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这下是真越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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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沈翀修话虽这么说，手抽回后，却愈发觉得不对劲。不知怎的，心跳一下下变重了，压的稍稍喘不过气，手心被摸的地方似被火烤过一般，竟起了层薄汗。
被子里，他擦去掌心的汗，又颇为担忧：习武之人最忌心脉混乱，现在这样可不是好兆头。
“那么小气——”石云松嘟了嘟嘴，反而翻上身来，脸凌空对着沈翀修，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这会两人正面相对，脸颊相隔不过三寸，借着廊中的烛火，半明半暗之间，石云松的眼睛像宝石般透着光亮，扑闪扑闪地看着沈翀修。
他确实是好奇的眼神，只是沈翀修被这双眼睛吸去了多半精力，没注意到他嘴角边勾起的得意的笑。
沈翀修呼吸猛地一凝滞，滚了滚喉结，莫名有些燥。这种感觉可太糟糕了。他一时不敢再看石云松的脸，只把目光看向别处，才能集中精神想应对之策。
这孩子步步紧逼，又不能不回答，可怎么说才能糊弄过去呢？
“账，账房……先生，平常写写算算的，不，不出苦力。”片刻后，他终于想到回答的措辞，却结结巴巴的。
“哦，记账、算账的嘛，”石云松无事一般躺回去，说道：“原来阿素手上的茧是常年写字得来的。看来这次，还真得让你帮忙算算老妖怪欠我们多少钱了。”
沈翀修翻身闭上眼睛，不再理石云松，深呼吸几次调整吐息，可不能再像刚才那样了，就算睡不着也得尽力休息。
石云松却跳下床来，倒了杯酒，边喝边朝沈翀修道：“睡不着就不用睡啦，陪我来喝杯酒。”
“石少爷，喝酒易醉，何况我们明天还要赶路，还是好好睡觉吧。”沈翀修闭着眼睛说。
“这床太硬了，我睡不着。”石云松踢了一脚床：“你快来陪我喝酒。”
话说，客栈的床质量本就不咋地，被这一踢简直如筛糠一般抖抖晃晃，饶是沈翀修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生气，坐起来道：“你怎么了？我睡得好好的，你踢床干什么？”
“我没想到会这么晃……”石云松挠了挠脑袋：“你看现在左右睡不着，陪我喝一杯嘛，哎，没准喝点能睡着呢。”
沈翀修无奈地摇摇头：这小少爷，跟谁学的这撒娇功夫！撒起娇来，简直比流云还要命。这么想着，就也下床坐在桌边，朝石云松道：“好吧，就两杯。”
石云松笑起来，连忙给沈翀修倒上酒，酒杯一碰：“就两杯，不让你多喝。”
两杯酒下肚，石云松站起，从床边拿出自己的玉笛，朝沈翀修说道：“反正睡不着，我要吹一曲，你听听我的技艺咋样。”
“哎，”沈翀修拽住他，左右看看，道：“会不会打扰别人？”
“嗐，这家店今晚就住我们和聋叔三人，聋叔又听不到。”
“那……好吧。”
石云松开始吹笛子了，曲声从颗颗笛孔中倾泻而出，悠扬而起，绵延回响，又层层下落，潺潺溪水般流淌着。
和普通的笛声不同，这声音并不高亢，也不让人兴奋，反而有一种沉静与静谧。让人想到山河日月，想到大江大川，想到层叠的水云和大气恢弘的落日，开阔与寂寥，宁静和缄默，透着笛音在不断编织着。
沈翀修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石云松放下玉笛，凑近他，得意地笑说：“客旅入安曲，专制睡不着。”
他不自觉地看着睡着的那人好一会，才发现自己忘了正事。于是将他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一只手小心拦过他的腰，把他轻放在床上。
走廊中的烛火还在烧，石云松注视着他，又将他的额前有些散乱的头发拨弄过去，左看右看，感叹着说：“不得不承认，你还真是个英俊的美男子。”
石云松睡下，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可这下轮到他自己睡不着了。
沈翀修和他这几日的相处不断映入眼前，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那张脸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人明明就在自己眼前，为什么还会这样呢？
他一气之下睁开眼，心道：既然不能摆脱，索性看个够吧！
翻身看着沈翀修。
沈翀修睡觉的时候很安静，人老老实实的，就占一小块地方。呼吸流畅，身形欣长，丰神俊朗中又透着股文雅之气，大概就是这种感觉让他在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有世家公子气质。
这么一看，还没一会儿，就更糟了。石云松难受控制地想到：他的腰可是真细啊，刚才扶他的时候，一只胳膊就揽过来了。毕竟是武痴，腰应该很有力量……
唉……
石云松大脑不知所云了多长时间，最后忍不住朝睡着的沈翀修小小声说：“我可不可以抱你一下啊，就一下下。”
“呀，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石云松比划着，然后小心翼翼地伸手，胳膊悄声朝沈翀修的腰绕去……
可是这小少爷太怂，人还没碰到，就立刻缩回手。
已经满头大汗，他大喘着气，心道：我在想什么呢，习武之人的身体都十分警觉，就算说话他没听到，可要是那么一碰，他必定会醒了。他现在的身份也好，行为举止也罢，都是装的。
如果知道我有这等不轨心思，会不会直接把我杀了？
他是沈家人，我是石家人，上代闹得就不好，我们恐怕终有一战。到时候兵戎相向，总得有一个输，一个赢。可我不能把七星剑谱最后一卷给他，他也不能输给我，到时要两败俱伤吗？
石云松百感交集，想到种种，心叹自己和这武痴公子怕是有缘无分，可又十分不甘心。一时间觉得自己该放弃，一时间又觉得该争取，想来想去更睡不着，直到天蒙蒙亮了，他看向沈翀修，有些气愤似地暗暗发誓：沈翀修，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被我抱的。
[14]
沈翀修睁开眼的时候，石云松不在身边，天色还未大亮，他去哪了？
他知道自己昨晚是他被扶上床的，虽然也算睡着了，可习武之人有即使昏睡也有两三分意识尚在清醒，他还是知道的。只是后来那小少爷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说的什么，就没听到了。
奇怪，难道他石化的秘密和自己有关？
他虽号称武痴，可对练功夫的邪术却毫无兴趣。但这会他想到那晚石云松的石化，不禁心叹：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早知道就多看看这方面的书，也不至于对他束手无策。
石化凶险异常，破解之法亦是难寻。如果自己在这方面了解多一点，没准现在能找到突破点呢。唉！看来世间的事缘法难言，越想避开什么，就越偏偏碰到什么。
等我拿到这一卷剑谱后，一定为这小少爷读遍经书，寻求解救方法。可这么想，他又觉得自己太过天真，这小少爷虽看着单纯，其实未必真如表象。
就拿石化那天来说，他未必不知道有人要害他。可如果他知道，那留自己在身边，就多半是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不仅不单纯，而且还是个有心机、有城府的人了。
沈翀修想到这里，连连摇头：不行，不能再这样耽搁下去，得尽快拿到剑谱。这次萘炀之行结束后，也算是帮了他的忙。到时两不相欠，自己不能再顾忌面子，要向他表明身份，然后比武要回剑谱。不过比武虽然还是要比，但自己手下留情就是了。
一声“呼呀”的响动，石云松推开门进来了。看到沈翀修坐在床上，就道：“你醒了？天还没大亮，楼下伙计们都睡着呢，不再睡会？”
沈翀修看到他清澈灵动的眼睛，又想到昨晚他吹笛让自己入睡，又是惆怅起来，良久，说不出话。
“你怎么了，没事吧？”石云松看沈翀修坐着发愣，就凑上来，想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却一下被挡了回来。沈翀修正视着他：“石少爷，你要干什么？”
“我……”
我滴个乖乖！这一眼沈翀修虽不经意，石云松却瞬间心跳如打雷：昨天晚上的浑话他不会都听到了吧！这……恐怕自己小命保不住了！
“我没有。”石云松抖抖索索着说，“没，没要干什么。”
沈翀修看石云松如此害怕，就转过头去。他自知自己当了十年家主，要是认真起来，是有些凶的。刚才的眼神恐怕吓到了这小少爷，他道：“对不起。”
“对不起。”
谁知道，同时间的，石云松也说了这三个字。
“你为什么道歉？”
又是异口同声。
石云松挠挠头，他昨晚究竟听到了多少？这让自己咋说？说自己其实早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但一直在利用他？说自己对他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沈翀修先开口道：“石少爷，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被骗了，而且被骗的很惨。会怎样？”
“我……我也想问你同样的问题。”石云松说。
这话给沈翀修敲了一声钟：这小少爷什么意思？他骗了我？
石云松看到他挑起的眼角，一下就知道自己失言，连忙挽救：“那个，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想被骗，那我也不想被骗。你问我会怎样，你会怎样，我就会怎样喽。大家不都是一样的。”
沈翀修心道这小孩要么确实天真单纯，没有坏心思；要么就是心机深沉，深藏不露。如果心术不正，怕是……
“如果是我，我会杀了骗我的人。你呢，你也会杀了骗你的人吗？”沈翀修继续试探道。
“啊？”石云松猛地一震，在空中的手双双垂下来了，有些发懵地问：“阿素……你今天，今天怎么了？都，都有点不像你了。”
沈翀修垂下眼眸，心道：看来是我多虑了。都把这孩子吓懵了。
“阿素，你没事吧？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石云松边说，边开始翻行李，捯饬了好一阵，才拿出一把巴掌大的木剑。他拿着剑柄，对着沈翀修的脸就是一阵“歘歘”乱挥，边挥边道：“邪魔歪道，快快走开！邪魔歪道，快快走开！”
沈翀修迷惑道：“你在干什么？”
“阿素，你一定是被什么妖邪入了体，才变成这个样子。你不要怕，我拿着这个桃木剑，把它们都赶走！邪魔歪道，快快走开……”一边说着，手还不停，挥出阵阵风。
沈翀修的白眼要翻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这下是真越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