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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可惜我不是我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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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沈翀修听闻笑了笑。却是不答话。
石云松,当年六大家族中石炜的儿子。第七卷七星剑法就是被他家拿去的。按计划,沈翀修下次的目标就是石家,可面前的这个人不过十八九岁,说话也是孩子式的赌气。
少年丧父,被迫成了淇山土匪的大当家。早就听闻淇山是有二当家和三当家的,但石炜去世一年后,还让一个男孩去领着人收租,可见那两位多半对这位世侄多有刁难。
这让沈翀修想起了自己当年的境遇。十三岁失去父母,沈家也成为武林人尽皆知的笑话。毕竟同是天涯沦落人,这么一想,不禁对石云松多了几分怜悯。
“兄弟,你笑什么?你有那么多钱吗?”石云松问。
“石兄弟,这样吧,沈小姐的嫁妆归你了,权当她戏弄你的赔偿。至于道歉,为了两家的面子,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就这么算了,如何?”沈翀修说。
“那怎么行,”石云松道,“你拍拍屁股走人了,回头他们沈家不认账我怎么办?你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沈小姐的嫁妆,是你一个人说了就算的啊?”
“……”
沈翀修心道:这孩子咋那么轴呢!可是这样下去,他认识我,我可怎么找他比武要剑法?不过……
沈翀修看了看石云松,又想到:如果我帮了他收租的忙,让他在这些土匪刺头面前立威,拿这个换剑法也不是不可能。
正这么想着,对面人猛地站起来,分外不讲理的架势: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可你既然替沈姑娘上了花轿,就得替她偿债!赶明我就修书一封送去沈府,让沈家家主拿钱把你赎回去!我就不信了,沈家家主还能丢得起这个人!”
说完这句话,石云松心里洋洋自得:沈翀修,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这个马甲我早晚得给你扒下来!
沈翀修低头,心里想:我赎我自己?
“唉!”他叹了口气,只好硬着头皮伪装:“我叫陈素,是沈府一个不入流的小杂役。想来小姐是没人可以找了,才临时把我弄上花轿的。公子对府里下人向来严厉,出了这样的事,他是不会拿钱来赎我的。”
回了这句话,沈翀修心想:母亲姓陈,陈素是自己的第二个名字,也算不上完全骗他。
石云松心道:好你个沈翀修,给我撒起谎来了!那少爷我就只能继续陪你玩了。
“我不信。”他胸前抱拳,“我不信沈家家主就这么放任自家人流落在外。总之,我不会放你走,也不能放你走,除非我拿到钱。否则,你别想出淇山。”
说完,转身走了。
“哎,石兄弟……”
沈翀修原来还想说能不能替他收租和收保护费抵债,顺便可以要回剑谱。哪怕是用前一卷剑法换第七卷剑法也行呐。可这男孩走也没个预兆,好像全都凭借心情。沈翀修说了个半句,很没意思地坐下了。
男孩很快就回来了。
只不过手里多了两床被子。沈翀修很识相地让开。
石云松把一床被子压在下面当做床垫,一床用做被子,一边铺床,一边说:
“秋天山上夜重露寒,你可能睡不习惯。你喝了沈姑娘的药又吸了我们的迷烟,好不容易才醒,再冻着就不好了。现在已经是子时了,再说也无益,还是早点歇息吧!”
沈翀修看他铺的认真,心里想:他好歹也是淇山的大当家,铺床叠被这种事也要亲自干?
自爹娘去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他嘘寒问暖的,他有些不忍心,又有些动容。
他有武痴之名,经常沉浸在剑法的玄妙之中。闭关的时候,即使每日有丫鬟送饭,可也经常忘了吃。住的就更不讲究了,虽然床铺是有人每日整理的,可自己真正睡过几次?
石云松铺好之后,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我这刚地震后不久,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你也别嫌弃。”
“好。”不知道为什么,沈翀修竟然点了点头。
“对了,”石云松伸手指了指他的下颌,脸一扬,笑道:“你也别逃跑。”
沈翀修一愣,转头心道:流云说这个小少爷长得好看,眼睛又大又亮,特别可爱。倒是真没说错,这张脸确实能达到让她调戏的水平。可惜我不是我妹。
这么想着,却又闭上眼睛,觉得糟糕透了——想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喂,你怎么不说话?”石云松一脸不明所以,大大的眼睛盯着他:“我是看你比较可怜才没绑着你,这淇山上下全都是我的人,你想逃也逃不下去。回来再冻病了,我还得给你花钱治。”
沈翀修退了一步,抽了口气,道:“我不逃就是了。”
“好好休息吧。晚安了,小陈。”
说完,石云松转头离开。刚踏出房门,他就回头坏笑:沈翀修,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沈翀修却是一下坐到虎皮椅子上,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临走喊我什么?小陈?
呸!虎落平阳被犬欺!
[8]
当天晚上过得并不太平。
到了凌晨时分,晏管家终于轻功飞上淇山,铛铛敲响那少爷的门,石云松在外面的房间还是睡着,可沈翀修清醒如常。
“公子,还是跟老奴回去吧。”
山风吹得呼呼响,好似某种呜咽,力气也大的惊人,几乎能把人给刮走。
沈翀修还是摇了摇头。
“我得取回第七卷剑法。”他说。
“可你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内力也给丢了……谁能保证那土匪头子不给你下毒?”
觉察到内力没了,是晏老头叫醒他的时候。其实本在他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感到四肢无力,内力虚空,可那时他本以为是迷烟和迷药的药力结合效果。现在内力还没恢复,可见是悬了。
不过沈翀修从来不是轻易向现实低头的人。内力没了就再练,功夫没了就再学,就算重回最低谷,他也能一步步爬出来。何况现在只是暂时没了内力,当了十年家主,这点风波还不能让他慌乱。他反而担心自己不能直接向石云松发起挑战,是一桩遗憾事。
“我觉得不是,”沈翀修说,“让我内力消失的不一定是他,有可能是流云呢。”
“公子啊……”晏管家还想说什么,却被沈翀修打断:
“晏老头,你给林家修书一封表示慰问,让流云不可这段时间不可待在家,对外就说沈家小姐逃婚了,沈家也在找她。如果林惊春问起来我,就说我得到林家的那本剑法,在妹妹出门后就闭关了。”
“公子是下定决心……要留在这里了?”晏管家问。
“在和万家比武之前,一定得拿到第七卷剑法。”山风中,沈翀修那双眼睛沉如深水,笃定的气势如脚下的大山,永固不变。
第二天。
话说,这天一大早,沈翀修就被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弄醒:原来,外面在商量说该拿他怎么办。直到这时候,传闻中的二当家和三当家才露面。不过,他们显然不明就里。
“二叔三叔,你们这是……”
沈翀修在屋子里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地听到石云松的声音。
“听说大侄子抢了个媳妇,昨天直接洞房花烛了,我们都没好意思打搅你们。不过天亮了,今天也该让新媳妇给我们敬杯茶了吧!”二当家的说。
“对对,新媳妇赶紧给我们瞧瞧,别藏着掖着当宝贝似的。”三当家的说。
沈翀修还躺在床上,却是糊涂了:什么媳妇?什么敬茶?
“二叔三叔,你们就别打趣我了。”石云松摸摸后脑勺,生就一副单纯老实的样子,说道:“我是让他们去抢人,没说要去抢亲。聋叔,额,还有他们,没告诉你们吗?”
话虽这么说,可他很想笑。想那气势凌云的沈翀修,居然还有这样被人揶揄的一天,就觉得好笑。一方面,他自以为占了沈翀修的便宜,不免沾沾自喜;另一方面,他心里竟暗自想象了一番沈翀修毕恭毕敬敬茶的场景,觉得暗爽。
或许很多人都有这样的心理:高高在上、完美无缺的人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对他做点什么,就好比光洁无瑕的雪地,总会有人想去踩一脚。可爱的猫会让人忍不住去撸,漂亮又没有庇护的女人受到伤害的概率就会大一些。
石云松对沈翀修就是这种感觉——他太高高在上了,让人想拽一把。可内心深处,他又有些舍不得去拽一把,这就导致他现在听一句揶揄都那么开心。
屋子里的沈翀修翻了个身,明白了:
他们肯定把自己当成了妹妹。原来,这个石云松是抢亲的?那幸亏上了花轿的不是妹妹。轿子里的要真的是她,指不定他们会对她做什么!果然是土匪行径,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二当家吐了口唾沫,道:“大侄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干土匪的,到嘴边的肉还不吃,这就太对不起土匪这个身份了!”
“这小丫头太没品行,谁让她先招惹你的?她活该,得让她知道知道土匪的厉害!”三当家的附和道。
“……”
石云松哑然,心道:他们还不知道轿子里的是沈翀修,也幸亏他还睡着。这话要是被他听到,二叔,三叔,到时候侄子就跑路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屋子里的沈翀修躺不住了,二五二六地穿上衣服,走到门前,朝两位山匪道:“谁说轿子里的一定是小丫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