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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爱你 ...


  •   初次在游乐园相识,我就知道我和小马助理之间是有缘分更熟识的,因为感觉上不是见几面就在人海失散的随机陌生人。果然,过了一年多以后,因缘际会,我们成了非常谈得来的朋友。

      一开始他在景宴的授意下带我了解各种事情,还是公事公办得很,严肃到不行,说话用词也很拘谨。并且在我再三强调他可以叫我“小谢”或者直接称呼我名字之后,他依旧坚持很有距离地称我为“谢小姐”,人称代词用“您”。明明我比他小好几岁。

      他这样,我也不好意思套近乎,不敢直呼他的大名马烁。

      直至有一天,我们从一位新签约的少年漫画家手里领完整本手稿回程,途中坐在露天饮品店喝东西,我察觉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某男服务生不放,但是当那位男生感应到灼热的视线转过身来看向我们这边时,小马又很迅速地把目光移开,假装完全没有在看他。傲娇到极点。

      我觉得到我上场的时候了。这种桥段美剧里面可太多了。没想到我还有学以致用的一天。我找了个借口说洗手,告别小马,去室内跟那位男士搭讪,问他这家的纸杯蛋糕怎么做的,特别美味,他表示并不清楚,主厨对于配方是保密的,绝不会外传。

      然后我直白地问他要电话。他很尴尬地笑了笑:“Sorry,我只喜欢男生。”

      我也小心翼翼地告诉他:“我只喜欢女生。不过我有个弟弟爱好男生,我认为你是他心仪的类型。可不可以给个基会?”

      有着小麦色肌肤,长得像小狼的男服务生闪烁着黝黑的眼睛,朝室外我们坐的桌子看了一眼,小声问:“是他吗?”
      我说:“是。”
      他笑起来:“他可不像你弟弟,哥哥差不多。”
      “也行。”我眨眨眼。

      我拿到写在白色硬纸片上的电话,到外面把它递给小马,告诉他那个号码属于谁,他的脸直接红炸,估计他先前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呢,被看穿的滋味可能有点羞耻。

      他伸手接过,结结巴巴道谢,赧然说:“我其实刚结束一段感情没多久,现在还没打算开始新的。”

      我说:“你别误会,我没有催你谈恋爱的意思,说实话你的私生活与我无关,我管不着,甚至我出于私心还巴不得你孤寡着呢,那样有更多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工作中,我借机多学点东西,只不过我觉得碰到心动的人是很难得的一件事,万一有一天你想打这个电话,你就可以打。”

      小马腼腆地笑了。

      谁知他那么羞涩,私下里却猛得一批,第二天告诉我和那位男服务生确认恋人关系了,正式告别单身,朋友圈一官宣,前男友闻风而至,对他失恋后只为他们的爱情守寡半年这件事表示极大不满,称他是无缝衔接并破口大骂马烁渣男,但小马坚持自己没有在感情中对他不忠,不肯接受渣男的封号。

      他向我倾诉:“你也知道,我是昨天才认识小凯。只不过感觉来了挡不住。我们很合拍。”

      小马认为是我的助攻促使他获取了这份幸福,对我的防备松懈了许多,由此为起点,我们交谈逐渐多了起来。他偶然透露自己是滑雪高手,我便拜他为师,要求他把我教得特别厉害,他感到不理解:“你为何要学这个?”

      我说:“为了有一天让景宴大吃一惊,刮目相看。”天生擅长没有什么值得骄傲,小脑不发达患者突然成了运动高手那才叫一个反差萌。

      小马可是一位严师,半点情面不留,我摔得比跟景宴学的时候可惨多了,但因为教我的人不再是可以撒娇卖萌赌气的对象,我反而没半句怨言,乖乖地爬起来继续,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慢慢从伤痛中摸到点门道。

      我的百折不挠给小马留下深刻的印象,他正式觉得我是个可以交往的朋友。

      而我身上的伤痕给景宴也造成了冲击。她忙完一个项目,终于有时间温存,我们不可避免要那个一下,那天晚上我刚把打底衫脱掉,她指着我左边肋骨下方的淤青,沉着脸问怎么来的。

      我自己也吓了一跳,肋骨那块先前是有点痛没错,可我查看过,当时没有什么,现在发出来了。不然早知道的话,我就提议关灯做了。

      在我的坚决要求下,她答应撤销给我安排的“保镖”,看来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撤?不然她早知道了。我为了保证是一个完整的惊喜,就扯谎说,上班快迟到忘拿东西,碰上停电,电梯全部维修,爬楼的时候太焦急不小心摔了。

      “不愧是你谢妤桐。”她阴阳怪气。
      我忍气吞声:“对啊,小脑萎缩就是我。”
      “肋骨断了没?”她阴沉着脸,又问。
      我说:“没有。不影响娱乐活动。”

      我以为这事到这就结束了。谁知引发了一个大变动,次日起床她跟我说要搬家。因为不想回宿舍承担偶遇轩宁的风险——是的,我还是有一点别扭——我一直住在了齐悦小区躲着。

      我感到莫名其妙:“住这里挺好啊。干嘛要搬。”
      “下次肋骨断了你就不这么说了。”她语带嘲讽。
      我只好坦白:“我骗你的啦,不是在楼梯上摔的。”

      她顿了顿,没有抢白我是骗子,也没有继续追问那是怎么摔的,而是凑到我耳边说:“新家有猫。”

      太过分了!
      两个大行李箱塞在汽车后备箱,而我坐在副驾驶跟小马吐槽:“她太阴险了吧,居然用猫来勾引我。而我也这么没出息,居然就这么轻易被诱惑了。”

      小马说:“新住处更大更豪华,桐桐不喜欢吗?”

      之前无论我怎么说他都坚持叫我谢小姐,成了好姐妹之后,他自愿改称呼,叫我桐桐了,或者小桐。

      新住处是养了两只猫的别墅,宽敞大平层,停电也不用再上楼梯。

      我想了想,说:“哪里都喜欢,我对居住环境的要求就是干净整洁没别的。只不过,齐悦小区的屋子,有我们很多的回忆。这样贸然丢下去住另外一个地方,心里有点不舍。”

      因为完全臣服了命运,连最初的那些带着不甘愿的记忆我也接纳了,并且还很珍惜。我并不比十八岁的谢妤桐高尚,因此我反而怀念那时候。

      小马咳嗽一声:“景总也是吧。”

      这是他头一回对景宴做出评价也好揣测也好,总之是第一次发表个人看法,很新鲜的一件事,他终于不那么守口如瓶了。我趁热打铁,希望多挖掘一点,故意说:“你怎么知道她也是?我看她不至于。”

      小马说:“之前……”

      我耳朵竖起来,等着他爆料。谁知他惯性使然,还是在关键处刹车。我只能主动勾着这个话题说:“她以前,就是我们分开的那段时间,她是不是也偶尔有过来?”

      小马助理沉默了许久,直到两个红绿灯过去,我都决定放弃打听了,他才突然告诉我:“之前她常来,别的时候我不知道,但凡是出差回来,如果是晚上,我开车接的她,景总都是直接让我把她送到那。然后一个人在屋里,也不开灯。我观察很久,一度认为她心理出了问题。但是看平素工作,她又再正常不过。”

      我静静听着。心里惊涛骇浪的。她说她去打盹。原来并不是一次性的巧合。我脑子有点问题,我听完居然有点想哭。

      搬到新居之后,我和猫相处得很好。景宴也住在这里,减少了出远门的频次。有时候她会在书房工作。我偶尔抱猫过去刷一下存在感。她装作看不见。我就抱着猫坐在那里,给小猫顺毛,暗搓搓地偷窥她。两只猫分别是布偶和英短,性格都很乖,英短稍微刚强点,有些记仇,爱吃醋。

      我还没给它们取名字,怕取了名字感情滋生得太快。就很粗鲁地尊称它们为“大猫”“小猫”,英短体格比较壮实,就是大猫。布偶更娇俏,当然就是小猫了。

      大四下学期还有一些课程,包括毕业论文什么的也有很多细节要商榷,我还是要去学校的,只不过隔得很远,我之前在学车,自己不能开,多数时候我坚持自力更生坐公共交通工具,有时候要迟到了,景宴就会安排小马或者老杨叔送我过去。

      论文答辩那天,我刚拿了驾照没几日,景宴不放心让我自己驾车,所以还是请小马开,我在后排整理一些材料,摊子铺得很大,是我自己做的应对答辩的笔记,我刚要收起来,他突然放音乐,音响里面传出来的,是轩宁的新歌。我愣了一下。

      小马从后视镜内看见我出神,问我:“怎么了?”
      我说:“这是我同学。”
      小马说:“我知道。”
      这个他也知道。他知道多少。

      其实景宴没有完全承认封杀轩宁的事是她做出来逼我回头的,那天她的态度很值得推敲,她说“你又来了”,“你的圣母情结什么时候能治好”,她显然不赞成我为了别人委屈自己,对她曲意逢迎。而且这事逻辑有点不对,要是她真的很介意我和轩宁有什么,按照她对事情的掌控程度,早已得知我们合住了,她不该早对轩宁下手,哪里会等到她夺冠之后。那个时机有点匪夷所思。

      总不至于她在我当时住的房子里安装了监控,窃听设备一类的。当然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我试探性地问小马:“有一阵子我同学她突然间失去很多机会,是不是景宴做的?”这几乎是一定的,因为我与她复合以后,轩宁就没事了。简直立竿见影。比道家的法术和咒语还快些。

      小马与我的友谊日趋深厚,他其实属于自我性别认知女的那类男同志,外表看着不乏男子气概,其实内心深处比我还柔软得多,我们聊一些职场八卦,相处日益亲切,我问话他不再遮遮掩掩或是要我旁敲侧击很多遍,现在只要是不涉及商业机密的问题,他多数就是白给。

      小马说:“是啊。景总真的很可怕。所以你先前说她变态,我也不反对。”

      我点点头:“那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正好等一个时间很久的红灯,小马就在后视镜内与我对视,一边说:“她起先没打算对那个女孩做什么,她说,既然你想要一个玩具,她就给你一个玩具。”

      那一小方镜子里,我脸色垮下来。她怎么老这么物化别人。我是她的东西,轩宁是我的玩具。心里想想就算了,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她偏偏每每要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叫人啼笑皆非。

      小马仿佛对我表情的猛烈坍塌感到很好笑,他扶了扶眼镜,是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模样:“后来景总发现她对你不忠实,你的玩具也有玩具。而你也许是被气到了,去上海出差本该两三天搞定,但你躲着没回来。她说你很难过。你不快乐。然后就发生了你后来看到的。原因我不懂,可能是惩罚还是什么?说实话,小桐,我是第一次知道一个总裁会在感情上花这么多心思,竟有这么神奇的脑回路,我当时也挺震惊的。你说得没错,景总有些地方是很幼稚。幸好她精力充沛,普通人花这么多时间精力用于盘算这些事,分心分得这么厉害,学业也好事业也罢那不得崩盘?说得难听一点,崩得跟狗一样也正常吧。所以普通人千万不要恋爱脑,要完蛋的。”

      “……”我脸上的神情我形容不出来。

      我都能想象出场景来了:她坐车子后座,在暗黑的车厢里自言自语自说自话,自以为前排驾驶位上的小马是三缄其口的工作机器,安安心心把他当树洞,“她不快乐。”毫无情绪的四个字,高冷得不得了,谁知道在不动声色的小马眼里,她的形象已经由总裁崩坏成了无可救药的恋爱脑。

      红灯已经改变,车子走出一段路,我突然有个想法,我对小马说:“小马姐姐,请往回开。”

      小马狐疑:“回去?可是你快迟到了哟。”

      我说:“拜托你开回去,我有话跟她说。”今天景宴要去杭州谈一个什么东西,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也许她已离开家了,我会扑空。

      小马说:“别了吧,她应该出发了。”

      我忽然有一个更好的主意:“你停车,我自己来开。我开快点。”我觉得这件事我自己开回去说会更好一点。

      鲁迅先生说过,当你要求开窗,别人多数是要拒绝的,但你说要掀屋顶,那原来反对开窗的那些人,就会同意开窗了。
      听到我要自己开车,小马擦了一把冷汗说:“祖宗,还是我开吧。”

      他驾车打道回府。幸运女神再一次眷顾了我,景宴还没离开家,将将收拾妥当,正从屋子内出来,今儿她居然穿着一件长长的黑色皮外套,敞开做开衫穿的,里边穿黑色紧身裙,把身体曲线包裹得很跌宕起伏,露肤度很高,看得到美丽的锁骨,裙子长度也才刚到大腿中部,露着一段修长的腿,下面蹬着黑色高跟短靴,这鞋不适合开车的,她估计是要老杨叔送她。
      及腰长发披散,戴简单的银圈耳环。

      她这样,看起来只有二十七岁。是特别迷人的大姐姐。我心脏怦怦跳。幸好回来了。不然这副漂亮的样子我就错过了。下次未必她还这样穿。

      一到工作场合她会换很正确但稍显板正的套装,是另一种绝美没有错,但偏偏她十有八九都在搞事业,穿这样的休闲装束可遇而不可求,就显得物以稀为贵了。

      她是极爱美的,但在我面前不肯穿得太年轻时尚,估计怕我说她装嫩,有时候我嘴巴也挺贱的。她平素大抵都是走优雅风,或是商务风。今天这样估计是觉得不会被我碰到。

      看见我回转,她脸上难得露出两分惊异:“怎么回来了?忘带什么?让人给你送。”
      我走上前去,两手搭着她的胳膊,踮起脚尖吻她。

      她笑了:“做什么?”
      我说:“我爱你。”
      景宴愣住了。

      我说:“没有落下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从来没有告诉你,我爱你。”
      景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我怕我现在不说,放置一段时间又没有勇气再告诉你。我爱你,拜托你不要再做奇怪的事情,保重自己就好了。”我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知道我们的思维都异于常人,我们都是变态,但是为了彼此,不要再做迂回曲折的怪事。有什么问题直接沟通。自己的心情也要表达,你能答应我吧?”

      景宴低下头来,食指扶着我的下巴,也亲吻了我,但是她没有说“我也爱你”,也没说“好的我答应”,亲完她再次笑了一笑:“快迟到了,赶紧去学校。”她揉揉我头顶。

      我点点头,钻进车里,还从后视镜里看她,她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野里,她都没有挪动过脚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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