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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贴肤之刃 ...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周三快乐呀!本周工作周期长,大家都努力在坚持吧~?
    小冯是个好同事,看来未来翻旧账的工作还有很多挖掘的空间呢~
    皇帝人后内疚的秘密又是什么呢?敬请期待下一章回!

  •   后半夜宫中传来了召见的消息。
      急召不得耽搁,商辰出府时,天将蒙蒙亮。
      他站在石阶凝望皇城相反的方向。
      远处的晨昏相交之际,还弥留着几颗碎星的残影正若隐若现,即将被朝阳的光芒笼覆。而昨夜雨前那轮皓洁的清月,已全然不见踪迹。
      他决定在进宫之前,先去探望一下还在休息的伏芫。
      其实伏芫这会已经醒了,只是人还没起床,她正窝在榻上,倚着软枕看讲志怪奇谈的话本子。乌黑的秀发缱绻垂落在她的肩头,鹅黄色常服的衣领松垮地露出小截白白的锁骨,皮肤上淡粉色的疤痕隐约可见,神态娇憨惬意,圆圆的脚趾缩在被角,仅露出点点在外,灵活地摆动着,大抵是手里的故事颇合心意。
      原本商辰只想悄悄看眼就走,不想人早醒了。
      “醒的这么早?”商辰温和地对她说:“外面公鸡都没打鸣呢,昨儿还挑灯绣花,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啦。”伏芫腼腆地笑一下:“在山里的时候,我们不都这个点儿起来练功了?现在还赖窝着呢,实属懒散了。”
      “冷吗?”商辰又问。
      “不冷的。”伏芫盘腿坐了起来,说着主动让出了半身位,随手挽起了头发。
      她将发丝顺在耳侧,刚好挡住了领口处若隐若现的伤痕。
      处暑后的京城早晚已有初秋的凉意。
      商辰身披的暗灰薄绒披风,看起来郑重又保暖。
      他似有意不愿弄沾染室内床褥,并无在榻沿就坐的意思,只是上前了两步,朝伏芫摆了摆手,浅浅露出抹微笑:“那是作弟子的功课。除了我师父,你还见哪位师长在天没亮时就现身的?”
      “温师叔多年勤勉,对自己要求很高,是门中公认的楷模嘛。”
      伏芫在脑中短暂地浮现出了温道求那张五官慈善的脸。
      “要出门?”注意到商辰今日格外正式的装束后,她好奇问道:“让我猜猜,是打算去见什么重要的大人物?”
      商辰点了下头:“嗯。”
      “可惜啦,”伏芫抱歉地说:“我昨晚还是没弄完。”
      “这有什么的。”商辰上前躬身象征性地将人揽在怀中,凑到她软软的耳垂边说:“大约晌午过后就回,还能赶上跟你一起喝汤。”
      伏芫不觉缩紧了脖子,伸手捋顺他的后背:“既不是出远门,你这是做什么,怪难为情的……”
      商辰闻言没什么反应,反倒更加用力地扣紧了手臂,自顾将埋在她颈窝处埋的头更低了些。他们的躯干紧密相依,近在咫尺地交换彼此身上的气味。他如恶作剧般,像是在圈存领地,反复确认着自己的所有权。甚至也有在试探挑衅,看对方是否会进一步反抗。
      伏芫自觉被锢得难受,推了两下却也是不成,长长地叹了口气,只得无奈地说:“商辰,别闹啦,我这小身板受不得重压……”
      “别动。”商辰低沉着,半命令地说道:“就再等一下。”
      于是,伏芫索性僵住脊背趴在他怀里不再动弹。她手上缓缓轻拍着他的脊背,心里明白这种时候是不能刺激对方的,坚持推拒的效果不可能好。所以她沉住气,把动作放得很柔软,有节律且耐心地打着拍子,表现得并不着急。
      商辰的情绪似乎真的被抚慰熨帖,莫名平和了下来。不过,他并没有很快将人放开。二人维持着这般亲密的姿态,度过了酣睡般的宁静片刻。
      在他松开手臂后,伏芫立刻解脱了出来,难为情地说:“哎呀,若姜就在门外呢。”
      商辰指尖碰着她的发梢,满不在乎地肯定道:“她不会进来的。”
      伏芫眼神飘忽地转了转。她用话本子挡住自己的脸,生硬地扭开了话题,讪讪地问他中午想吃哪些菜。
      “我会早些回来的。”商辰却答非所问,不知自哪摸出一根长约三寸、通体泛银的白丝,拿到她的眼前,调侃地说:“看我发现了什么?白色的兽毛。你养了新猫儿没告诉我吗?”
      伏芫凑近细细端详,轻轻吹动那两根毛发般的白丝。
      它们又细又软,很轻易便从指间坠落。
      “像是银狐尾毛。”她想了想,说:“昨儿闲来无事,好像整理衣物时,发现件雪白的兽毛裘。”
      “是。”商辰直起身,没再去管那两根猫毛似的玩意,对她笑着说道:“每到腊月,你就会穿那件白狐裘。是咱们第一年到京买的,穿着很好看。”
      “历经生死后,深觉万物有灵。”伏芫认真地摇了摇头:“皮草虽美,下回咱看看就算了。”
      “好。”商辰点头:“你说了算。”他骨节分明的手放在她肩头,稍稍用力捏了两下:“好了,等我回来吧。今儿先别自己出府玩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
      伏芫答应着,心道如今商辰的脾气确实比以前要克制得多了。
      她合上手中的书页,检查残留在自己身上的气味。像是某种不易察觉的桃木香,对男子而言,似乎特别又冷僻。
      商辰的敏感激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后知后觉才发现背后凉凉的黏腻。
      楚螭的头发天生特别细软,落到地上自己都没注意。单凭丁点微末细节,被他抓到却是即刻生疑。伏芫想到方才的应对,还有些阵阵后怕。或许,她真该弄只猫咪回来养着,她想,最好还是银白花儿的。
      她穿好长袜跳下床铺。
      虽然商辰提了不让出府,但在府内能做的事也有很多。
      伏芫将地面上的白色毛发捡起,仔细地收进了手帕。
      眼下,得先好好盥洗一番。

      =

      到达子午门时,城下的护卫刚轮换到第二巡。
      护卫照例要求查验腰牌,见到黑色阴雕的招摇二字时浅浅露出了讶异的神色。虽然牌子罕见,事儿还是公事公办,命人牵了商辰的马去厩里,请他入宫门步行。
      今日应召的除了他还有玄戈卫。
      大楚皇室除大理寺御林军外,暗中设两支直系调遣的卫队,取北斗星其二之名,曰玄戈、招摇。二者皆为拥护皇室诞生,不记入传统体系,专行护卫杀伐等事,既是贴身趁手的兵刃,亦是站在天家身后的影子。原本,玄戈招摇非天命不得依从,非令不得现世,非召不得入宫,所属特定标志理应鲜为人知。然而,招摇数十年欠下的杀孽太多,传说令人胆寒的梨花在江湖中飘摇流散,恶名逐渐不胫远扬。两相对比之下,玄戈卫则是真正的名不见经传。由于在大众视野的存在感很低,绿林中也几乎隐形,玄戈便被上下默认为黑白两手中,白色的那一方代表。
      皇宫里那位很少会召唤两边同时到场。
      可见昨夜冯瑾忙活一场收获不小。
      随着晨雾散去,皇宫那些以白石金饰的朱墙青瓦,在日光照耀下严肃地散发着庄丽气场,正如今上面对朝臣时的不怒自威。他快步穿越金水、太和二门,自西侧入太央宫前长阶,远远就认出了冯瑜的背影。
      冯瑜今晨改着靛蓝长袍,头冠换成了低调的灰色宝石。他文绉绉地背手立在数十步开外的白玉石阶上,微微垂着脑袋,看起来格外斯文,像是已经等候多时。
      “我早到了有一炷香了。”
      他顶着眼底的乌青,朝商辰拱手打了招呼,抱怨对方的姗姗来迟。
      商辰是常年寡言少语的人,往日里寒暄多以有去无回的沉默结尾。今日却有反常态,认真地对答说:
      “商府不比承恩侯府距皇城近。”
      “咿~”冯瑜扬起眉毛,单侧上挑着动了一动:“玩笑话罢了。你要真解释上了,反倒无趣。最近的稀罕事还真多啊。有家室的人变化挺大。”
      身着暗色蜀锦的中年宦官站到太央宫殿门前,神情严肃地眼观鼻鼻观心,见他们到齐后,便转身入内通禀,对二人的几句闲谈完全置若罔闻。
      不多时,大殿中传来了皇帝召见的声音。
      另两位年轻的宦官躬身打开左右两扇殿门。
      二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地踏过了高高的门槛。
      坐在殿中的永安帝刘珣已年逾不惑,外表却看起来比实际年轻许多。他容貌极似先圣母太后崔氏,五官格外精致,生有一对眉目含情的凤眼,比许多女子还要秀气。加之他体量不高,天生得肤白若雪、身窄腰细,乍观便很有女扮男装之感。
      二人进殿上前,永安帝撂下手中笔杆,挥手屏退殿中他人。他的眼色如古井无波,居高临下地瞧着自己的秘臣们躬身,而后着背手道了声免礼。
      自他继位以来,这太央殿中还从未有过玄戈、招摇同时觐见的情景。
      招摇玄戈一黑一白左右相生,有着互不干碍的传统。虽无实质嫌隙,二者彼此间却始终泾渭分明。原则上是没有往来的。新皇登基不久,果断将两卫的掌事人更换为了更年轻亲信,除彰显帝王信任外,实际还大有除旧迎新之意。自此两方的交流,也在上峰授意下,越发频繁起来。
      “前朝崇神问卜,上下失衡,放纵绿林勾结,长久地积下不少痼病。”永安帝抬起眼皮看向两人,沉声道:“人所不及,遂求鬼神。在野的势力为民所仰赖,则有损国家安生。本朝已承天命五十余载,朕有意继承先皇遗志。”
      大楚建立之初,开国皇帝刘止曾受武林盟主姚珉襄助,甚有坊间传闻称二人结为异性手足,私下以兄弟相称。高祖陈兵雷州城外,正值攻守关键之际,姚珉取代当地太守,带头反水腐朽朝廷,令原本焦灼的局面豁然开朗。刘军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中部重地,为其后高歌猛进的战况打下了极具优势的开端。不论朝代如何更迭,天门明智的抉择,令其与当朝统治者都保持着良好而稳固的关系,几经沉浮庇护地方百姓,日久便成为了民间公认配得镇守一方的名门正派。
      如今举国中兴,将朝廷外的在野势力连根拔除的建议,已不是头回被提起。卧榻岂容他人酣睡,何况前朝末年江湖大乱,就曾因多股绿林势力汇入藩王麾下,为各方鼓噪作势、扰乱民心,使得局面更加复杂多变。上位者需头脑清醒,彻底设法杜绝重蹈覆辙。此番言下之意,显然是连天门之流的归顺派系,也不能排除在外,足现彻底削武决心之重。
      永安帝的视线在商辰身上停留。这位寡言的下属面色淡然,同冯瑜一并简短称是,克己而恭谨地等待他后续的施令,和往日的姿态别无二致。他满意地微微颔首,自五年前大胆启用这新锐以来,他还从未表现得令人有过失望,随年头日久,也不曾有过丝毫懈怠,是把很称职好用的匕首。
      “西蜀潜心蛰伏多年,私开矿藏,已藏重兵于山,私炼冷兵火器。朕迟早将有平乱一役。”永安帝的声线同外貌反差极大,沙哑中透着上位者的沉稳与阴冷:“今京中众多朝臣湎于拉党结派,文臣武将间多有龃龉,争相参奏极谏得激烈,却少有克尽履职的人。净是些上行下效的不良之风,如何指望这帮人清明肃正、为民生计?其中更有胆大妄为者已躁动不安,效仿前朝藩王与绿林等私授相交,暗地培植朝外武装,朕深感高枕难眠,单靠玄戈辅以大理寺,仍是尤嫌不足。”
      商辰尚未张口,在旁的冯瑜就抢先道:“陛下,招摇早深植江野多年。不说人人喊打,也确已臭名昭著。如若公然介入显露关联,怕是有损天家威严。”
      他敢这样殿前插话是有缘故的。
      冯瑜祖母的安定二字的封号是高祖亲封的。永安帝虽与他相差出十几,却是实打实的的表亲。都说永安帝当年在宫中禁足,期间曾遇这位冯家的年幼表弟,结下过不同于其他外姓宗亲的缘分。况且安定公主生前极力反对先皇易储,曾坚持应由皇后所出的永安帝继承大统。所以,冯氏兄弟格外受永安帝的关注器重。他们之间的君臣相处,也顺理成章地少了几分严苛,多了点旁人羡慕不来的宽适。
      “朕无意将招摇提到明面。”永安帝看了冯瑜一眼,说:“玄戈查证交由大理寺提审,数年来都是如此进行。只是近年来,朝中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摩擦平衡博弈之间,催生出了许多冗余的设限包庇。自今往后,玄戈查清的那些不便擅动、不好处置的人,不再报由大理寺按律循罪论处,改直接交由招摇处置。”
      招摇是培植了数十年的暗桩,几代人投注的心血。他登基时特地启用新人,就是为了将其牢牢掌握手中,岂能轻易抛出暗手底牌。
      不过大理寺以论罪处,意味着越过常规律法,不再给予外界斡旋操作的机会,免去了个中环节的缓頬,直接‘私刑’处决,实际就是干脆的送上死路。可见皇帝认为朝中的膨胀乱象到了何等程度,已是必须采取快刀斩乱麻这种粗暴手段的时候了。
      冯瑜默默吞下口水,余光瞥向身侧的站着的商辰。
      后者面无表情,板正地执手躬身道:“臣领命。”
      “嗯。”
      永安帝背过身去,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忽然,又话锋急转提起了他的私事:“听闻招摇楼前阵子有喜事。似乎是你与多年前失散的夫人重逢了?”
      商辰垂着眼帘,沉闷地回道:“谢陛下关怀。”
      皇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随后又兀自感叹,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破镜重圆不易……”他坐上龙椅,陈声命近侍入内:“东西拿来。”
      年轻宦官低着头,双手呈上一副画来。
      “爱卿数年来恪尽职守,为家国分忧,朕心甚慰。今日正事匆忙,素知你不重金银古玩,这幅前朝的《蕖塘消夏图》,便赠予你夫妇二人。望鹣鲽情深、琴瑟和鸣,权当是朕的贺礼。”
      《蕖塘消夏图》乃前朝中兴时期名家苦大师的封笔之作,曾于高祖时期失落民间,后辗转由皇家复得,先不提画作内里含义,本身自是价值不菲。
      商辰目不斜视地接过画轴,恭谨地谢恩道:“谢陛下赏。”
      此刻他的脸色仍是波澜不惊,从平淡的语调中也听不出喜或是不喜。不过,臣子礼数做得也干净利落,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
      皇帝习惯臣下的逢迎谄媚多是有意讨好,实则也不大喜欢这种完全不肯做戏的人,内心里对商辰这点是不太满意的。但为展露为君的仁善宽厚,他继续说道:
      “今年中秋,皇后准备得很好。中秋宴若得空,就带你夫人进宫,随便吃杯酒水罢。跟他们承恩侯府同席。”
      冯瑜新鲜地望向商辰。
      “陛下见谅。”商辰退后一步,拱手回道:“臣与拙荆都是混迹江湖的散漫之徒,难堪大雅之堂。何况中秋前后,雷州正有大事,恕恐分身乏术。”
      “那就罢了。”
      永安帝闻言并未勉强。
      商辰的推辞在意料之中,原他也不是真有叫暗臣公开露面的意思,表面客气而已,就摆了摆手说:“你去吧。朕还有话要跟冯瑜说。之后的安排,由他转达。”
      商辰规规矩矩行礼,沉默地带着刚得的赏赐,快步离开了大殿。
      殿门被重新关闭,在空荡的殿中发出杂音回响。
      冯瑜摇头晃脑地凑近龙案,用打趣的调调对皇帝说:“不会是,陛下还记着他上回拒婚的事儿呢吧?”
      “那事儿胡闹。朕本就无意强人所难。”永安帝瞥他一眼,重新提笔朱批,眸中动了一动:“说说他那位夫人如何?”
      两年前,他欲将乳母奉圣夫人的独女指给商辰,以示恤下亲厚。不曾想这从未违抗上令的阴沉小子,当场就一口回绝,毫无预兆地驳了他的面子。那时他还显出了副心如死灰的固执模样,想来也是颇为可笑。事后命玄戈查报得知,原来商辰是放不下已‘去世’多年的妻子。少年夫妻能走到最后的本就不多,他双亲故去还要悼念亡妻,本该是意气风发之年,难怪终日郁气沉沉。
      上位者向来不喜被推拒忤逆,亦或是旁人心念发妻姿态刺眼。永安帝想起这件事儿时,其实心里总有些不大痛快。
      商辰是抓住时势的聪明人,也是他一手扶植坐稳的招摇楼主位子,且年轻得力,是可用可信之才。然而,根基浅薄的臣下亦有弊端,无牵无挂的的人就像锋利的刀刃,趁手却没有温度,不知何时便会脱手而去。还差根结实的筝线牢牢牵引。比起满足臣属的愿望,他自然希望将忠诚永远掌握在自己手中。商辰没有父母亲属在世,便只剩夫妻子女情分能编织羁绊。毕竟人生不过须臾甲子,活人总比死人有用。因此,在乳母提出择婿时,他并没有拒绝。
      “幸见过一面。是位天真可人的江湖小娘子,容貌娟秀清丽,外形与他可堪相配。据说出身登州伏氏,曾是他在雷州的同门。近期大病初愈,刚开始重新在京中活动,好奇心很旺盛呢。”冯瑜调侃道:“陛下别看他往日沉默寡言,实则护妻得紧,已警告我不准擅自靠近他那娘子了。”
      “是维护心切,还是别有隐情?招摇向来谨慎,朕该是放心的。不过,人在灯下却黑。人既已死,如何复生?若非鬼魅,其中必有曲折。登州伏氏曾是大族,避世后低调得很,家学却未必没有流传。时隔多年在京郊露面,偏巧还撞到他的马下,不该是万中无一的巧合。世事无常,自有因果。朕担心有人爱令智昏,情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存心自欺欺人。”永安帝用指尖轻叩平铺桌面的奏折,关节发出咯咯的声响:“这事交给你查,必须尽快弄个明白。旁人朕不放心。”
      冯瑜苦笑点头称是。
      他心说皇命难违,反正身上虱子多了不痒。寻画的事压在肩上,还要来回两头联合大理寺和招摇抓京中的臭虫,已是忙得昏头转向,再单分出心思起底同僚后宅家眷,委实强人所难。
      可永安帝既已说到这份上,他身为臣子也没有说不的自由。
      冯瑜明白,这并非永安帝的无端猜忌。对帝王而言,他们是高祖为皇室留下的贴肤之刃,意义尤为特殊,是不容杂尘沾染半分的。如若过往无欲无求的‘利刃’,突然出现执念软肋,就必须在某种程度上确保它的‘清白无瑕’。同理换到玄戈卫也一样适用。
      其实他由衷地为商辰的失而复得感到快慰。
      这位同僚过去实在了无生气。在自己的母亲过世、孤身重掌招摇的多年以后,他还能有向活人转变的造化实属不已。
      正如永安帝所言,他也真心希望二人能鹣鲽情深、长伴余生。只要那些蹊跷异常能有可被接受的原委,只要他那夫人是真的流离失忆……
      按捺住隐隐约约不安的预感,但愿结果可以真的皆大欢喜。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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