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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过招 ...

  •   虻本以为八尺会躲开这一击。

      未曾想她刚突到对方跟前,右膝便传来一阵剧痛,纵使握刀的手还结实,却偏离了方向,刀锋堪堪贴着八尺的身侧划过,竟然劈了个空。

      虻转回头,八尺仍旧噙着笑容,雨伞在掌心有一下没一下敲着。

      虻没看清八尺的动作,但她知道,刚才就是这柄雨伞伞尖重刺她的膝盖,才使得她险些失去平衡。

      “你看起来很急着打败我,这样会露出破绽的。”

      八尺手中的伞掉了个弯,语气尽是漫不经心。

      虻着实没有想到,八尺的速度竟会快到自己来不及反应的地步。

      速度对于虻来说是一种天赋,早先打败满堂彩,也是依靠她出色的反应力。从西部地区爬到衔尾蛇的这些年,虻自认为她的敏捷无人能及,也正因此才弥补了力量上的稍许欠缺。

      但是八尺……他怎么会这么快?

      “在想我为什么这么快?”八尺歪了歪头。

      虻没有应声,这次她并没选择像上一击一样莽然,而是紧紧盯着八尺手中雨伞的动线,以便于随时做出应对。

      她倒是不相信,八尺的动作会快过她的眼睛。

      只要能横在雨伞的路径上,御红就能轻而易举地将之劈成两半——

      虻持刀而上,双眼一秒也不曾离开那柄雨伞,但雨伞却迟迟没有动静。

      “确实是少女一般的固执。”

      头顶传来八尺的轻笑声,不等虻回神,她便觉得肩膀被死死按住了。正欲挥刀,八尺的手肘巧力一顶,刚好击中虻的手腕,虽说感觉不到半分疼痛,却瞬间失去了力气。

      咣当。

      御红落到了地上。

      ……她居然被八尺卸了刀!

      近身搏斗中被人卸去武器,对虻来说堪称是奇耻大辱。更不用提对方只拿了一柄雨伞,还站在原地不能动弹。

      而八尺只是笑着,不带丝毫的嘲讽意味,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手中的黑伞。

      无论从速度还是力量,还是格斗经验来看……虻都不是他的对手。站在虻面前的这个男人让她找不出丝毫破绽,而这也是第一次,虻在战斗中感受到了束手无策的绝望。

      就算再给她一百次进攻的机会,虻也没有任何战胜八尺的可能。

      ——但她不想放弃,更不想在八尺面前承认自己的无能。

      她逐渐明白了这场深夜过招的意义,比起所谓感情给她带来的困扰,虻分明面临着更艰巨的挑战。

      擂台战以后的一切太过顺利,让虻错以为她有足够的实力坐在如今的位置之上。但八尺轻描淡写的卸刀让她彻底看清了事实,也让她重新正视起了那场与满堂彩的战斗。

      ……如果不是在擂台上,如果满堂彩没有对她掉以轻心,如果他们在真正浴血的生死搏斗中面对面,虻还有战胜满堂彩的可能吗?

      虻不敢正视那个几率,无限接近为零的几率。

      虻活动了一下逐渐恢复知觉的手腕,重新捡起了地上的御红。

      站在不远处的是虻真正的对手,真正可以称得上是对手的男人。他有无限强大的实力来激发虻压抑最深的潜能,虻不需要分毫的留手,只需要面临生死的谨慎与坚决。

      击败他。

      在虻的双眼当中,敌手的动作往往是慢放的。但无论她如何集中精神,八尺的动作都快得几乎令她难以看清。

      ——不要招架。这是虻给自己的警告。

      她的身体做好了迎接一切攻击的准备,在对方有绝对速度优势的情况下,一味地猜测和闪躲只会丧失主动权,所以虻会不顾一切地出击,尽管破绽百出。

      她不会被打倒。

      伞柄的击打意图阻止虻冲上来的动作,预料之中的疼痛接踵而至。不得不承认八尺很厉害,即便是用如此脆弱的雨伞,也能发挥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攻势。只是这一次,他不可能拦得住她。

      刀锋雪亮,布帛撕裂的声音让虻感到畅快。张开的雨伞阻隔了她的视线,又被她手中的御红劈砍成碎片。伞骨折断,刀尖突破黑色的阻隔,投入那个人的怀抱。

      嘶啦——

      由下而上,八尺的黑色睡袍被御红从中撕出一道笔直的裂痕,只差一寸就足以将他开膛破肚。在那如嘴唇一般张开的裂口之后,暴露出暗色的肌肉刻痕。

      他的身子后倾,躲开了要命的刀锋,脚下却一动未动。像是千钧一发,但气息又是悠然而平淡的,一切分明尽在掌控。

      黑伞像是经受过暴雨的鸟儿一样,弯折的伞骨是破碎的翅膀,撕烂的伞布像凌乱的羽毛。但伞柄仍旧完好无损,直直地挺立着。

      虻喘着粗气,只有三步之远,她看着那个男人,宛若神明。

      ——再来一次。

      在八尺的注视下,虻将御红收回了刀鞘。

      是那把刀让她自以为是,也是那把刀让她顾虑良多。只有放下了那把刀,她才能用真正的自己面对八尺。

      女人的身影形同鬼魅,眨眼之间便欺身而上。八尺轻笑一声,侧身将来势汹汹的拳头让了过去,讲究的是一手以柔克刚。

      黑衣黑发,围绕着场中那身形稳健的男人,不像是在搏斗,却像是二人相贴起舞。

      虻死死抓住伞头,本想用力将它折断,但另一端传来的力量却始终与她并行,巧妙而黏人。她知道自己的吃力,也知道八尺的游刃有余。

      不想在他面前被猫捉老鼠一般戏耍……

      虻松开了伞端,八尺借力用伞头朝虻刺去。伞头虽然是驽钝的,对她的身体造成不了什么实质性的损伤,但八尺有巧力加身,被捅一下恐怕也不会太好过。

      但虻不在乎了。

      她没有躲。

      反而是迎着雨伞刺来的方向,任之正中胸腹,伞头深陷入皮肉,将穿未穿的痛感让虻的额头瞬间被冷汗浸透。她咬了咬牙,违反本能地将身子扑了过去。

      咯啪。

      腹部被钝器戳刺的疼痛骤然消减,那股反方向袭来的力量消失无踪。

      雨伞断了。

      虻轻咳了一声,笑着向后退了两步。她步伐不稳,只觉得胃里还拧转着翻江倒海一般的痛觉。

      那伞竟比拳脚还硬,更不用提她早已卸下了防备,甚至毫无闪躲。

      腥热的液体沿着嘴角滑落,虻抬手擦了擦,是血。

      她赢得不好看,也赢得没有价值,但不论如何,到底是赢了。

      虻把手上的血甩到一边,抬头看向八尺。

      不知何时,对方已经敛去了刚才的笑容,八尺定定地看着身形微晃的虻,看不出是喜是怒。他抬手扔掉了剩下半截的雨伞,踩着地上伞骨的残骸,走到虻面前。

      八尺抬起手,用指腹轻柔地擦去了虻唇角残留的血痕。

      “如果是在外面,不要赢得这么狼狈。”他轻轻地说,话音如同呢喃。

      虻刚想开口,又咳了两声。不得不说,八尺之于她,实力的差距堪称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虽说赢了,虻的心情却并不轻松。

      八尺生气了吗?看到这样弱小的她,使劲浑身解数才能勉强获得胜利的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她?

      会对她失望吗?

      ……至少,她不会再去想除九的事情了。

      ……

      一早,办公室门口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虻刚坐下没两分钟,被吵得有点心烦,刚想叫人清理一下走廊,门就被推开了。

      “你打赢老大了?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虻一脸没话讲的表情看着对方,随手丢过去一盒烟。

      “大人这么告诉你的?”

      “他就提了一嘴,我看他表情自己猜的,”灰发点了支烟,“快,给我讲讲细节,从我跟着老大开始,还没听说谁能打赢他的。以前满堂彩和老大也切磋过……”

      “结果怎么样?”虻眉心一跳。

      “被老大耍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灰发得意地回答。

      ……想也是,像满堂彩那样没有脑子只凭蛮力的家伙,在八尺面前是没有丝毫胜算的。不过就算这样,两个人应该也是公平对决,没有画地为牢或是折断雨伞这样可笑的规则。

      “你呢?怎么赢的?”

      看着灰发满怀期待的眼神,虻只觉得无趣。

      “我没有赢,”她闷闷地点了一支烟,“我输得很难看。”

      看到虻的反应,灰发也识趣地收敛了几分笑容。聪明如他,当然能猜得出大概是什么结果,只是不想再碰虻的硬钉子。

      灰发想了想,索性转起了话题。

      “八和集团的事怎么样了?”

      “尼龙在追查,我嘱咐过她了,一旦找到八和集团的老大,第一时间送到总部来,我亲自审。”

      听到虻的话,灰发脸上露出了不解。

      “审?除了皇冠王舍那边,八和集团还干了别的事吗?”

      虻也觉得自己有些用词不当,她掸了掸烟灰,重新纠正了一遍措辞。

      “我说错了,不是审……像八和集团这样苟且偷生的家伙,还有很多吧?“虻看向灰发。

      “倒是,但都是小偷小摸,像八和集团这样明目张胆的……目前还没听说。”灰发抿起嘴想了想。

      “那正好。”虻按灭了手上的烟头。

      “有八和集团作为前车之鉴,以后也不会有人再敢动这样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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