域六城十三镇的赋税详情此时摞了厚厚的一层在林惊涧的案头,他反反复复看了几遍,陈闻进来换上热茶时,林惊涧突然出声问“陈闻,朕去年三月也曾派人去南域吧”,“是,派了翰林院编修蒋蒲蒋大人,皇上…”,“你下去吧,宣阁老和户部尚书进宫议事”,“是”。
户部尚书姜植同虞阁老走到殿门口,对皇上这次召见有些紧张,低声向门口候着的陈闻问道“皇上现下心情如何”,陈闻刚进去一趟也摸不准,只说“尚可,大人放心”。
“参见陛下”,“起来吧,赐座”,林惊涧此时走到虞阁老身旁,看起来心情确实不错,柔软湿润的鹿眼温顺,就像家里的小辈一样。“阁老,姜卿,朕今日才得空想起南域的赋税之事,思来想去还是要派一位有才能之人去巡查,烦替朕想一想有没有合适人选”,虞阁老当下便开始琢磨,“姜大人,这赋税一向是户部经手,不知大人有无推荐”,姜植琢磨许久,想到了吕辙,“皇上,户部主事吕辙吕大人大才,此人于数算一道天资卓然,且为人刚正不阿,必合皇上心意”,这个人才华是不错,可处事如茅厕顽石,这趟出去能不能回来还不定,若是回不来,又省去许多麻烦。
“姜卿果然能解朕忧,不知阁老认为如何?”,虞行贞细细看着少年柔和的面庞,“吕大人当年得中探花的策论臣看过,其中所提及的减赋轻税,惠及民生确为片石韩陵”,“既如此,朕再派五十骑禁军与吕辙同去,劳阁老与姜卿来这一趟,朕明日早朝便宣布此事”,少年了了一桩事,眼见愉悦了许多,“两位爱卿退下准备此事吧”,“臣”“臣告退”。
除了延晨殿,姜植除了长长一口气,看虞阁老走到前面,想了想还是快步跟了上去“阁老,此事陛下理应召左相,右相来议,怎得会直接宣我…”,官帽下带着点点霜花的发丝随着早春的凛风拂动,宦海浮沉几十载,姜植对虞行贞总是带了些信服,“无需多想,赋税最能与贪墨之事联系,左相在朝中地位特殊,这件事无关于他,至于右相,慕家那群疯犬世代只忠陛下与百姓,而且那慕家小儿病痛不断,从年前受了寒便一病不起,告了假后还未上过朝…”,姜植不迭点头,到了宫门,向着虞行贞躬身行礼“阁老慢走,下官这也便回家了”。
姜府,姜植神色匆匆地进了书房,他的父亲姜肃也在书房中。姜氏在京都算不得大族,老家在南域黔江城,到了他们父子俩这代,两人都做到了户部尚书,家族正有更进一步之势。“皇上要派吕辙去南域,明日早朝宣布”,“去南域查税吗?放心,吕辙那种人查不出来,就算查也查不到黔江,查不到我们头上”,姜植知道事实确实如此,可是他总感觉心头压着些什么,莫名慌乱,“父亲,话是这么说,但还是要向族里传信,告诉他们收敛一下”,姜肃捋捋胡须,神色在屋内的光影里有些明暗不定,“也可,小心驶得万年船”。
南域百越城,吊脚楼沿水而立,慕今寒站在陆英楼顶层的窗边,整个南域中百越城的环境最是湿暖,慕今寒在这里咳症都好了不少,屋内燃着淡雅的香,从窗子能看到城主府和城中豪绅的府宅,那是连绵成片的精致古楼。苏渭见这几日慕今寒用膳用的很少,便想着办法做些他爱吃的,这会儿放下精致的糕点,“主上,如今百越城主政为施洧,城中有两大族,分别是张氏和蒋氏,且两家关系并不很和睦。这施洧呀是张家老太爷的女婿”,慕今寒似是厌倦了窗外风光,其实天色已暗,他看不清了。走到书案边坐下,“各处都派人进去了吗?让远在京都的皇上也好好了解一下南域世族的后宅阴私,哈哈,一定会很开心呢”。
一名青衣侍从进来到苏渭耳边耳语了什么,苏渭听罢摆手让他下去了。“主上,刚刚张氏的货船靠岸,里边载了一船的幼子幼女”,“南域风光果然大不同,我亲自去看看”,苏渭咬咬牙拦了“主上,马上要用晚膳了,不如您用过之后再…”,慕今寒明显对货船之事更有兴致“左右也没什么胃口,等我去逛一趟再说”。说完便换了一身低调的衣服往渡口去。
高大的木船横在渡口边,并没有十分高调的刻着什么显眼的“张”字,船上的人正在收帆,但在每处紧要之地都有神情严肃的家丁巡逻,细细看还能看见他们的手一直按在刀柄上。慕今寒依靠巡守的死角轻轻摸进了船里,没下船舱,只朝着装饰最豪华的房间过去。
屋内大概是一个中年男人在说话,听起来中气十足,气息沉稳,约莫会些拳脚功夫,“三少爷,这次的货您也看了,半数质量都算上等,而且都是从苍山镇那边运过来的,这价钱自然也要…”,那个三少爷说话了,“只要我爹满意,价钱自然不会差,还是老办法送进府中”,中年男人没答,那三少爷不耐烦地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缺不了你的,赶紧滚下去,别再耽误我的事了”,“是是”,中年男人要出来了,慕今寒躲在房间侧面的阴暗处,若不走过来,在昏暗的走道里不容易被发现,那中年男人在门口呸了一声就走了。此刻慕今寒眼睛转了转,闪身出去一招打晕那男人,轻轻接住,找了个漆黑的犄角把人放下了,大概是要和那个少爷谈事情,这几个房间附近并没有人靠近,至于那中年男人,晕到明早不成问题,长的倒是憨厚朴实的,怪不得买卖人口做的风生水起。
这个三少爷不知道有什么事要做,中年男人那边也该跟去看看,他只来了自己一个,只能打晕一个,先关注房间里,没猜错这屋里该是还有其他人。慕今寒从衣袖里翻出一把药粉洒在门板上,敲了敲门,那个什么少爷更加不耐烦了,过来开门,闻了药粉正要往下倒,慕今寒上前用手勾住衣角让他轻轻落下,将另只手里剩下的药粉洒到屋内。过了一会儿,拍了拍衣袍走进房间,这少爷品味一般,只那么几样贵重金器。书案上有些账目,上面全写了某年某月某日水产几箱,出账银几百几十两,看来那水产约莫就是活人了。还算谨慎,除了这知情的几人,旁人大概都以为这是水产了。抬头一看,能看见房间最里侧床上有个人影,不过慕今寒只走过去瞟了一眼,嗯,被绳子绑着。逛了两圈,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慕今寒就着手收拾了,把地上躺着的扔到床上,关好门就出去了。至于那个男人,这边三两个房间挑了空的把男人扔进去。
陆英楼,苏渭在慕今寒房门口苦苦等待,旁边还放着托盘和药碗,看见慕今寒在天亮之前出现,苏渭竟有些欣慰,慕今寒从船上出来,吹了河上的凉风,这会儿又开始咳,苏渭试了试药碗温度,不算凉,就把药递过去,慕今寒拿过来仰头闷了苦药,“派两个人去盯着船上的一个中年男人,长的最是憨厚,颈间有鳞片纹身的那个,还有盯住船上下来的所有水产,看看这些水产都卖到哪些人家”,“主上,您先进去歇着吧”,“咳咳……咳…咳,所有消息放到案头上,我歇好了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