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温暖》浮生不安

13、思念

　　10月8号下午，小区解封了。
　　陈森斜倚在古月宜卧室门口，看着她规整东西，眼神里带着一丝伤怀。
　　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她环顾房间，细细看过每一件物品，然后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转身看向陈森：“走了。”
　　陈森微微点头，轻声应道：“嗯。”
　　古月宜转头，最后看了一眼房间。
　　陈森轻轻叹息，上前两步俯身。古月宜被他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陈森伸出去准备接她双肩包的手顿在半空，两人面面相觑。
　　半晌，古月宜尴尬地说：“不重，我自己拿。”说罢，利落地把拎着的双肩包背上了肩。
　　陈森尴尬地收回手，低声应道：“嗯。”
　　解封后，两人各自回归上班生活。
　　节后第一天，古月宜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昏昏沉沉。洗漱完毕，开门时，她不由自主地看向对门——毫无动静，心里莫名空落落的。
　　她缓缓关门，独自下楼，挤地铁，上班。
　　疲惫一天，刚进小区，她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变得异常敏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从小区门口走到楼下，进电梯，出电梯走到家门口。看着紧闭的对门，失落感再次袭来。
　　她轻手扭开钥匙，轻脚进门，又看了一眼对门，才轻轻关上。
　　做饭，慢条斯理地吃面，平板里的电视小声播放。饭后，她小心推开椅子，缓缓站起，轻脚走到洗碗槽，拧开不大的水流，慢慢洗碗。
　　夜里，她睁眼躺在床上发呆，耳朵捕捉着对门的动静，却一片死寂。
　　一连几天过去，他仿佛人间蒸发，不见踪影。
　　古月宜不得不承认：他大概真的不在这里住了。她想，一定是自己的疏离伤了他的心，所以，他又一次不告而别。
　　周末，古月宜穿着宽大的上衣、肥长的裤子，汲着拖鞋，拎着一袋垃圾，垂头丧气地下楼。一路无精打采走到路边垃圾桶，软绵绵地把垃圾扔进去。
　　转身欲回时，余光瞥见远处有人走来。她下意识看去，整个人瞬间怔住，眼睛倏然亮起。
　　来人正是陈森。一身修身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窄，身高腿长，整个人散发着成熟、内敛又禁欲的气息。
　　古月宜看着十几米外面无表情走来的他，不自觉地蹙眉。他面无表情时，轮廓分明的脸显得格外冷峻，不易亲近。她正纠结该以亲近还是疏离的态度打招呼，他已迈着长腿走近。几步之外，他脸上忽然浮起笑意，声音柔和：“穿成这样不冷啊？”
　　古月宜的眉头松开，后知后觉地替自己尴尬起来，忙伸手捋了捋两天没洗的头发：“还好。”
　　陈森将手里的电脑包递给她。她一脸茫然地接过。只见他脱下西装外套，抬手披在她肩上。外套上残留着他的体温，暖暖的，让人心安。
　　“穿着吧，小心着凉。”他说完，自然地弓身接过她手中的电脑包。
　　古月宜怔在原地，定定看着他，心底涌起一股安定感。
　　“愣着干嘛？回去了。”他催促。
　　古月宜回神，把手伸进长长的袖子里晃了晃，仰起脸，笑容灿烂，神采奕奕：“嗯！”外套对她来说太大了，袖子长得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滑稽又可爱。陈森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一同走进电梯。古月宜嘴角微扬，用余光偷偷瞄了他好几眼。陈森看在眼里，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唇边的梨涡又酷又甜。
　　六楼到了。走出电梯，古月宜假装不经意地说：“这星期都没见到你，还以为你搬家了呢？”
　　陈森脚步一顿，愣了愣，忽地笑了：“还没那么快，看房东啥时候回来吧。”
　　古月宜小声“哦”了一下，没敢再多问，怕心思暴露。
　　各自回家后，古月宜扑到床上打了几个滚。滚完忽然意识到——他的外套还在自己身上！她立刻翻身下床，左看右看，检查衣服有没有皱。确认无误后，她捧着袖子，小心翼翼地凑近闻了闻。
　　正对着袖子怔怔出神，他的消息来了。
　　陈森：【晚上有空吗？】
　　她在回复框打下【有】，又觉得不够矜持，删掉改成【应该有吧。】，一看更觉不妥，再次删掉，斟酌着打下【有什么事吗？】，仔细琢磨几遍，终于点击发送。
　　陈森：【想请你帮个忙。】
　　古月宜：【你说。】
　　陈森：【我妹今天要来S市。】
　　陈森：【还有她男朋友。】
　　古月宜看着“男朋友”三个字，心头浮起模糊预感。刚在对话框敲下【然后呢？】，还没发送，他的新消息又来了。
　　陈森：【她想让我请客吃顿饭。】
　　陈森：【不知道你有没有空陪我一起？我一个人去的话，怕到时候尴尬。】
　　作为资深社恐，古月宜本能地想拒绝。手指悬在键盘上，斟酌着措辞。
　　陈森：【你要是没空的话，我就让她跟她男朋友自己去了，反正也就一年多没见，也不是特久。】
　　古月宜眉心微不可见地跳了跳。
　　陈森：【在吗？】
　　古月宜敲了个：【嗯。】
　　陈森：【那你有空吗？】
　　古月宜迟疑半晌，试探着回：【可能没有。】
　　陈森问：【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古月宜再次被噎住，手指悬空。
　　陈森：【没啥重要事情的话，就陪我去一趟呗，就当报答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了，行不？】
　　“救命之恩”都搬出来了……古月宜纠结着回了个：【好。】
　　消息发送成功，她哀嚎一声，扑回床上，脸埋进枕头，瞬间陷入自闭状态。
　　另一边，对门厨房。
　　陈森扭头看着桌上的手机，倒水的手一顿，对着屏幕怔怔傻笑。水溢出杯子，烫到手背，他“嘶”了一声，忙放下杯壶，打开水龙头冲洗发红的手。
　　冲完手，他喜滋滋地拿起手机：【那我晚点过去叫你。】
　　古月宜在床上自闭半晌，拿过手机一看，又是一阵哀嚎。最终认命般爬起，洗澡洗头，吹头发。
　　从衣柜里仅有的几套衣服中，穿了又脱，最后选定一件白色花边领森系衬衫，搭配复古直筒牛仔裤，外罩米灰色长款风衣。她在镜前左转右转，前照后照，累瘫在梳妆台前，才磨磨蹭蹭开始化妆。
　　她平时极少化妆，除了懒，更因囊中羞涩，买不起太多化妆品。桌上这些，还是当初为面试撑场面置办的。
　　她涂完水乳，薄薄打了层底妆，描好眉毛，涂上口红。卷完头发，古月宜盯着镜中的自己，抿了抿嘴唇——柳叶眉，丹凤眼，直挺鼻梁，樱桃小嘴，鹅蛋脸——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长得也还行。
　　才自我欣赏没一会儿，陈森的消息又来了：【我们半小时后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