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大佬美人刀》睡觉鱼

21、禁区

　　这算哪门子奖励啊？

　　虻站在灶台前，面对着冷鲜柜里满满当当的食材，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虽然她会做菜，但绝对称不上擅长。毕竟对于虻来说，进食只不过是活下去的必要条件而已，至于吃的是什么，美不美味，她根本就不在乎。

　　虻回想起了之前灰发从私人厨房带回来的便当，如果那样的菜品是八尺日常饮食的水准，她做的菜应该会让八尺把隔夜饭都吐出来吧。

　　还笑眯眯地说什么“想吃什么就做什么”，显得一副自己很好人的样子，这种行为简直比桌上只有一个菜却让客人敞开吃还要过分。

　　思考了半天，虻还是决定煮一锅清汤面。

　　她也想过要多做几样家常菜，但又想到不管自己怎么精心准备，做出来的菜品甚至达不到差强人意的程度，就不想努力了。

　　至于八尺……他爱吃就吃，不爱吃就自己想办法吧。

　　先把水烧开，然后煮两颗鸡蛋。等到鸡蛋全熟以后，再下面条。

　　加一点点盐巴用来调味，再把切好的葱花倒进去……

　　看起来有点寒酸，那再切几片火腿好了。

　　再放两根青菜烫熟。

　　虻把面盛到碗里，正要端出去，却突然犯了难。

　　一共有两碗面，但她的左手还在放假。

　　虻深吸了一口气，掀开厨房的帘布，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八尺坐在餐厅角落的位置，抬头看向她。

　　“这么快就做好了吗？”

　　虻点了点头，她又往外探了探身体，把裹着绷带的左肩露了出来。

　　“……只有右手能用，所以不太方便上菜。”

　　“一次只上一盘不就好了？”

　　虻看着那个笑眯眯的家伙，她抿了抿嘴，告诉自己，现在在面里下毒还来得及。

　　她倒是也知道这样做是可行的，但只不过是两碗清汤面而已，一碗一碗地端出去总让她觉得很羞耻。不过眼下也没有办法，虻认命地端起了面碗。

　　她走到桌边，轻轻地将面碗放在了八尺面前。

　　“你该不是只会煮面吧？”八尺低头看了看清汤面，又抬头看了看虻。

　　虻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也没关系，如果只专注一件事情的话，反而会把这件事情做到极致。我懂这样的道理，所以，你煮的面应该味道不错。”

　　八尺自顾自地说着，拿起了筷子。

　　趁着八尺还没动筷，虻赶紧折回厨房，把自己那碗面也端了出来。

　　等她坐到八尺对面的时候，对方显然已经品尝过了她的拿手清汤面，现在放下了筷子，脸色说不出是好看还是难看。

　　沉默半晌，八尺吐了吐舌头。

　　“……好寡淡。”

　　虻很后悔刚才没在面里下毒。

　　但她实在太饿了，也顾不上和八尺斗嘴。虻埋下头就开始大口吃面，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她只花了三分钟就吃完了一大碗面，甚至连汤也喝得一滴不剩，总算是填饱了肚子。

　　在这期间，八尺一直没有动筷，只是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她。

　　等她吃完了，餐厅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老大，我没来晚吧？”

　　身后传来了灰发的声音，虻扭过头去，只见灰发提着好几个便当盒走了过来。他把便当盒放在桌上，随即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了虻面前的空碗。

　　“……你这么饿吗？”

　　虻也很疑惑地看向了灰发。

　　“才花了二十分钟，时间也不算太久啊……”灰发嘀嘀咕咕地看了看时间，“该不会老大没告诉你他叫私厨做了菜送过来吧？”

　　虻闭上眼，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灰发显然看明白了现在的状况，他干笑了两声，冲虻摆了摆手。

　　“我晚上已经吃过了，就是来跑个腿。你们吃，你们聊，我回去睡觉。”

　　说罢，灰发逃也似地离开了餐厅。

　　“我本来打算告诉你的，但你吃得实在太香了，我不忍心打扰你。”

　　八尺像个没事人一样，不紧不慢地打开了面前的几个便当盒。里面的菜肴样式精美、香味扑鼻，虽说虻刚吃完了一整碗面条，现在还是忍不住有些嘴馋。

　　不过……如果说能动用私厨的话，为什么还费了这么久的时间让她开车到处找餐厅，甚至去陌生的厨房里做菜啊？明摆着就是在耍她吧。

　　“因为这里没人，说起话来比较方便，”八尺似乎听到了虻的心声，他一边夹菜一边开口了，还是一贯的理所当然，“你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我的气吧？”

　　我不会，我只会自责，后悔刚才没有给你下毒。

　　八尺又拆开一双筷子，送到了虻的面前。

　　“如果还在生气的话，就再吃一点吧，毕竟生气是件很耗费体力的事。”

　　虻本来打算拒绝的，但她发现，每个打开的便当盒里都没有她最讨厌的橙色。

　　……每一份便当，都没有放胡萝卜。

　　“伊赫社团的事情，你处理得很漂亮。”

　　虻抬起头，八尺仍旧是平淡如常的样子，像是刚才的话并不出自于他口中。发觉了虻的视线，八尺也抬了抬眼睛。

　　“可能因为你是个女人的缘故，很多时候，我不太清楚该怎样和你相处。明明可以直截了当地表示认可，但却担心你会误解。我觉得这件事情很麻烦，但又没办法下定决心为了摆脱这样的麻烦而舍弃你。”

　　“该怎么办才好呢？”

　　虻看着八尺的眼睛，分明是询问的话语，但他的眼神却十分深邃，叫人捉摸不透。虻不自主地放下筷子，坐直了身体。

　　她想到了之前和除九的对话。

　　“就把我视作一把武器吧。”

　　“仅仅是一把武器而已。”

　　说实话，虻不清楚八尺提起这样的话题是为什么。虻从不否认自己的出色，但她也不觉得八尺会对她格外重视。只是在这个时间节点，衔尾蛇需要一个像她这样的人，所以她才可以留在八尺身边。

　　但现在，满堂彩早已下台，伊赫社团也被铲除至尽。她亲手解决了眼下所有的麻烦，似乎也堵住了自己的来路。

　　所以今天所谓奖励的宵夜，其实是最后的晚餐吗？

　　……虻不想成为八尺用之即弃的工具。

　　“武器是不需要感情、也没有感情的，我会在您手中发挥最大的价值。等到确认我完全报废的那一天，再舍弃我吧。”

　　虻垂下了眼睛。

　　“不是那回事啦。”看到虻的样子，八尺的语气突然放软了。

　　“没有说要舍弃你，只是真的感觉有些苦恼……关于怎样才能正常相处的问题，”八尺抿起嘴，“我没理由丢掉一把趁手的武器啊，对于我来说，所谓的感情也是不存在的东西。但每个人都只能为自己负责，不能为其他人做保证吧？”

　　话到这里，虻才弄懂了八尺的意思。

　　仍旧是和从前一样的警告，八尺希望她不要越界。

　　虻觉得这个男人有时候真的很莫名其妙，她一向不喜欢和上司有太过亲密的联系，所以才尽可能地规避和八尺见面的机会。反倒是对方一直抓着不放，连续两天蹲守在她的住处，只是为了告诉她……

　　女人，你最好不要爱上我？

　　“如果出现那样的端倪，只要毫不犹豫地杀死我就可以了吧？”

　　虻看着八尺，语气冷淡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我并不是第一天生存在这里，也明白所谓的禁区是什么。我们都不希望自己有软肋，这样才可以活下去，走到更高的地方。”

　　“抛开男人与女人的身份，把我和八尺大人联系在一起的，只有单纯的上下级关系而已。如果说我们之间会产生什么羁绊的话，那也只有我对您的忠诚，和您对我的信任。”

　　“仅此而已。”

　　八尺若有所思地挪开了视线。

　　他放下了筷子，这个动作也宣示着谈话的终结。虻的答案似乎暂时赢得了他的信任，但不知道为什么，八尺看起来并没有很轻松。

　　虻也放下了筷子，并先八尺一步站起了身。

　　“如果有要紧的事情，就请立刻通知我吧。我会随时赶到您身边，但为了避免您所担忧的情况，在不必要的时候，我们也无需见面，可以吗？”

　　八尺看着虻，眼神晦暗。

　　半晌，八尺应了一声。

　　“回去的路上，也需要我来驾驶吗？”虻收拾好桌上的便当盒，等待着八尺的答复。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会有人过来接我。”

　　八尺没有再看她，他的语气闷闷的，透过玻璃橱窗望向了昏暗的街道。

　　虻推好椅子，朝八尺鞠了一躬，随即转头离开了餐厅。

　　启动发动机的时候，八尺也走了出来。隔着车窗，不远不近的距离，虻看了看立在街边的人影。

　　不可否认的是，八尺是很漂亮的。他身段修长，只是站在那里，就像是一盏明亮的街灯一般。虻也曾经想过如果他们并非在这样的地方认识，会不会有其他的可能性，但答案却是否定的。

　　……命运原本就是这样，根本没有什么假如可言。

　　汽车启动，那个人影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虻草草洗漱一番就躺了下来，她本来很疲惫，也很困倦。但可能是和八尺的奇怪谈话所致，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明明从未对八尺有过出格的想法，但却三番五次受到了对方的警告。在这之后的刻意避讳就显得十分具有目的性，像是因为八尺这样说了，虻才会这么做。

　　如果非要形容这种感觉的话，就像是小的时候虻在玩耍，正打算起身去做功课的时候，妈妈突然探头进来，严厉地要求虻立刻去做功课。

　　……让人觉得很厌烦。

　　虻纠结了很久，还是睡不着，干脆起身拨通了灰发的电话。

　　“我是个打工人，现在是我的下班时间。我只是想好好睡个觉，这很过分吗？很过分吗？”电话另一边传来灰发崩溃的叫声。

　　虻默默地等着灰发发完脾气，在沉默三秒以后，她才鼓起勇气发问——

　　“八尺大人……从前谈过恋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