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定女人》山人土土

11、懵懂少年11

　　话说吴小燕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天天都呆在家里边，哪儿也不去。

　　在家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她不洗脸不梳头，甚至有些时候睡觉连衣服也不脱，直接和衣而卧。

　　就这样几天下来，一个原本活泼可爱的花季少女，活生生地被折磨成了一个披头散发、口唇煞白、面容憔悴、看似疯疯癫癫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的病秧子。

　　更有甚者，还有一次，她在上了厕所出来的时候，居然连裤子都忘记提上来。

　　吴大锤认为吴小燕这应该是得了什么活见鬼的不祥之物，得了魔怔。嚷嚷着实在不行，就去请一个神婆来瞧瞧。

　　但由于韩英子的极力反对，没有办成。

　　吴大锤见此情景，担心的干脆也不外出干活了，天天呆家里边，看着吴小燕干着急。

　　吴大锤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他家已经有了一个不正常的儿子，如果再出一个不正常的女儿，他这一辈子的艰辛和努力，就算是彻底泡汤了，他吴家就彻底完蛋了。

　　吴小燕是他吴大锤努力生存生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看到这种情况，吴小燕的妈妈韩英子也是没有办法。

　　不过她的心里并不害怕，因为她知道，这是她那善良的女儿，下不了这个狠心，正在犹豫纠结之中，拿不定主意的结果。

　　韩英子这几天倒是显得异常冷静和安静，她没有继续在吴小燕面前多说什么。

　　她知道人的欲望一旦被激起，即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所以根本不需要她再多说什么，只需静静地等待。

　　*

　　吴小燕通过这几天的深思熟虑，她最终也认同了母亲的观点，决定前去测试一次。

　　如果确实有心动，那么从今以后，在她吴小燕的眼中，将再无他人，她的如意郎君仅此一人，宁可孤独一生，也非他不嫁。

　　从此坠入爱河，宁可淹死，永不上岸。

　　而如果双方没有心动，那也是最好的结果。

　　从此心中除了感激、感恩和祝福，再无牵挂，各走各的阳关道，永不打扰他的幸福前程。

　　在她打定主意之后，这一天，吴小燕早早地就起了床，认认真真地在镜子前梳洗打扮起来。

　　她经过这几天的思虑再三，决定今天无论如何都要采取行动，因为明天是高文强办理出院的日子，过了今天，他就要住校了。

　　所以，如果错过了今天，想再见面的机会会越来越困难，这也许这是他们可以长时间呆在一起的最后时机。

　　吴大锤见此情景，以为是回光返照，很是惊恐，不停地在吴小燕面前叨叨，甚至还时不时地掉几滴眼泪。

　　“燕子，咱想开点啊，可不敢干什么傻事啊。”

　　“闺女，爹养你一场不容易，你可不敢撂下爹不管啊。”

　　“你弟弟那个样子，爹这一辈子可就指望你一个人养老哩。”

　　……

　　吴大锤在一旁絮叨着，吴小燕并没有理会他，只顾自个在镜子前面，把脸蛋扭来扭去。

　　最后说的吴小燕实在是太烦了，不耐烦地说道：

　　“爹，不知道你脑子里整天是想的啥，我是去爬马路，还是去跳河？又不是去送死，真不知道你紧张的是那一门子？”

　　吴大锤见女儿没有寻死的打算，立马抹去了刚才的哭丧脸，但仍然有点紧张，

　　“闺女，不管怎么着，咱可不能自己为难自己，知道吗？”

　　“爹，我知道，你先出去吧，让我静一会儿，好不好？”

　　吴小燕说着话，把她爹推推搡搡地推到屋门外边，插上门栓。

　　屋子里边终于安静了下来，吴小燕面对着镜子，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几天下来，她确实憔悴了许多。

　　看来感情上的事，真不能够长时间纠结，应该当断就断，干脆利落，否则事情能不能成，暂且不说，首先会把个人的精神搞垮，把自己先给整死。

　　终于，吴小燕打开屋门，从里边走了出来，伸了一个懒腰，大声喊道：

　　“妈，饭做好了没有？”

　　吴大锤见闺女非常阳光地走出来，心里非常高兴，“哎，这才是我的亲闺女嘛。”

　　然后扭头朝厨房也大声喊道：“英子，饭好了没有？孩子饿啦。”

　　其实从吴小燕今天一大早起床，开始梳洗打扮开始，韩英子以一个女人的感觉告诉自己，她的女儿已经活过来了。

　　所以，她早早地就进了厨房，拿出平生最大的本事，给女儿做了她最了她爱吃的饭菜——西红柿鸡蛋捞面+三个祖传煎荷包蛋。

　　各位不要笑话，在当时那个年代，那够吃上鸡蛋，那也是你的造化。

　　毕竟这些鸡蛋都是要攒起来去卖钱的，只有在家里来客或者有人生病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吃到这种食材。

　　并且，这荷包蛋的煎制非常有讲究，也非常费功夫，是韩英子的妈妈亲自传授给她的方法。

　　首先，这荷包蛋的外焦，那焦，焦的有讲究。

　　那金黄金黄的表皮，像一个小马甲一样，紧凑凑地裹在外边。

　　粗看，看着有点干巴，细看，在这金黄色之中，还伴随有焦黑色的纹路，犹如一朵朵紫色的干梅花铺就在上面，零零散散，不摞不连，还有些微微翘起。

　　似乎上面的每一朵小梅花，你都可以用筷子把它给夹起来，活灵活现。

　　如果你想吃了它，那你可要费上一番功夫，它非常筋道，拉扯不断，用牙咬之，嘎吱作响，犹如嘬筋啃骨一般，很有嚼头。

　　再说这荷包蛋的里嫩，那也是嫩的出奇。

　　放眼望去，宛如冬天里的一团白雪，晶莹剔透，又似牛眼一般光滑无比。

　　按之弹了又弹，晃了又晃，犹如豆腐坊的细嫩豆腐，挑之酥酥软软，好似煲汤米粥一般。

　　如果用小勺盛一勺放到嘴中，滑滑嫩嫩，如珠子落盘，在口中滴溜溜乱转，再寻之，早已踪影不见，温化口中。

　　至于制作方法，因为祖传，在此不便透漏一二。

　　在平时，即便是来了客人，韩英子从也不会轻易把它拿出来炫耀，因为制作过程太过麻烦。

　　在家煎这些荷包蛋，大都是吴大锤在外边一次挣回来比较多的工钱时，韩英子为了犒劳吴大锤，才会一次煎四个。

　　一家四口每人一个，多吃没有。难怪吴大锤每每吃起来，总是嚷嚷着说没吃过瘾。

　　今天韩英子早做准备，总共煎了六个外焦里嫩的荷包蛋，吴小燕一人独吃三个！

　　韩英子认为，出门上阵，必须先要填饱肚子，才能够在精气神上压过对方，才能够有底气、有信心战胜对方。

　　其实最主要的是你得有力气，否则肚子咕咕乱叫，你什么也干不成。

　　吴大锤一看，馋的有点流口水，弟弟吴得宝也有点不乐意，但韩英子马上制止了吴得宝准备抢夺的念头。

　　吴小燕看见这些，先是一愣，然后则不管三七二十一，夹起一个荷包蛋混个塞进嘴里，美滋滋地嚼了起来，荷包蛋里边的汤汁，时不时从嘴角流了出来。

　　韩英子看着这吃相，嘴里嘟囔道：“真是白瞎了我忙乎老半天。”

　　吴得宝则羡慕嫉妒恨地说道：“咋不烫死你哩。”

　　吴大锤则连忙用手给吴小燕捶了捶背，“慢点，咱又不赶时间。”

　　接下来一家子开始吃饭，不过韩英子并没有马上动筷子，而是在一旁劝说道：

　　“你到那里，见了面，别急着回来，在那儿多呆一会儿，多接触接触。”

　　韩英子说着，不停地用手和胳膊比划着。

　　吴大锤吃着饭，不耐烦地说道：“说那么多干啥，到那里，让他给你一句痛快话就行，好儿郎多的是，咱不差他一个。”

　　吴小燕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很快就风卷残云，把妈妈盛在她碗里的饭，全部吃完。

　　当她站起身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吃多了，她接连不断地打着嗝，说了句“走了”，就迈步出了大门。

　　“这孩子，也不知道个饥饱。”

　　吴大锤抱怨着，傻傻地看着自己的闺女出了大门，看不见身影。

　　*

　　吴小燕其实最早自己并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和抱负，她原本选择躺平，选择过一种无忧无虑的平民生活，随波逐流。

　　她准备像大多数的农村小女孩一样，在家里静静地等着，等待着十里八乡的媒人们前来提亲，然后在千挑万选、东挑西拣中，风风光光嫁人了事。

　　让社会来安排她的命运，自己只负责开开心心地活着。

　　但在她妈妈韩英子的撺掇鼓动下，吴小燕像打了鸡血一样，站了起来。

　　她决定不再躺平，决定要靠自己，通过自己的努力，用自己的方法，去选择别人都羡慕的生活方式。

　　伴随着吴小燕决然地走出她家的大门，自此，关于她的人生大戏即将拉开大幕。

　　她将会从一个原本活泼开朗、天真无邪、情窦初开、充满无限幻想的花季少女，开始走向为了爱情、为了生活、甚至为了生存，不断拼搏、不断抗争的坎坷之路。

　　这一次看似非常简单的操作，但最终却会发展到让她无法掌控的境地，从此她将再无宁日。

　　命运总是这样，它总是愿意给人们开玩笑，甚至有些时候，还会开一些天大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