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须长久》目成色

11、第11章

　　屋外传来车驶走的声音，宋砚安在宋母的要求下送安子瑶一家回去。

　　外面已经全黑下来，陆昭昭一点都不想在在这里待下去，哪怕再玩都想回去。

　　走到门口，宋远洋叫住了她：“昭昭，这么晚了就在家住吧，明天再回去。”

　　宋远洋对陆昭昭一向是宠爱有加，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和颜悦色。

　　陆昭昭扯出一抹笑来：“宋伯伯，我明天还和同学约了一起去博物馆，就先回去了，到了给您打电话。”

　　宋远洋见实在拗不过她，只好妥协道：“昭昭你等一下，我叫司机送你回去。宋伯伯今天喝酒了，这么晚你一个女孩子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看着宋远洋关切的目光，陆昭昭也没在拒绝。

　　陆昭昭租的这个房子和宋家的别墅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但只有在这她才真正觉得像家。

　　陆昭昭在沙发上坐下，在宋砚安经常坐的那个位置上，安子瑶的话像是被按了回放键一样一遍遍在脑海里重复着。

　　宋砚安那么的耀眼，连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学生都能看得出来，他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展露头脚，无论和谁结亲对家族事业来说都是一比不小的助力。

　　宋砚安已经快26岁了，虽然他从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关于结婚的事，但她也知道想跟他结婚的人可以从渝北排到南淮。

　　一想到有一天宋砚安的身边站着别的女人，而她只能恭恭敬敬的叫那人一声“嫂子”，她的心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不要！一想到这样的场景，她简直就要发疯。

　　宋砚安到陆昭昭这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送完安子瑶他原本打算直接回公司，中途却接到陆昭昭的电话，又折了回来。

　　宋砚安有这的钥匙，打开门就看到陆昭昭坐在沙发上。

　　“这么着急叫我过来，怎么了？”宋砚安问道。

　　他站在玄关处，并没有要进去的打算。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衬衫最上面的口子随意被解开，喉结清晰明显，两条腿笔直修长，只是随意地站在那就难掩贵气。

　　陆昭昭脑海里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现在的宋砚安已经完全褪去少年稚气，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见她久久不说话，宋砚安疑惑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陆昭昭道：“你会和安子瑶结婚吗？”

　　宋砚安被问的愣了一下，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陆昭昭一动不动，只是这样看着他，好像在逼迫他给一个答案。

　　宋砚安心里虽觉得莫名其妙，沉默了半晌，还是如实回答道：“不知道，现在没这个打算。”

　　“现在没这个打算是什么意思？你以后会和她在一起吗？”

　　陆昭昭似是一定要刨根问底到最后。

　　宋砚安看着她，眸色微变。若是换一个人这样逼问他，他早就发火了。

　　他是一个极其注重边界感的人，陆昭昭今晚的话，多少是有些越界了。

　　宋砚安说道：“我并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从一而终的爱情，如果有什么亘古不变，那就只有利益。我需要的只是一个伙伴，这个人是谁都可以，只要我们有共同的利益就足够了。”

　　陆昭昭听明白了。

　　宋砚安这样的人或许根本不需要爱情，爱情在他的眼里只有幼稚。如果之后有一天安子瑶符合他对自己“伙伴”的预期，他会选择安子瑶。当然，以更合适的“伙伴”出现，他也会选择别人。

　　商人，永远的利益至上。

　　见陆昭昭一直沉默不语，宋砚安开口道：“这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该关心的事。”

　　陆昭昭站起身来，并没有向他走过去，就这样站在原地，仰着头和他对视着。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我呢？你对我这么好，希望从我这得到什么？”

　　男人的眸色暗沉了下去，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陆昭昭知道他生气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了。

　　她没有半丝退缩，就这样直望着他，倔强又绝然。

　　宋砚安只觉得自己平时是太娇纵了她，以至于她能如此不知轻重的问自己这些话。

　　他冷声开口：“你觉得你自己有什么值得我图谋的？”

　　这话落在陆昭昭耳朵里，确是带着不屑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嘲弄。

　　陆昭昭周身一僵，是啊，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

　　她和他刚才说的那种女人，差了太多太多。

　　宋砚安似是不想再和她纠缠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今天白天他在公司里忙了一天，晚上又回宋家应付了这么一大帮人，现在公司里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他实在是没有精力去想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

　　“早点睡，公司有事我先走了。”

　　男人的手触碰上门把手，转过身去，抬腿就要离开。

　　“啪”，门并没有被打开，把手因为人的泻力而返弹回原处。

　　男人瞳孔放大，眼中满是震惊，肩膀也僵直住了，大手悬在半空当中，像是被定住了身一般。

　　就在刚刚他要开门的一霎那，陆昭昭突然冲上来从背后紧紧抱住他。

　　少女柔软的身体几乎是严丝合缝的贴在他的背上，一向在外游刃有余胜券在握的男人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你干什么？”

　　宋砚安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之色，开口问道。

　　陆昭昭从他进来的那一刻起就下定了决心，她从不觉得喜欢一个人是见不得光的事情。

　　在刚刚宋砚安转身离去的时候，她的身体反应几乎是快过了大脑。

　　但到了这一刻，她的心里还是有着千百般的害怕。

　　陆昭昭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与平日没什么两样，但颤抖的声线还是暴露了她此时的紧张。

　　“你能不能不要接受别人，我很快就会长大的，我喜欢…”

　　“住嘴！”

　　陆昭昭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被男人厉声打断。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愤怒，震惊和不容置疑。

　　宋砚安只觉得太阳穴跳的厉害，就在刚刚，他突然明白了陆昭昭的真实意图。

　　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男人用力掰开环在他腰间的手，可这双手就像是在和他较劲一样，他越用力她就抓的越紧。

　　宋砚安额头上隐约泛起青筋，声音中全是冷意：“陆昭昭，你发什么疯呢？”

　　“我没发疯！我说的都是真话，我喜欢你，不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我不小了，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字字珠玑。

　　宋砚安刚刚还怕弄疼她，在听到这一番话后敷在她手腕上的大手更加用力，像是逼迫她松开。

　　“放手！”

　　女孩纤细的手腕上立马出现一圈的红痕，但却还是死咬着牙不肯松开。

　　宋砚安也没想到她居然能倔成这样，又怕真弄伤了她，手上力气松了松。

　　强忍着怒气，说道：“现在把手松开，我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陆昭昭大有一条独木桥走到黑的架势，话既已出覆水难收，就算冲动，但她也不后悔。

　　环在男人腰间的手力气松懈下来，宋砚安察觉到，毫不犹豫的甩开她，“砰”的一声摔门而去。

　　随着门被关上，陆昭昭身体一软，瘫坐到了地上。

　　他不知道宋砚安之后会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她，是厌恶她的心思，还是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不论哪一种，好像都是她咎由自取。

　　陆昭昭的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眼角何时湿润的都没有察觉到。

　　另一边，宋砚安近乎是泄愤一样拍在方向盘上。

　　他从来没想过陆昭昭会生出这样的心思，他从前只把她当成小孩来看待。他比她大了八岁，看到她在自己家里过的有时候并不快乐，只想对她好一点，哪知竟会让她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宋砚安揉了揉眉心，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陆昭昭有好一段时间都没再见过宋砚安，放到平常哪怕他再忙都会抽空每隔上那么一两天就打电话问问她的日常生活。可自那晚之后，宋砚安就像消失了一样，她给他打电话那边永远都是忙音。

　　十月末，渝北迎来第一波寒潮，温度也降了下来。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孟斯里约着大家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放松一下。从商场里面一出来，寒风直往脖子里钻，陆昭昭忍不住往衣服领子里缩了缩。

　　“昭昭，我和祝余叫的车到了，先走啦！”

　　孟斯里家和祝余家离得近，两个人一起打车走。

　　身旁的姜颂往风吹过来的方向站了站，说道：“还有三分钟，冷了吧。”

　　陆昭昭把围巾往上拽了拽，摇了摇头。

　　姜颂看她这样，不动声色地又向她身旁靠了靠。

　　“A530，车来了！”姜颂远远地就看到了白色的网约车，回头一看，只见陆昭昭正脸色古怪地看着前方某一处出神。

　　姜颂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商场里出来，男人神色淡淡的，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旁边穿着白色大衣，面庞秀丽的女人轻挽着他的手臂，笑靥如花的正说着些什么。

　　陆昭昭的心被什么扎了一下。

　　姜颂道：“哎？昭昭，那不是你哥吗？旁边那个，是你嫂子？”

　　寒风凛冽，陆昭昭只觉得心里无半点温度。

　　他，这是选择了安子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