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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23章 因果报应 ...


  •   商辰成年后的身形高大,淡漠阴沉的神态更教通体上下散发着沉沉郁气,单是背手独个儿站着,就很是给人迫力。冯瑜在侧做势旁观。他眼底浮现玩味之色,似乎是在有意纵容试探,观测对方的临场反应,就如同狡黠而机敏的狐狸,为抓住破绽而在等待时机。
      胡氏躬身鞠在案前的形态,让她的肩颈显得更加瘦削。她艰难地提笔作画,草草勾出一副年轻女子的脸孔。这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因为那画像的笔触实在简单。随即,她松开抓着的笔杆,浑身脱力般地扑通一声滑跪在地,战战兢兢地缩起肩膀,哆嗦着打起了寒颤。
      商辰拈起画纸,轻飘飘地说道:“既不愿重新起誓,也不肯作那男子的画像。可见金夫人还有苦衷。”
      “金晟生前对府内人员出入规管何等严苛,陆续戕害人命三十余起,尚不见有分毫坊间风言。那男人能从深宅大院偕叶氏遁逃,乡间草莽哪里能有这种本事。这多年来,不动声色潜入京中贵府,还从未有行凶后能顺利脱逃到城外的人。也是未免太小瞧巡城卫了。”冯瑜将画像收入袖笼,不咸不淡地垂眼看向胡氏:“画的事自然头等要紧。但金府这命案,也绝不可能随便推到谁身上就能不了了之。胡氏,眼下是你最后的机会。等到了大理寺后场,便不是能容许谁后悔的了。”
      “你说金晟将大小事务一揽掌握,那叶姓女被孤身囚困,若无人暗中襄助,单凭自己如何跟外男勾结。”商辰把玩着别在腰间的扇骨,皮笑肉不笑地说:“金晟所在正院外留有家仆看守,出事被害前夕却无人察觉,何况贵府是夜还闹了贼患。你一深宅妇人半夜只身前往正院,莫非是与丈夫心有灵犀,预感他将要出事。”
      他吐字清晰平和,话到胡氏耳朵里,却犹如鸣钟大作。妇人小小的身躯从头到脚都紧巴巴地僵直着,好像正极力忍耐着什么痛苦。她双手抓着前裾,脸色越发青白,因头垂得很低,所以从旁看不清具体神情。
      商辰漠然地绕开地上的胡氏,他走向窗边,朝外注视着,说:“对东院的搜查就快结束了。”
      他话音未落,胡氏就惊惶地抬头看向二人。能从她脸上的神情转变中看到很多东西。她眼底又惊又惧,嘴唇刷地变没了血色,整人就像风雨中摇摇欲坠的草屋,力不从心地维持着濒临奔溃的体面。然而,此刻冯瑜正计算着逐渐流逝的耐心,曾经因金晟的恶行而对胡氏产生过的一丝丝怜悯,早已荡然无存。
      胡氏是她丈夫死亡现场的首位目击人,本来就属重点关注对象。据了解金晟为人谨慎多疑,与自己这糟糠妻子共享的秘密似乎不多。胡氏也自称被扶为继室后的日子并不如何好过。虽然名义上做回了夫妻,但她鲜少被允许离开宅院外出行走,更从未以金夫人的身份参加聚会活动。金府之外的人对她的印象实在模糊寥寥,也谈不上有什么具体评议。
      起初,金晟房中地下室、暗通贿赂并五石散等秘辛,胡氏知情与否,冯瑜没有太多把握。只可惜自作聪明者总画蛇添足。她接连一套和盘托出的戏码唤人恻隐,不想反倒过犹不及,稍稍不慎便露出了破绽。
      金晟命丧自身收藏的婆罗短剑。仵作汇报成果时之所以非常保守,是因发现尸体上的七道刀痕,很可能并非出自一人之手。譬如刺穿肋下缝隙的两条深口,其中侧向相悖,大概率是左右惯用不同的人持剑造成,且在下手力道上也有区别。
      尸身表面的多处擦伤和地面痕迹佐证死者生前曾与人肢体冲突。金晟中等身形,与普通个体女性相较必占上风,照此推断凶手或许不是单独女子一人,这点同伤口的呈现也不谋而合。而就在刚刚,他们在金府里找到了唯一一名与死者关系紧密的左撇子,正是面前这位胡云娘。
      迄今能佐证胡氏口中陌生男子携叶氏自后门逃离之说的,唯有马棚被惊醒的男仆及住后院仆房的婆子的目击。两者皆未明确对方的形态,仅凭借身影印象捕风捉影,提供的线索模棱两可,且他们是金府里的人,证词的可信度要再打折扣。除去胡氏和两位家仆,金府内外再没其他人见过那对男女的半片影子。
      冯瑜瞥了眼仍在望向窗外的同伴,背身对地上的女人说:“你执笔姿势熟稔,落笔却敷衍得很。拿这样的画像去寻人,是没有用处的。再加上你还编造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男人,错循此线查下去,终究只能无功而返。金晟死后,你就是这家里的主事人。底下人怕你丈夫,其实也怕你。即便报官后你也有充分时间布置串供做伪。上述种种都意在阻挠,不想我们尽早找出杀害你丈夫的嫌犯。胡氏,你费尽心思,是在包庇谁呢?仍要借口子女做挡箭牌么?”
      胡云娘双膝瘫软,彻底跪坐在地。
      她偻肩捂脸,低沉的嗓音带着颤抖:“……是我杀了他。”
      “当时,他还有气在,竟还挣扎着要起身行走。”她抬眼迎着冯瑜的目光,声音虽然带着颤抖,却没有丝毫苦痛:“他知是我纵意放走了那丫头和女飞贼。所以我别无选择。”
      “你看到了那窃贼的面容?”
      妇人的神色逐渐平静下来,一扫此前的隐忍不安:“那贼以黑纱蒙面,单凭露出的眼睛和身形,显见是个女人。那丫头被灌了很多粉,又遭多番凌虐毒打,早已不是人形,大抵是药效发作过头,拼死发疯才伤的金晟。”她异常冷静地说道:“若不是那女飞贼出手相助,她定是要死在金晟之前。无论如何的铁石心肠,但见了那副惨状,向来谁都不会无动于衷。”
      商辰转而收回视线:“金夫人是在暗示自己的心无比坚硬么。”
      “他自从年初得了五石散,就每五日吸食一回。跟带回的那些女子共处时,也会逼她们同服,以催化‘提炼’效果。有几个熬不过去的,当晚都坚持不到半夜……”胡云娘挺值脊背,朝冯瑜深深一拜:“原本,谁也不在意正院的异动,都晓得是金晟在行那事。诸下仆早自行屏退,只等传唤收尸。我到那儿时,西厢书房门户大开,正房的大门也是半掩,一看便知事出有异。随后,那贼搀扶着人离开正房,腰上还挂着囊袋。她将那丫头背了起来,身形虽不健壮,却仍能健步如飞。她们沿东厢墙侧离开后,我立即到房中查看金晟,发现他还没死透……大人,草民有罪,晓得自是罪无可恕。只是一双弱质儿女,未来颠沛流离相依为命,为母者实在痛苦不安,便生出了旁的歪斜心思。如今悔不当初,确不敢再有丝毫欺瞒。不妄求您的宽恕,只求一人做事一人担当。”说罢,她不住地往地上砰砰砰磕头。
      鲜红的血渍染到地面,跟胡氏身上的丧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声声敲木鱼般的节奏,仿佛在诉说着杀夫女人的怨恨与果决。
      会客厅的房门大开,商辰率先立场走了出去。室内欠缺流通,教人感觉很憋闷。京城这池龙潭本就浑浊不堪,如今金府这种小水坑出事都要被三番两搅。冯瑜打心底羡慕隔壁招摇楼的伙计,起码他们的任务内容要单纯得多。他留下继续向胡氏质询金晟的献贿对象及交往结识的‘妖道’身份线索。既然存有详实记录的关键账本已被窃贼带走,成为了活在口中的证物,那就必须抓紧其他地方并行努力。
      胡氏的心绪已然彻底平复,额间的红肿血渍并不影响她恢复到此前的从容淡然。她那双疲倦但有神采的眼睛给冯瑜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卷宗里描述的金胡氏病气缠身、胆小怯事,与跟他对谈的这位本人实际相去甚远。
      许是真的为母则刚。冯瑜心想,又或世事大多如此,百闻总不如一见。

      =

      最终,胡氏还是被大理寺带走。她的一儿一女在裁决前暂留在金府被专人看管。
      参考其供出的线索,将继续排查金晟生前的人际生意往来。就算关键那账簿缺失,大理寺既得玄戈卫在旁辅佐,三日内顺藤摸瓜要查出眉目料也不难。抛开与内务府官员私相勾结外,金晟虐杀平民女子的罪行令冯瑜相当介怀。他特地强调将金府的私藏刑具打包带回,并行当做重点来查。五石散的流传和邪术的传播,无异于长堤筑蚁,浮现在外的表象见微知著,绝不仅是他一人作恶。
      成功从金府逃脱的二人,仍在城内范围严密搜查。
      依胡氏供述所言,叶姓少女的身体状态很差,是无法拟作常人独立行动的,所以着重摸排由两名年轻女性出行的群体。律法上贱妾通买卖,但大楚及前朝都明令禁止主家无故虐打。金晟非人恶行累牍在先,即便叶氏被捕,伤人之举也实属情势所迫,量刑也将被酌情宽待。冯瑜将命案相关等一应收获陈明纸上,请人回大理寺复命时捎给冯瑾。
      胡氏走了以后,他跟商辰去见了金府那两位少主。
      阖府上下的氛围因胡氏被带走变得更加消沉了。
      往来的仆从们行色匆匆、眼神闪烁,漏出郁郁仓惶的面色,四处都弥漫着隐约的惴惴不安。给他们带路的是个细眼粗腰的矮个儿婆子,全程龟缩着没抬过头,躬身告退时的步伐非常麻利。
      东厢院落里除了胡氏母子三人,其实还住着两位名义上金府在官府登记过的良妾。她们是曹氏生前擅自为金晟纳来的平民女子,据说出身小门小户,很不受金晟待见,常年缩在东院侧厢里低调住着。平日她的生活跟仆妇们没有差别,主要就照料胡氏的女儿起居,为人都很规矩。金晟身死当晚,胡氏提调文书,做主为她们过明路销籍,今晨一早给了遣散银钱,准备把人送回家去。
      现在,这两人以婢女身份暂留在金玉凤身边,帮衬着一起照顾她的兄长。问话时她们都说在府里的日子简单,只是不被允许离开东院,但主家从不克扣用度,也能正常省下例银寄回补贴娘家。金晟因她们是曹氏张罗来的人,向来不曾跟她们有过接触,远不如胡氏熟悉。看那副感念主母宽厚仁善的神态,平和诚恳不似作伪。
      金晟的儿子金子龙外表与寻常少年无异,他五官端正,眉眼肖似其母。不过人一张口便露马脚,显出呆滞痴傻的异常,细看言行举止皆像五六岁的稚龄小儿。见来人陌生也不明就里,坐在椅中自顾晃着双腿,作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天真模样。小两岁的妹妹金玉凤立在兄长身后,她的容貌娟秀、肤色白净,身形像胡氏一般娇小,气质稍显生怯。少女的眼睛乌溜溜地紧盯着冯瑜旁边的商辰看,似乎格外紧张。
      先前金氏兄妹已经历过问询,这会儿冯瑜只问了些关于父母日常的琐事。比起懵懂无知且双耳失聪的哥哥,金玉凤表现得少年老成。她取来纸笔认真聆听每个提问,一丝不苟地写下文字作答。金子龙发现妹妹坐在案前书写不断,好奇地扒着一侧围观,偶尔指认上面认识的单字,嘴里含糊着发出音节,能见胡云娘私下耐心教学了不少。
      提到母亲胡氏暂时不能见面时,兄妹都意识到了有事发生,流露出了孺慕担忧之情。金玉凤瞪圆眼睛涨红着脸,似乎有意为胡氏辩白,却又不知该往什么地方使劲儿,手底的字体飞舞起来,显然也是手足无措。而后听到金晟的名字时,两人的反应则都较为木然,小儿心智的哥哥眉头紧锁,却抿着嘴巴没有出生,意思是仅知他的父亲角色,却没其他兴趣。关于金晟往日多久出门、平日爱吃什么菜色、是否饮喜好酒之类的家常问题,金玉凤也一问三不知。她写说父亲唯有在除夕、中秋等日子,才会到西院跟家人们同席用饭,不曾见过他会饮酒。在玉凤看来,自己父母之间的关系很冷淡。金晟对她兄妹二人也很少关心,虽然不会被动辄打骂,但他们都不被允许出府,自己也从小就害怕见他。
      五日前,金晟突然到她房中,告诉她近日将安排送她去某位大人府上。届时她的陪嫁中会有一副罕有且昂贵的名画,会由她亲手献上。金晟要求她必须事事顺从,许诺未来将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假若忤逆惹贵人不快,不仅自身难保,还会再也见不到母亲和兄长。
      金玉凤口不能言是后天造成的。她八岁时顽皮贪玩,从假山石后跌落,脖颈因伤受损,喉咙不再能够发声。因外祖是教书先生,所以她从母亲那习得了看书写字,这些都是背着金晟偷偷进行的。柔弱的少女单纯貌美,而且不能说话,这对她泯灭人性的生身父亲来说,无疑是绝佳的供品。
      跟金氏兄妹沟通过后,冯瑜对商辰说,感觉深究胡氏究竟属于意外发生后重伤补刀、还是旁观蓄意纵凶,好像已经没有多少意义。
      “替胡氏的构想实施做伪,闯马棚、跑后门的就是她这对儿女。稍微再仔细搜搜,说不定临时用的长袍还在。”商辰说:“母慈子孝。到底他们才是真正的血亲。”
      “后院多藏阴私龃龉不足为奇。只不曾想金晟对亲生骨肉也这般薄凉。”冯瑜叹道:“人生须臾数载,你说,他到底图什么呢?分明念过那么些书,怎还会迷信戕害人命的邪道。”
      “有什么稀罕的。”商辰讥道:“人但想作恶,是拦不住的。欲壑难填罢了。”
      “金府的地段朝向在城南算一顶一的好,行在院中却感阴郁潮凉,真是怪哉。”说着,冯瑜打了个喷嚏:“嘁!邪性的很呐……像是老话说的‘德行有亏,损阳不旺’。胡氏就罢了,那双儿女还年轻。眼下秋老虎未过,却也穿起长衫长褂了。”
      商辰睨他一眼,缓缓摇头:“大抵,那人待子女不仅是‘薄凉’而已。难为他们年纪轻轻只得装聋作哑。禽兽不如的渣滓,大可不必再有来生。”
      冯瑜扬起眉角:“他还对妻子儿女施暴?”他攒起眉头,眼里嫌恶更浓:“也是,方才看在房中做事的两位女子,都着合宜时令的装扮。”
      在他们宽大的丧服袖笼下,遮盖的会是什么样的痕迹呢。
      “假如大理寺没有因连环盗窃介入此案,胡氏或将顺利带儿女携金银返乡服丧。”商辰的口吻中能听出两分淡淡遗憾:“当真可惜了。”
      “我倒不愿胡氏轻易脱身。”冯瑜另有见解:“她能留在金晟身边这么多年,恐怕也非纯善之辈,经不住细查。”
      “报应不爽罢了。”
      在商辰看来,以小恶治大恶算不得什么。
      恶有恶报才算终得圆满。
      不管怎么深耕金府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后续,至此连环盗窃案总算跟命案有了分明的切割。
      这对冯瑜来说可谓一大进步。
      金府在京城里算不得大鱼,内里就已吃得这样脑满肠肥,换作别家上峰岂不更大惊喜。
      最让他为之振奋的还是线索距离妙空娘子更近了一步。锁在瓮中的老鼠,躲藏和捉拿的游戏玩起来总是刺激。玄戈并招摇多年潜在市中的部署不是白干的,合并起来的资源使用起来事半功倍。冯瑜自信的认为,凭借自己在黑白几道掌握的暗线人脉,妙空但凡冒出想要抛售赃物的苗头,就绝不会被他错过。大理寺在明持续搜查,他们在暗蛰伏配合,迟早要将那家伙给逼现原形。
      他们踏出金府大门时夜幕已至。
      二人一路走到护城河畔。
      冯瑜安排自己朝向《秋菊白鹤图》继续追查,京郊流觞诗会及传闻中妖道的事,则全都委托给了招摇那边去办。
      商辰见他志在必得,不给面子地泼了冷水:“便是有幸拿回《秋菊白鹤》,你又何以证实它是归元四时图之一?”
      “那就是陛下的事儿了。”冯瑜胸有成竹道:“我只管把真迹弄回来。毕竟没人知道四时图究竟什么模样。”
      “是么?”商辰道:“单那妙空娘子的目标,似乎就比其他人都明确得多。”
      “嗐,所以人家是一等侠盗。”冯瑜解决了命案,心情舒爽了不少,言辞间也恢复了平日的散漫作风。他注意到商辰身上的纹花图样掺了银丝,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便随口好奇道:“这哪家出来的绣活儿,银角子也不显俗气,赶明儿我也给家里弄几件。”
      “是她做的。”商辰面色铁青,并不是很情愿地分享说:“且它也不是角子,而是新月。”
      冯瑜向上翻了翻眼皮,后悔自己何苦多嘴:“好罢,那便算了。”
      他记起此前提及伏芫离魂症痊愈时对方的冷脸,便又找补似地夸了两句绣工精致云云。商辰没搭话,只说明日若取得进展,就再跟他联系。
      双方在桥头附近分别。
      今夜城里比昨日更热闹,天黑以后结伴出游的人不少,丝毫未受连环盗窃的骚乱影响。冯瑜没有像商辰上马翩然离去,依然牵马步行。他边走边想着寻画的下落,游走在明亮的街景边缘,稍事走神的功夫,就不慎撞上了行人。
      他抬眼一看,好在没把人撞坏,更恰巧跟他撞满怀的还是位熟人。
      对面正是此前在四合台听戏结识的那武威侯府家小姑娘——跟他一起叫板公主家臣,个头小小、正义感大大的那位。
      朱玉麟今日也满身的珠宝,整个儿亮晶晶得直冒光。她身上挂着两只圆滚滚的灯笼,手上还提着四只,配上那双兔髻的吉祥发型,活脱脱一自体发光的灯笼仙子。她见撞的人是冯瑜,倒也不怎么真的生气,只嗔怪地瞪眼埋怨他的唐突。
      “我当时谁呢……这是我没看路,诚心给姑娘赔个不是。”冯瑜当即有些惊喜,忙抱歉地关切道:“有哪儿碰坏了?来,我这就带你瞧太医去。”

      TBC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祝大家周末愉快!
    下周争取更新更勤快些~!
    花开两朵,我们的女主角也没闲着,即将带来她的支线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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