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凤鸣于梧桐

39、39、那人

　　烈阳当空，寒风肆虐。
　　门窗上面发出“唰唰唰”作响的声音，榻上的人却像是不知，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坐在塌边的人似是觉得有些寒冷，走过去把窗给关上，可还是抵挡不住寒风肆虐发出的声音。

　　他侧过头看着榻上的人，心下一愣，又像是回想起什么，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赵庭温终归还是属于他。
　　过了半晌，榻上的人像是有感知那般，逐渐地恢复了意识。

　　他抬眸看着亮出倒影下的身影，一时间竟不知是梦还是现实。他张了张唇想要开口，喉咙处火辣辣的感觉蔓延，瞬间就闭着唇一言不发，剩下那双眸子空洞无比。
　　赵庭温微侧开身就觉得酸痛无比，他呲了呲牙，面色显露出有几分病容。
　　站在窗下的人像是有感知那般，连忙给他倒了杯水，扶着他半坐起来。

　　顷刻间，赵庭温一口气喝了不下一壶茶水，扶着他的人倒是心情好了许多，指尖缠绕着他的发丝，面色仍是洋溢着笑意。
　　反倒是赵庭温，又怎有继续同他开玩笑的心情？

　　他叹了口气，斜睨了眼环住他的人，问：“你准备何时放我回去？”一开口，声音沙哑无比，如同干涸的漠洲许久都未得到雨水的滋润。
　　“再等等，阿晟。”
　　说罢，他的吻落在他的额上，唇瓣不着痕迹地移到他的耳际，眼里满是恋恋不舍。

　　怀中的赵庭温却是一副妥协的模样，他闭上双眸不知如何作答，心里那股不安却不知如何表达。
　　他回不去了。

　　上官羽带着人寻遍长安上下都未找到，就连周围的村庄全部找过，皆是毫无踪迹的模样。
　　可这心里的不安似是便得愈发平淡起来，他似是不觉曾经那般慌张，轻抚上心口的位置，哑然失笑。
　　难不成真遇上那个人了吗？
　　如此想来，他的胜算还有多少，毫无胜算吧？

　　“侯爷，均无踪迹。”
　　手下的人前来禀告，听到这话是毫无悬念的，他闭了闭眸子，唇角露出一抹嘲讽。
　　若不是那人自己出来，怕是天下无人都无法得知他藏匿在何处，更何况赵庭温还是自愿跟他离开。
　　他不禁摸了摸腰间的软件，嗤笑一声，终归是自己过于单纯。

　　当初为何又同他纠缠呢？
　　“回去吧，不必再继续找下去了。”
　　上官羽淡淡地丢下这么一句便转身离去，脸上的笑早已淡去，这几日更是消瘦不少。
　　故人已至，他又为何执着？

　　“他果真这么说？”抱着赵庭温的人柔声道，唇角微微上扬。
　　“却是如此，手下绝不敢有任何歪曲之言。”
　　他摆了摆手让那人下去，屋内霎时又剩下他们相拥的两人。他垂下眸看着正捧着话本看得不亦说乎的某人，心下倒是好笑。

　　指尖身处轻捏几下，“刚才可是听清了？”
　　赵庭温轻声“嗯”了声，并未有过多的神情。
　　那人倒也不着急，只是放置在赵庭温腰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几分。
　　赵庭温只能是他的人，这辈子下辈子都是。

　　东苏合香坐于院中，听着瞎子前来告知他上官羽寻找赵溪闻一事。
　　闻言，他也不过是微微蹙眉，似是回想起那人，心下一怔。
　　怕是不好找。

　　他叹了口气，背对来人而战，“先皇手中的利刃可真多，奇人怪才还真是让人羡慕，若是此人能为安世所用定能早就一番盛世。”
　　“为何？”

　　东苏合香嗤笑一声，他侧过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瞎子，目光始终停留在那张狰狞的面具之下，他猛地倾身过去，伸手擒住他的面具，目光一凛。
　　瞎子往后退了好几步，两人相差始终是一步之余，只是还未来得及阻止，脸上的面具就被东苏合香擒住。
　　他心下一惊，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反倒是面前的人停下来动作。

　　东苏合香浅浅一笑，唇角处露出两个好看的梨涡，他歪着头笑道：“哟，这是被我打败了，不过看你这招式倒是好熟悉，我们是不是认识？”
　　瞎子：“……”

　　“得，不仅是个瞎子，还是个聋子。”说罢，他收回自己的手，拂袖转身离去，“你的面具我等着你自己摘下，从不强求任何人，我只希望能得到你的忠诚，而不是三心二意！”
　　忠诚？

　　瞎子盯着东苏合香离去的背影，面具之下半眯着眸子，晦暗不明。
　　夜色凝重，皎洁的月色却遁入云层之中，存有朦胧之感。
　　萧鑫雪手中捧着书卷，不知在翻阅着什么。
　　啪嗒——

　　夜色当中，从屋顶上猛然落下来一人。
　　他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耳边传来的是那人逐步靠近的脚步声。直到那道身影停在他的面前，才淡淡道：“那里有你爱喝的妄尘酿。”

　　来人用原声嗤笑一声，迈步坐过去揭下脸上狰狞的面具，白皙纤细的指尖握住酒杯，墨色的眸子眼里有说不尽的笑意。
　　萧鑫雪似是听到那声笑意，抬眸望着坐在不远处椅子上的人，唇边挑起一抹笑意，“怎么，被你弟弟发现了？”

　　他面前手中握着酒杯的人正是东苏合香身边的瞎子，不过她还真不是什么瞎子，也不是什么聋子，她不过是东苏合香的姐姐，东苏何琼。
　　几年前的那场火灾可不至于让他们致命，更何况还是他们二人一手策划，又怎会葬身火海呢？

　　东苏何琼轻抿了口，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确实不容易糊弄过去，或许他早就发现，那个闷骚性格从未想要揭穿。”
　　“闷骚？”萧鑫雪不知是回想起什么，眼里的笑意更加肆虐，“他可不是闷骚的性格，只是景晟到底去了何处？”

　　“丢不了就行了，那个人我们暂时找不到，毕竟是同他们两人一起长大的，上官羽都没办法，更别说我们。”
　　东苏何琼今夜过来就是同萧鑫雪说此事，她那日便知道那些高手不简单，可大夏朝中还有她不认识的那位大臣能有如此权利让赵庭温心甘情愿离开？
　　怕不是大夏人。

　　仔细想来，她倒是同东苏合香想到一处，是东苏渊曾经暗中培养的那位傀！
　　他漫不经心地翻阅书卷，若有所思道：“若是此人能为我所用，必定能早就一番大事业。”
　　“这么自信？”东苏何琼笑道，“你俩还真是一对，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萧鑫雪听到这话倒是来了兴趣，“哦？阿香竟也如此，看来同我想到一块，不过我同他的事情，你不反对？”
　　东苏何琼失笑地摇了摇头，“东洲王已经有子嗣继承，我想东苏氏不需要，只要不是阿香出事，其余的事情我都不会管。”

　　说完这话，东苏何琼戴上面具转身离去，周身又恢复到那一片孤寂。
　　萧鑫雪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那场火，究竟毁了多少人？

　　他不知，也不想知道，可蒙后之死，实属有着道不尽的意味。
　　“我的娘亲啊，你可真是单纯！”
　　“你……你为何要如此？”蒙后死死地盯着东苏何琼，脸上满是怨恨。
　　东苏何琼收回手中长剑，冷笑：“你该死！”
　　“……”

　　萧鑫雪闭上双眸，似有些不愿回味那日，可夜中时不时会回想起来，让人觉得发悚。
　　蓦地，温暖的触感覆盖上他的双眼，他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并未阻止身后那人的动作。
　　过了半晌，终归还是身后那人止不住。

　　东苏合香深觉无趣，从后面走到萧鑫雪面前，跨坐在他的身上，双手环在他的颈间，在他的肩头处蹭了蹭。
　　萧鑫雪似是无奈，笑着叹了口气，把人往怀里面拢了拢。

　　“今夜闷闷不乐，是谁惹了堂堂睿王殿下，朕的皇后？”他睁开双眸，璀璨眸中倒映着东苏合香的身影。
　　东苏合香窝在他的怀里，抿唇不语。
　　抱着他的人似是察觉到什么，哑然失笑。

　　难不成刚刚他同东苏何琼的谈话，被他听到不成，可有人出来，他和东苏何琼不至于无法察觉。
　　两人就此沉默，许久都未曾开口。
　　东苏合香单纯就是心情不好罢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实属太多，让他觉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不知如何开口询问萧鑫雪，也不知该不该告知他知晓赵庭温在何处。那股无力感逐渐地蔓延上心头，始终不知如何开口。
　　“阿香是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同我说的吗？”
　　等了许久都未曾听到东苏合香开口，他再能忍耐可看到怀中的人愁眉不展，心里属实有些心疼。

　　“安世。”
　　“嗯？”
　　“那个带走赵左相的人，或许我认识。”沉默半晌，东苏合香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他被人称为傀，是东苏渊暗中培养的人，跟赵左相和云阳侯身上同有一门绝技，是世人不知的。”
　　“……”

　　萧鑫雪听他讲述着那位背后的人物，似是回想起前几年见到的那人，心里倒是有几分猜测。
　　“或许，我见过那人，只是在很久之前罢了。”
　　说来也奇怪，萧鑫雪回想起那日相见的场景，绝对不亚于同东苏合香。
　　可他对那人毫无任何兴趣，身上的杀气过重，他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