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温暖》浮生不安

11、爆发

　　10月6号下午。
　　吃过午饭后，陈森照例在餐桌上办公。古月宜把电视声音调小，靠在沙发上继续追着没看完的古装剧。也许是连日作息不规律，她看着看着，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秋日的午后，阳光灿烂而不炽热，明媚柔和。偶有微风拂过，自在惬意。陈森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眼睛盯着屏幕，伸手去拿水杯，凑到嘴边才发现空了。
　　他下意识将视线从屏幕移向客厅沙发，发现古月宜已经蜷缩着睡着了。小小的身影躺在那里，并不显得拥挤。陈森放下水杯，轻手轻脚走过去，拿起沙发靠背上的毛毯，俯身轻轻盖在她身上。
　　他蹲下来，着了魔似的细细打量。女孩皮肤白皙，细长的柳叶眉微微蹙起。陈森伸出手，指尖轻柔地抚平她的眉头，喃喃低语：“你要开心一点啊……”
　　“姥姥……”古月宜在梦中呓语，脸颊无意识地在陈森温热的手心里蹭了蹭。
　　陈森整个人瞬间僵住，呼吸一滞。手心被她柔软的唇瓣扫过，那细微的痒意顺着手臂，直直钻进心底。
　　他静静凝视着，过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将手收回。
　　“姥姥，别走……”古月宜不满地轻哼，眉头又皱了起来。
　　“我不走，不走。”陈森用指腹轻轻摩挲她的眉心，动作轻柔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古月宜的眉眼终于舒展开，一脸满足地沉沉睡去。
　　许久之后，古月宜迷迷糊糊坐起身，看着身上的毯子，一时有些茫然。
　　“醒了？”餐桌前的陈森关切问道。
　　“嗯～”她声音微哑，带着浓重的鼻音，软绵绵地坐在沙发上发呆。
　　陈森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喝点水吧。”
　　古月宜循声抬头。海边的晚霞绚烂，橘子色的光晕透过玻璃，将逆光而立的陈森笼罩。他看着她，目光温柔宠溺，仿佛她是他的唯一。除了姥姥，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人这样注视过她了。古月宜猝不及防地撞进他深邃的眼眸，心尖像被羽毛轻轻拂过，一阵酥痒……
　　所以，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陈森见她脸颊泛红，神色有异，紧张兮兮地问：“哪里不舒服？” 说着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确认没发烧才松了口气。
　　古月宜回神，压下心头异样：“没事，睡久了有点头晕。”
　　陈森再次将水递过去：“喝点水。”
　　她伸手接过，低声道：“谢谢。” 然后不自在地低头小口啜饮。
　　陈森站在她面前，静静看着她喝完，神情专注。
　　下午睡太多，古月宜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闭眼，陈森的影子就在脑中挥之不去，那双深邃的眼眸尤其清晰。她心慌意乱，这已经是第三晚无法安眠了。
　　她轻叹一声，喃喃自语：“古月宜，管好你的心。那么美好的东西，不是你能肖想的。”
　　她起身去客厅倒了杯水，胸中郁结难消。喝完后，她无精打采地走到阳台，躺在躺椅上吹风看星星。
　　夜很静，星空浩瀚无垠。古月宜望着漫天银光，泪水无声滑落——姥姥，哪一颗才是您？我又想您了……
　　海风带来丝丝凉意。陈森看着躺椅上熟睡的古月宜，轻声唤道：“阿月……阿月……”
　　见她未醒，他轻手轻脚走进客厅拿了张毛毯，俯身替她盖上。距离很近，他微一垂睫，便看见了她近在咫尺的睡颜。鸦羽般的睫毛在细腻肌肤上投下小片阴影，他看得入了神，维持着弯腰的姿势，久久未动。一阵微风吹过，古月宜缩了缩脖子，不舒服地轻哼一声。陈森以为她要醒，惊慌失措地直起腰，屏息凝神。见她仍睡着，才轻轻松了口气。
　　他站定片刻，再次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古月宜抱进卧室，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眼睛始终看着床上的人，他蹑手蹑脚倒退着出了房间。
　　翌日清晨，古月宜醒来，有些断片——自己昨晚明明在阳台躺椅，怎么睡在床上了？她赤脚跑去阳台，看见躺椅上的毛毯……
　　“怎么不穿鞋？”陈森打着哈欠从卧室出来，眯着眼问道。旋即反应过来——昨晚抱她进去时忘了拿拖鞋！他顿时懊恼不已，这么重要的事居然忘了！“抱歉，昨晚看你在躺椅上睡着，怕你着凉就抱你进去了，然后……忘了拿拖鞋。”他懊恼地挠挠头，走到阳台弯下腰，拿起躺椅前的拖鞋放到她脚边，“穿上吧。”
　　古月宜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加快。她低头穿鞋，轻声道：“谢谢。”
　　“傻丫头，跟我客气什么？”他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鼻头一酸，她后退一步，泪水几乎夺眶而出：“小胖哥，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不要嘘寒问暖，不要体贴入微，不要关爱有加……我怕我这颗早已对世界封闭的心，会被你撬开一条缝。等我习惯了你的好，你却又走了……我该怎么办？所以，求你别再对我这么好！
　　陈森怔住，心口一阵揪痛，慌乱地想着自己哪里做错了。
　　“我怕我还不起。”古月宜眼眶微红，定定看着他。
　　见她眼中含泪，陈森更加手足无措：“我又不要你还！你……你怎么了？”
　　两行泪水静静滑落，她没有擦拭，哽咽道：“我想……我想我姥姥了！” 那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早已离开很久很久了……她想她，很想很想。
　　陈森一把将她拥入怀中，顺着她的长发柔声安抚：“快别哭了。姥姥要是在天上看见她的宝贝外孙女哭成这样，该心疼坏了。”
　　他的安慰像打开了闸门，古月宜的眼泪如断线珍珠般滚落：“小胖哥，好久……好久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
　　陈森闻言倏地笑了，眼中似盛满了星光，眉眼瞬间明亮，唇边梨涡若隐若现：“傻瓜～”
　　哭累了，理智渐渐回笼。古月宜从陈森怀里退出来，瞥见他胸前被泪水洇湿了一片，底下胸肌的轮廓若隐若现。后知后觉的尴尬汹涌而至，她试图假装失忆：“我……我刚才怎么哭了？”
　　陈森抬手揉揉她的发顶，宠溺道：“因为……你想姥姥了！”
　　“咕噜……咕噜……”
　　古月宜尴尬得脚趾蜷缩，不敢抬头，目光闪烁：“我……我饿了。”
　　陈森轻笑，声音里满是纵容：“好～快去洗漱吧，小哭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