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气御姐拯救我于苦海》伊仂

3、摄影吗有点意思

　　周六清晨五点，温存就醒了。她轻手轻脚地洗漱，把相机小心地装进背包。

　　厨房里，母亲昨晚留下的酒瓶还摆在桌上。温存写了个纸条说去图书馆，悄悄带上了门。

　　天刚蒙蒙亮，公交车上只有几个早起的老太太。温存把相机放在膝上，手指不停敲打着相机带。
　　安逸约她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馆见面，说要带她去"实地教学"。

　　咖啡馆叫"暗房"，装修全是黑白两色，墙上挂满了名人肖像。温存推开门时，安逸正和一个戴贝雷帽的男人争论什么，手里拿着一叠照片。

　　"早啊，小家伙。”安逸看到她，招了招手，"过来见见马修，最讨人厌的艺术总监。"

　　马修夸张地叹气，"你就这么介绍我？"他转向温存，"别听她的。我是《城市画报》的马修，你一定是温存？安给我看过你的照片。"

　　温存僵在原地。安逸把她的照片给别人看了？

　　"不是那些。"安逸似乎读懂了她的想法“是你拍的照片。我说过要检查作业的。"

　　温存看着相机里的照片，手指微微发抖。这一周她几乎走遍了城市每个角落——清晨的菜市场、放学路上的流浪猫、便利店里打瞌睡的店员...她把所有不敢说出口的情绪都装进了这些照片里。

　　马修凑过来看，"构图不错，但缺乏主题。"他抽出一张便利店的照片，"这张光线处理得——"

　　"闭嘴，马修。"安逸打断他，"今天没你的事了。"她把马修赶走，拉着温存在窗边坐下，"别理他，他看谁的作品都挑刺。"

　　温存低着头，"我...我没系统学过..."

　　"系统学习会扼杀天赋。"安逸点了两杯热巧克力和一盘华夫饼，"今天带你去扫街。"

　　"扫街？"

　　"街头摄影，捕捉真实的生活瞬间。"安逸从包里掏出一台专业单反，"我的老搭档。今天你当我的临时助理，帮我拿镜头和反光板。"

　　温存咽下一口华夫饼，甜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为什么选我？"这个问题在她心里憋了一周。

　　安逸搅动着热巧克力，目光落在远处，"因为你的眼睛。"她轻声说，"那天在天文台，你的眼神告诉我，你看得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温存不知如何回应，只好假装对相机产生了极大兴趣。

　　安逸笑了笑，开始讲解各个按钮的功能，温存认真记下，不时提出问题。

　　安逸的讲解方式很特别——她不说"光圈优先"或"快门速度"这些术语，而是用"让更多光进来"或"冻结这一刻"来形容。

　　"摄影就是捕捉光的魔法。"安逸说，"技术可以学，但对光的敏感是天生的。你有这种敏感。"

　　离开咖啡馆时已近中午。安逸带着温存穿梭在市中心的小巷里，不时停下来拍摄——一个在墙角打盹的流浪汉、玻璃窗反射的破碎天空、涂鸦墙上半褪色的笑脸。

　　温存帮忙拿器材、打反光板，观察安逸如何与陌生人搭讪，如何在对方放松警惕时按下快门。

　　"别只站着看。"安逸把相机递给她，"试试。"

　　温存接过相机，手心冒汗。她透过取景框观察周围——几个放学的小学生正在分享冰淇淋，阳光透过树叶在他们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按下快门。

　　"不错。"安逸查看照片，"但可以再靠近些。伟大的摄影师罗伯特·卡帕说过，如果你的照片不够好，说明你靠得不够近。"

　　温存鼓起勇气走向那群孩子。"能给你们拍张照吗？"她问。孩子们嬉笑着摆出各种鬼脸。温存连拍几张，最后一个小女孩突然把冰淇淋举到她面前。

　　"姐姐也吃一口！"

　　温存愣住了，下意识按下快门，捕捉到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笑脸。身后传来安逸的笑声，"这张绝对能获奖。"

　　下午三点，她们在老城区的一家面馆吃午饭。安逸点了两份牛肉面，额外加了很多辣椒。

　　"吃辣吗？"她问。

　　温存摇摇头。安逸把一碗推到她面前，"这碗没加辣。艺术家得学会照顾自己的胃。"

　　面汤热气腾腾，温存小口啜饮，感觉一股暖流从喉咙蔓延到全身。安逸边吃边翻看温存今天拍的照片，不时点头或皱眉。

　　"这张构图很好，但焦点偏了...这张情感表达很到位...天，这张绝了！"她指着一张老人在阳光下读报的照片，"你捕捉到了'瞬间的真实'，这是多少摄影师一辈子追求的东西。"

　　温存胸口涌起一股暖流，比面汤还要温暖。

　　饭后，安逸带她去了一个废弃的铁路桥。夕阳西下，铁轨反射着金光，远处城市的天际线逐渐亮起灯火。

　　"帮我个忙。"安逸从器材包里拿出一盏小灯，"站到那边去，把灯举高。"

　　温存照做。安逸架好三脚架，调整镜头。"我在拍一个'城市边缘'系列，这里是最佳取景地。"她按下快门，然后招手让温存过来看效果。

　　屏幕上，锈迹斑斑的铁轨延伸向远处璀璨的城市，一明一暗，一旧一新，形成强烈对比。

　　"太美了。"温存由衷赞叹。

　　"美不是重点。"安逸收起三脚架，"重点是讲述。每张照片都应该讲一个故事。你的照片就有这种特质——它们在诉说。"

　　回程时天已全黑。温存帮忙提着部分器材，两人走在霓虹闪烁的街道上。安逸突然拐进一条小吃街，"饿了吧？我请你吃最好的麻辣烫。"

　　小吃摊前，安逸熟练地点了两份特辣麻辣烫和两瓶啤酒。看到温存惊讶的表情，她笑了，"怎么，摄影师不能吃路边摊？"

　　"我以为..."温存没说下去。她确实想象安逸只会在高档餐厅用餐。

　　"我在巴黎住过五年，最想念的就是中国路边摊。"安逸用筷子搅动着红油汤底

　　"我爸妈都是美院教授，家里规矩多得很。十八岁那年我拿了奖学金就跑出去了。"

　　温存小心地尝了一口麻辣烫，立刻被辣得咳嗽起来。安逸大笑着递给她矿泉水，"慢点，小口吃。"

　　她们边吃边聊，主要是安逸在说——她在巴黎的留学生活，在非洲的拍摄经历，在东京办展的趣事。温存听得入迷，几乎忘记了自己满嘴的麻辣和发烫的耳根。

　　"你呢？"安逸突然问，"除了伤痕，还有什么故事？"

　　温存僵住了。她不想谈论那个充满酒气和争吵的家，不想谈论学校里独来独往的日子。

　　安逸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适，没有追问，只是举起啤酒瓶。

　　"不管怎么样，现在多不美好未来都会好起来的，敬未来”

　　温存犹豫了一下，也举起瓶子轻轻碰了一下。"敬未来。"

　　离开小吃街时已经快十点。温存帮安逸把器材搬上出租车，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告诉母亲会晚归。

　　她掏出手机，发现三个未接来电——全是母亲的。

　　"怎么了？"安逸问。

　　"我...我得回家了。"温存紧张地说。

　　"我送你。"

　　车上，温存一直盯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灯。安逸没有说话，只是偶尔看一眼她紧绷的侧脸。当车停在温存家楼下时，安逸突然说："下周六有空吗？来给我当模特，来拍属于你的一套照片"

　　温存惊讶地转头，"我可以吗？"

　　"当然，你是我的助理，当我的模特不合理吗？要是愿意，晚点回去我给你发地址，来我家吧。”

　　温存点点头，道谢后匆忙下车。她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楼上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她深吸一口气，开始爬楼。

　　家门没锁。客厅里，母亲正对着电话大吼大叫，地上散落着玻璃碎片。

　　"你还知道回来？"母亲看到她，摔下电话，"去哪野了？"

　　"图书馆..."温存小声说，试图绕过母亲回房间。

　　母亲一把抓住她的背包，"骗谁呢？一身油烟味！"她拽开背包，看到里面的相机，脸色更加阴沉，"这是什么？你偷的？"

　　"不是！是借的！"温存想抢回背包，却不小心踩到地上的玻璃碎片，滑倒了。膝盖重重磕在碎片上，鲜血立刻渗了出来。

　　母亲愣住了，酒似乎醒了一半。"你...你没事吧？"

　　温存咬牙站起来，捡起散落的照片和相机。幸好相机没事。她一瘸一拐地走向卫生间，锁上门，用纸巾按住流血的膝盖。

　　门外，母亲开始哭泣，念叨着对不起和"都是你爸的错"。温存打开水龙头，让水声淹没母亲的哭声。
　　她掏出手机，看到了安逸发来的信息

　　“你家楼上好像有点动静，没事吧？”

　　"相机没事。"

　　几乎立刻就有了回复："谁问相机了？你没事吧？"

　　温存的眼眶发热。她不知如何回复，只好发了个"嗯"。

　　安逸回了一个定位，"我家。任何时候，有事可以来找我。"

　　温存看着那个小小的地图标记，感觉膝盖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些。她小心地清理伤口，用创可贴简单包扎。

　　走出卫生间时，母亲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痕。

　　温存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房间，把今天拍的照片打开来看。

　　最后一张——那个给她冰淇淋的小女孩的笑脸——特别明亮，仿佛在黑暗中发着光。

　　她想起安逸说的话："每张照片都应该讲一个故事。"

　　这张照片在讲述什么呢？也许是关于信任，关于毫无保留的给予。

　　温存轻轻抚摸照片边缘，第一次感到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