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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苏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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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洲皇宫不似大夏皇宫那般富丽堂皇,而是简单朴素。
他们几人刚到宫门口,就瞧见不远处身穿黑色龙袍的人,身姿挺拔,高大威武,不似大夏的百姓那般带有点文弱书生气,也不知是不是在询问身侧的人,还不忘理了理衣物。
瞧见他们马车靠近时,快步走过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萧鑫雪挑了挑眉,心想:这人还真是一点没变。
只是当东洲王看到萧鑫雪身后的东苏合香时,整个人都怔愣在原地。
他停顿下脚步,原先的轻快也不由得缓慢许多,心里更是愈发好奇,此人是谁?
见状,萧鑫雪已然是见怪不怪,从他第一眼见到东苏合香的那一刻开始,这人同他的好友东洲王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东苏合香乍见东洲王时,眼里一顿,回想起在城门口所听,心中了然。
他同上官羽并不认识东洲王,可见他服饰一清二楚,两人朝他拱手行礼,算作是对长辈的礼节。
东洲王乐呵一笑,摆了摆手让他们不必拘礼。
萧鑫雪叹了口气,“王兄,许久不见。”
“你呀你!没事就好。”话音刚落,东洲王就瞧见站在萧鑫雪身后的萧朗,眼里有些错愕,“这是你……”
“嗯,我的。”他未曾想过掩盖自己的事情,面前之人对他更是百倍真心。
东洲王连赞一个好字,今日怕是合不拢嘴了。
一番寒暄过后,众人一同进宫。
可同萧鑫雪走在前面的东洲王,却是一步三回头的状态,惹得身侧的人不禁嗤笑一声:
“义兄,一步三回头,是你贤弟我长得不够让你欣赏,还是看上后面哪位了?”
东洲王:“……”
此等玩笑,简直是糊涂!
东洲王斜睨了眼萧鑫雪,轻哼一声,大步往前走去,顺手还牵走了萧朗,临走前不爽地丢下一句:“你的孩子我带走了,想要人自己来镜水苑要。”
“……”
跟在身后的东苏合香一愣,看似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实则存有小孩子心性,一颦一笑皆展示在外人面前,没有丝毫的防备。
难不成东洲王早已知晓他们的此行目的,现在不过是故意展露出来,做出一个“傻”帝王的模样?
想到此,东苏合香颇为不信地摇了摇头,都是装出来的而已,不可信!
如此警告,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重复,于自己的身世倒是有了大半分了解,他绝不是东苏渊的亲生孩子。
既如此,有些事情他便觉得心安理得了。
大夏到东洲的路程不过半个月有余,可萧鑫雪却觉得已走快二十几年。
他一只腿曲腿坐于廊下,月色倾泻而下,带有些朦胧的醉意逐渐隐匿在云层中。
东洲入春后不似大夏那般严寒,空气中弥漫的则是一股潮湿而又温暖的气息,清风拂过如同轻纱那般柔和。
说起来,他还挺喜欢这里,若是能长久居住……
“我说,那两个小崽子不会惹出什么事吧?”
猛地,萧鑫雪的身侧出现一人,他依靠在不远处的顶梁柱边,唇角轻佻,不轻不重的声音打乱他的思绪。
萧鑫雪抿唇轻笑,侧过眸瞥他一眼,“兄长,那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即使在东洲惹事也有你担着,你说是不是?”
“……”东洲王故作干咳几声,迈步坐到萧鑫雪的身侧,给他递过去一个白坛,“诺,给你留着呢。”
他微微垂眸,瞧见上面熟悉的字迹,接过便仰头喝了一口。
两人沉默许多,双方都没有选择开口,甚至都不约而同看向不远处的三人,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坦然。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你此行目的……”
“兄长,我想……”
霎时,异口同声。
萧鑫雪和东洲王都不禁笑出来,终归还是萧鑫雪先开口,他是有事相求。
“兄长,我想同你借兵,但不是现在。”简短的一句话,却是如此铿锵有力,“我知道东洲一向不喜战事,过的都是世外桃源,可我想要把失去的一切都一一夺回来。”
他的眸中闪过一抹阴冷,又宛如燃起烈火那般,眸中倒映着那些腥红的画面。
萧鑫雪曾不止一次做过梦,那些梦里面有的都是死去的亲人,死去的百姓,更多的是忠心大衍而死的战士们!
这口气,他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咽下去。
东洲王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
即使身处世外桃源之地,他又何曾不知他的这位贤弟过往的遭遇?
起初想要出兵大夏,救出萧鑫雪,却偶然收到蒙氏传来的一封书信,让他在东洲要按兵不动。
“是兄长对不起你。”
两人浑然不知,在不远处一抹白色的身影,悄然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当中。
萧鑫雪同东洲王寒暄片刻额,两人悉数把这些年来的遭遇说开了,唯有一件事他们只字未提。
蒙氏和东苏合香。
“等会。”东洲王见萧鑫雪起身,总算是安耐不住,道:“还有件事你没跟我说。”
“哦,哪件事?”萧鑫雪含笑,眸中带有几分狡黠的意味。
“你个兔崽子,敢耍我!”蓦地,东洲王就脱下靴子,像小时候那般朝着萧鑫雪砸过去,帝王威严的形象消失殆尽,“就她啊。”
东洲王的声音有些含糊,足矣让萧鑫雪听得一清二楚。
她还是他?
萧鑫雪也知晓东洲王心切,不再逗他,又坐回刚刚的位置轻呡了口酒,“据我所知,是一母同胞所出,那日蒙氏难产,姐姐出生过后半晌弟弟才出来,最为神奇的一件事情便是,天生异象。”
“天生异象?”东洲王不由得提高了声音,萧鑫雪笑着做出一个“嘘”的手势。
“正因为如此,东苏渊非常忌惮蒙氏一族,更何况是蒙氏怀胎十四个月所出的孩儿?”
十四个月?
那时候说出来萧鑫雪自己都不信,可事实确实如此。蒙氏在外人眼里怀胎不过十月剩下,可萧鑫雪暗中的知是十四个月,后来询问蒙氏才知是在民间寻得一秘法,由此来延长胎儿的出生。
或许正因如此,之后的蒙氏再无所处。
听到萧鑫雪的一番话,惹得东洲王异常激动,不自觉地潸然泪下,他抬起袖子随意地擦了两下,“那……姐姐呢?”
“姐姐……”
啪——
顿时,萧鑫雪和东洲王警觉地望向他们身后,从暗处走出来一个白色的身影。
东洲王见来人是东苏合香,藏于袖中的手不自觉地紧拽着衣袖,唇瓣似有些颤抖。
萧鑫雪皱眉,“为君子者不应同小人那般所为。”
东苏合香眸色深沉,隐入夜色之中,朝两人恭敬行了一礼,“是学生过错。”
东洲王:“……”
“姐姐名唤何琼,复姓东苏,三年前同母亲死于冷宫中,我名唤合香,又唤苏、合、香!”
说罢,他抬眸沉静地看向东洲王,十分平淡。
可萧鑫雪却显得不那么冷静,他口中轻声呢喃:“苏合香?”
话音刚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东洲王,难不成早已知晓?
见他们错愕的的神情,东苏合香摇了摇头,“罢了,若是老师想要夺回大衍,学生定是全然支持,即便终生留于东洲,亦是心甘情愿。”
此番话,足以说明听到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
东洲王有些不知所措,愣在原地许久都未能做出反应。
苏,是东洲皇室的姓氏,他名唤铭玉。
当初的东苏氏便是苏氏一脉的分支,后来逐渐独立出去,唤为东苏氏。
如今东苏合香能如此道出姓氏,自是知晓一切。
被蒙在鼓里面的那个人不是东苏合香,而是他自己——萧鑫雪啊!
“啪啪啪——”
靠近三人的是一阵鼓掌声,循声看去是上官羽带着萧朗走来,见他展开折扇,在夜中随风摇动,“真是一出好戏,东洲此行,果真是没白来!”
“上官羽,若是有只言片语泄露出去,唯你是问。”
走过上官羽身侧时,东苏合香笑着在他耳边开口,那声音听起来自是让上官羽背脊凉意侵入,可他面色未起丝毫波澜,笑着点了点头:
“殿下这是在威胁臣?”
“威胁算不上,顶多在我的眼里,多一具尸体而已。”
上官羽:“……”
此事,算是了然。
可在萧鑫雪看来,不过是开始,东苏合香绝对在隐瞒着他一些事情。
他藏于袖中的手不禁抓紧手中的东西,很快便又松开。
夜色褪去,黎明终归来。
殿外不知为何会有一阵鸡鸣声,显得格外地聒噪。
昨夜的东苏合香一夜未眠,直到天色灰蒙蒙亮,才有些睡意,还未过多久就听到一阵鸡鸣声,惹得心里格外烦躁。
一连着好几日清晨,亦是如此。
东苏合香每日都顶着一双黑眼圈去用膳,在外人看来在正常不过,可他心里清楚,那是萧鑫雪在整蛊他。
为的就是那夜在墙后偷听罢了。
再一日丑时,寝殿外的鸡鸣声如约而至。
东苏合香再也忍不住,穿着白色里衣便走出殿外,瞧见宫人手中提着一个鸡笼站在不远处,见他时面露难色。
他走过去一把躲过,气冲冲地走到偏殿,直奔着萧鑫雪所住之地走去。
“萧鑫雪!”似是忍不住爆发那般,他不禁吼道,里面很快便走出来一人。
见到怒目而斥他的东苏合香,丝毫不意外,往他身上上下扫了一眼,淡笑道:“总算是忍不住了,不过直呼你老师名讳乃是大不敬。”
他语气慵懒,随和的成分居多。
东苏合香这气不到片刻消失殆尽,萧鑫雪叫来宫人把那鸡笼拿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换来了热水。
他叹了口气,拿着湿手帕帮他擦手,“你可知我等你来找我已经很久了。”
蓦地,东苏合香心口一震。
扑通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