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季小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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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小区不是新楼盘了，却因地处闹区，有着合理的空间规划，绿意盎然，设施齐全，价格一直不跌反涨。
林嘉来到自己的家门前，左手捏着钥匙，心里庆幸着自己落荒而逃的时候还知道拿了钥匙，就是不知道远房表弟是否结束了丰富多彩的夜生活，他抬起右手试探性地敲了敲门。
五分钟后，他打开了门。六十寸的电视旁有个长方形的金鱼缸，正发出幽幽的绿光，神秘极了。他朝光源走去，弯腰靠近鱼缸，手指贴上玻璃，目光专注。
缸底的光照着浅绿色的水，两条相似品种的金鱼在游动嬉戏。金鱼通体黑色，两头身，一条体型几乎有巴掌大，尾巴宽大飘逸，背鳍腹鳍对称支棱。
另一条尾巴小巧，没有背鳍，胸腹鳍呈现为迷你的椭圆形，体型看起来更加地圆润短小。两条金鱼的鳃部均鼓胀下垂，头部又肿又宽，活像两颗营养过剩的黑色草莓，七分可爱三分怪异。
白天的喧闹在深夜的驱赶下回归幕后，宁静的18楼的电梯门在这时打开，电梯口的声控灯应声而亮，脚步声从刚开始的沉稳慢慢加速，不过几秒，高大的人影落在室内的玄关处，啪挞几声，三室一厅的居室瞬间明亮。
林嘉的脸上一片愕然，来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气势，背后背了一个黑色的大包，从肩膀处凸出一截。棕色的木门大开，握住门把手的人身体绷紧。
完了，太尴尬了，怎么打招呼好？
四目相对，沉默片刻，林嘉不得不开口：“嗨，我是林嘉。”
“呃，你的房东？”他窘迫地扯了扯衣角，举起手扬了扬。“第一次见面，有点误会……”
“我知道，我是季朗。”
林嘉的脸色一片通红，他吞吞吐吐又结结巴巴地解释，不想让小表弟误会他是奇怪的人。林嘉看到季朗嘴角似有似无的微笑，才深吐一口气。
房子是林嘉母亲的名下，买回来没多久，她便去了疗养院，林嘉也只是偶尔会来。
两大一小的房间，装修是浅黄色加白色的简约风。林嘉观察着主卧，摆放均是原来的样子，台面上甚至有一层灰尘。他打开窗，夜风吹动洁白的窗帘，给许久不进人的房间带来一丝人气。手脚麻利地做了简易的清扫，将床铺好，疲惫让他瘫软在床上。
林嘉趁潘意上班的时间，拿走了办公用的电脑和必备的生活用品，便匆匆而离开了。
他在四季小区里努力沉迷工作，将懒散的工作计划，安排得密密麻麻，更多的时间是花在了解时尚趋势上，使得内容更加有深度内涵，连推号的人气都增加了不少。有熟悉的网友甚至发现了更新的频繁，好奇打趣是不是加工资了。一连几天，这个打趣被点赞在了首评。林嘉也罕见地自嘲地回复：失恋使我热爱工作。
季朗似乎总是见不到人，林嘉只有偶尔深夜或早晨的时候才会听到卧室门外的走动声，他早出晚归的时间和林嘉刚好错开。两人并不熟悉，林嘉回想起上次见面的样子，也顾忌碰面时的尴尬。
周六的早上，林嘉决定来个休闲的周末，结束一下麻木的生活。一大早他就起床去超市购置了一些饮料和零食，中午自己在家做了简单的鸡蛋面，下午给房子来了个大清洁，又匆忙去给闲置的厨房购买了烹调用品，晚上自己动手了简单的两菜一汤。
八点时林嘉准备在客厅看电影，茶几上开了一支红酒。
他习惯性地把灯关起来，营造出一种影院的沉浸感。选好电影后，他走到玄关处准备关灯，木门应声而开。六月的暑气扑面而来，季朗穿着黑色的宽松涂鸦T恤站在门外。
两人又是一次无准备的对视，他取下黑包的动作一顿。看来电影还是下次看吧，林嘉这么想嘴却不是这么说的。
“看电影吗？”
“好啊。”季朗眼里有些惊讶，犹豫一下，点点头。
脚底是他今天新买的柔软的厚地毯，毛绒绒的十分舒适，林嘉渐渐地从沙发滑落到地毯上。而季朗则是在沙发的另一侧，撑着头侧躺着，修长的身型占据了一整个沙发，两人保持着舒适的距离，电影开始播放，黑暗中没有预想的尴尬。
电影名叫《单身男子》。他选择的时候多少是带着点旖旎的想法，他想看到的是一个单身男子是怎么样地潇洒快活，可事与愿违。
单身男子是个失去同性伴侣的大学教授。他富有魅力，财富自由，情感丰富。他沉沦过去，压抑自我。痛苦让他难以为继冷静自持的生活，后来遇到一个学生，他向着教授奔赴而来，渐渐治愈着这个挣扎在深渊的灵魂，却拯救不了□□的意外消亡。
60年代的氛围细节完美，主演有着细腻精湛的演技，背景音乐是优美而忧郁的小提琴。影片结束，黑底白字的演员表徐徐上升，林嘉早已泪流满面。
酒意熏头，回忆如同黑白默片上映，林嘉麻木了的心又重新痛了起来。他在想乔治有过一段美好的爱情，尽管爱人因车祸去世，在后来他遇到一个愿意感同身受的人，他死去的时候是温暖的黎明时分，而不是无尽的黑暗。
葡萄酒的香味挥发在黑暗中，片尾结束时，林嘉堪堪意识到旁边还有一个人。他和沙发融为一体，眼神却是发亮的，像夜行的猫科动物。
林嘉顺手扯了几张纸巾，囫囵地擦着，一片岑寂，只余立式空调的风口声。
“你还好吗？”他依旧是半躺着，换了个姿势，眼神也不那么直接盯着林嘉看。
“不好意思、电影太感人了。我一时控制不住，没有吓到你吧？”林嘉听到自己低哑的声音，一点儿也没有说服力，他希望面前的这个人不要戳穿。
“我开灯了。”
暖黄的灯光充盈室内。林嘉依靠在沙发上，他举起手挡在眼前以免被突如其来的灯光刺到。蓝色条纹衬衫的睡衣领口滑落一边，露出锁骨，被红酒侵占过的唇瓣通红，耳垂也因酒意发烫发红。
“失恋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吗？”沙发上的人身体前倾，双脚大开地坐着，手肘撑在膝盖，手掌随意地交握着。
“什么？”林嘉眯着眼，望着灯下逆光的季朗，他有着微卷的及肩发。
“我说，你已经消沉了好多天了，还要继续吗？”
这个语气怎么回事？
“那你谈过恋爱？有机会失恋么？”臭小子，说话那么直白干什么？
对面传来一声嗤笑，冷冽的眉眼带着莫名的轻视和不羁。
“难道你不觉得乔治很惨吗？”
“难道你不是觉得自己很惨吗？”
“我、我好得很！”
“啊——，那你刚刚，哭什么？”
这么黑，你就不能当没看到吗？！林嘉气极，摇摇晃晃地起身往房间走去，巨大的关门声是他最后的反击。
第二天八点，林嘉半睁着眼，迷糊地走到冰箱处，打开冰箱拿水。
“早”
“早”你怎么还在？林嘉关上冰箱，斜着眼看了他一眼。
他站在鱼缸旁，林嘉好奇地转过身背靠着冰箱门喝水，眯着眼看着他从一个塑料盒子用镊子夹着一些东西往金鱼缸里放，鱼缸里的两条金鱼用愉悦飘逸的身姿，开启了早晨的一餐。
“晚上我们乐队有演唱，无聊可以过来看看。”
林嘉转过身将水放回冰箱，关上冰箱门转身的片刻，刚刚在喂鱼的某人已经走到身前，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张黑底涂鸦的长方形纸片。林嘉注意力集中到了那只修长匀称的手，手指靠近手掌端有一串英文的刺青，很眼熟，在哪里见过呢？
“不收你钱。”
在林嘉怔愣期间，季朗踏前两步，涂鸦票再次往前靠近，几乎戳到林嘉的胸前。
他接过票，微仰着头盯着那双线条流畅的眼，用一种接近傲慢的语气答道：“看情况吧，我今天晚上不一定有空。”毕竟大人都是很忙的，大学生的表演还要买门票？
回应他的是季朗插兜的背影，意思大概是，随便你？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季小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