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凤鸣于梧桐

40、40、证据

　　东苏合香怎会不知道萧鑫雪的担忧，怕那人是杀性成惯，若是在大夏为官，定是会乱杀无辜。
　　可若得不到此人，放任如此下去岂不是一大威胁？
　　他不知萧鑫雪是如何感受，他只知道自己定要把那人找出来，不单单是为了萧鑫雪，更是为了赵庭温。

　　先年他并未坦然，他同赵庭温可谓是从小相识，小时候所遭受到的那些不公，得到的冷漠皆被赵庭温填满。
　　当年若不是赵庭温早有心仪之人，他怕是得以身相许。
　　当然，此话是不敢同萧鑫雪承认的罢了。
　　只是现在所爱之人，除了萧鑫雪别无他人。

　　想到此处，东苏合香不禁抿了口茶，目光平淡望向远处，似是在发呆。周围的侍从自是不敢上前去打扰，在一旁静候着。
　　殿内十分静寂，微小的脚步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还能听到窗外的鸟叫声。

　　只可惜此时俨然快要进入冬季，树木上的树叶早已凋零，枝头处剩下的不过是一片空寂。
　　东苏合香微眯着眸子，思绪瞬间回拢，他像是意识到什么冷笑一声。
　　“来人，帮本王更衣，我要出宫！”

　　简短的一句话足矣让周围等候的人行动起来。
　　他还不忘嘱咐道：“派个人去给陛下传话，就说本王今晚赶在宵禁前回来，切勿关门了。”
　　“是！”

　　东苏合香任由着他们折腾自己的衣着，只是他一想到心里猜测的那个结果就不自觉地发悚。
　　若真是这样，那么那位也逃不了干系。若不是，又究竟是谁，竟能残忍到如此地步，拿活人实验，这可真是不好玩。
　　东苏合香出宫后便去了处酒肆当中，是这京城当中最大的酒肆，一眼望去便知这里面尽是些朝中大臣。
　　今日约他来此处之人，还真是为大臣，不过是为大臣之女。

　　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位妙龄少女，一如当年那般风采，双眸炯炯有神，望向他时眼中满是贪婪。
　　东苏合香哑然失笑，让侍从在外候着，他则是独自进去。
　　“陈小姐，许久未见！”

　　他朝她莞尔一笑，那日自当是起身行礼。
　　陈清清没料到今日会被他邀请前来，实属受宠若惊。要说他们二人相见，还是在好几年前的大牢之中，现在回想起来，眼前之人倒是一点没变。

　　“不知王爷今日邀我前来，可是有要是相商？”陈清清自是清楚，眼前之人虽说一点未变，可他们毕竟几年未见，怕是早已不复当初，“若王爷是觉得妾身想要嫁与你，便算了吧，妾身当年不过是一时冲动罢了。”
　　一时冲动？

　　东苏合香抿了口茶，唇边的笑意愈发肆虐，他抬眸望着眼前之人，邀她坐在对面的位置，“陈小姐可知陈右相近日在忙些什么。”
　　“我爹？”陈清清皱了皱眉，眼里的困惑不亚于任何人，“我爹前几日不幸感染风寒，近几日都在府中，并未做什么啊？”
　　见她这副模样，东苏合香心中了然。

　　这风寒怕不是凑巧吧，而是一个借口罢了。
　　他给陈清清倒了杯茶，笑道：“既如此，近日真是麻烦陈小姐来一趟了，这杯茶算是本王的歉意。”
　　陈清清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属实是让人心里觉得不爽。不过怎会莫名其妙提起她的父亲，看来有些事情必须得仔细一探。

　　刚想开口，却被对面那人一个眼神制止，她愣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东苏合香倒也没有为难她，淡然道：“本王以为陈小姐是为飒爽的姑娘，可今日看来还是差点，只是不知陈小姐有没有意愿离开这长安。”
　　此话一听，无疑是肯定。

　　陈清清握着茶杯的手一抖，里面的茶水不禁洒落几滴。
　　即使他瞧见了，无须多言陈清清自会明白。
　　“睿王此话妾身不知。”陈清清挑唇轻笑。
　　她开口时，语气里不自觉地带有几分哽咽。

　　可东苏合香又怎会是个心疼人的主？
　　“陈小姐若是想知道自己的亲爹做了何事，倒不如回去自己好好询问一番，在这里同本王对峙，属实不是正确作风。”
　　闻言，陈清清倒是很识趣沉默不语。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东苏合香草草地吃了几口便找了个说辞离开此地，待他走到门口时，猛然发觉一道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等他回过头却再次消失。
　　他心里暗暗冷笑，怕不是那人安耐不住想要找他？

　　一段小插曲，倒是没那么在意，待到时机成熟自会相见。
　　冷风拂过，马车的帘子被风吹拂。
　　他坐于马车内，闭着不知在思量些什么，眉眼间始终有着无法展开的舒颜。
　　陈右相啊，是怎么暴露的呢？

　　东苏合香冷笑一声，手中不自觉地把玩着那把龙鳞。已然容忍在这个地步，萧鑫雪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萧鑫雪怕是刚从扬州回来那会就已经知道背后搞鬼之人。
　　他能容忍到今日，手中所搜集到的证据还不够吧？
　　“王爷，回宫还是回府？”
　　“回宫。”

　　很快，马车涌入人流当中。
　　萧鑫雪听到探子来报时，心里倒是存有几分愠怒，不同他商量一番就出宫？当听到他同陈清清在酒肆中独处，手中的笔猛然被折成两半。
　　“陛下，睿王已回宫，属下……”

　　“你先退下吧，去把睿王带来。”萧鑫雪头都没抬一下，命令的口吻让那人心里一颤。
　　他连忙答道：“是！”

　　云阳侯府中。
　　上官羽一连宿醉好几日，闭门不出。
　　周围的仆从都不敢靠近他的房间半步，若是有需要则是才敢上前，府内的气氛凝重到极致，谁都不敢轻易惹这位爷。

　　只是现在长安上下谁人不知，云阳侯失去所爱之人，整日郁郁寡欢，闭门不出为的就是等那人回来。
　　可连着好几日的风头谈论，终归是让他们在沉寂中乖乖闭了嘴。
　　人家乃是当朝重臣，皇帝信任的云阳侯，岂是他们这些平常百姓家能议论？
　　“哥哥……”

　　上官瑶软糯的声音在门外轻声开口，语气里面带有些哽咽，双眼泛红犹如一只受伤的小兔子。
　　里面的人毫无动静，沉默早已贯穿整个云阳侯府。
　　上官瑶站在门外，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她也不过是个孩子，又怎会懂得大人那些烦心事？

　　她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怎么了，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那样的神情。在后来等她经历了才明白，失去所爱之人心是那么痛。
　　“太子殿下，我们回宫吧，这里……”
　　身侧的宫人刚开口就被萧朗阻止，他看着不远处站在门口的人，心里倒是坦然。沉默许久，他转身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提醒：
　　“让她留在云阳侯府吧，父皇那边孤自会相告。”
　　“是！”

　　东苏合香回到宫中已是午后。
　　他站在殿外踌躇片刻，心里整理好说辞过后才迈步走进去，不料想正碰到那父子两在说些什么，他也不好过去打断。
　　灰溜溜地坐在一侧的位置，尽量不去打扰他们。

　　可从他进门的那一瞬间开始，殿内的人就注意到他，还不忘招呼着一旁的宫人给他捎去点心。
　　刚拿起一块糕点，就听到不远处的萧朗沉声道：“父皇，儿臣不想娶瑶儿姐姐，她不喜欢儿臣。”
　　“为何如此笃定，朕同你的娘亲，也不是互相喜欢。”

　　淡然的一句话，足矣让萧朗浑身一僵，藏于袖中的双手似是无法遏制那般，不停地颤抖。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萧鑫雪口中提到他的娘亲。
　　唯一一次。

　　他竟不知如何反驳。
　　眼看着这父子两快要冒出火气，东苏合香觉得自己还在一旁看戏属实过意不去。
　　他笑道：“陛下说的这话还真是伤人，孩子他们自己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你插手那么多干嘛？”
　　一番话，让萧鑫雪觉得无奈。

　　他斜睨了眼东苏合香，似有些责怪的意味。
　　东苏合香笑着拍了拍萧朗的肩膀，给他递了个眼神让他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剩下的事情交由他处理便好。
　　萧朗自是会意，朝着两人躬身行礼便离开。

　　倒是东苏合香，瞧见萧鑫雪那抹带有些幽怨的目光时，禁不住嗤笑一声。
　　坐上的人朝他招了招手，他小跑走过去，还未等他站稳，就被那人拥入怀中，狠狠地教训一番。
　　唇瓣传来温暖的触感，他双手环在他的颈间，只是还未来得及收拾就听到笔墨落地的声音。

　　见他如此着急，东苏合香忍俊不禁，他伸手微微把面前的人拉开些距离，炽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不自觉地把他的脸颊晕染几分。
　　“陛下，你太心急了！”
　　他伸手轻戳那人心口的位置，唇角的笑意意味深长。

　　萧鑫雪抵住他的额头，含笑道：“今日可是出宫见了什么人？”
　　哦，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东苏合香微闭着眸子，笑得合不拢嘴，如此失态还真是第一次。
　　“怪不得今日长安中的醋都涨价了，原来是在安世这里出问题了。”
　　萧鑫雪：“……”

　　他猛地抓住他乱动的双手，眼里带有几分警告的意味，“怎么，朕不能问？”
　　“好了，是陈右相之女陈清清。”谈论正事，东苏合香自是敛去脸上的笑意，“陛下其实早已知晓，用活人做实验是陈右相所为吧？只是手中证据不足，不足以把那人的根基连根拔起，朝中他的势力盘根错节，自是不容让人小觑。”
　　“继续。”

　　“陈右相为官这么多年，我今日出去试探陈清清，今晚他便知晓我点拨她一事，不出意外，明日朝会他便请辞回乡吧？”
　　一席话，倒是萧鑫雪意料之中。
　　可有些事情，并不是他所说的那么顺利，一切都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