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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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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只有七天,你们要奋勇争先,第一名赏金百两,官升两级。”袁朗意味深长道:“但是猎取不足一只的,没有评选资格,有罚。”
这话惹得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但升官发财就在眼前,谁又能抵过诱惑?
自古富贵险中求,袁朗并非暴虐之人,便是罚也认了。
吴哲皱眉,看着袁朗腰间的装束,想着他之前说过的话,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忍不住出声询问:“那你参加吗?”
“当然,不深入怎么能看到你们的表现。”袁朗笑笑,看着吴哲缓缓开口,却不光是说给他听:“我会选择第一个遇见的人组队,这人会失去评选资格,我们猎杀的伥鬼也不算在评选之内。”
听起来好像很公平,但吴哲很快想明白了其中关窍:“那如果你和你的队友猎杀了二十一只伥鬼,除非有人自己一队并猎到了剩下的那只获得冠军,岂不是在场所有人都输了?”
递给吴哲一个赞许的目光,袁朗笑得开怀:“正是如此。”
他轻咳一声,补充道:“你们也知晓,玉机营外患颇多,但凡独掌某一种权柄,便会引来无数觊觎,此举也是增加你们的危机意识,将来办起事手脚麻利一些。”
说完又加重了语气:“但你们一群人要是连两个人也抵不过,也不光是输了这么简单,还要重重地罚!”
话音刚落,他便使眼色与旁边亲随,只听铜锣梆梆乱响,正是特训开始的信号。
有一半的人尚没琢磨透袁朗话中的意思,但并不妨碍他们明白特训已经开始,随着声响所有人顿时做鸟兽散,纷纷往远处的密林里冲。
谁也不想和袁朗组队,当第一个出局的人,不受罚固然好,也失去了受奖的机会啊。
吴哲听到声响的第一时间就逃了,袁朗坐在马背上看着众人四散奔逃的背影,目光毫不停留,只随着吴哲移动。
他跑起来的样子可真矫捷,又机敏,劲装的衣角在风中摇摆,衬出整个人英姿勃发,在一众人中格外瞩目。
对背上的目光似有感知,吴哲奔跑中回头看向袁朗,发现他正低头弄着马鞭,心里一松。
他是不希望成为袁朗搭档的,倒不是对银子和官职有企图,只是觉得要和袁朗成双在林中过上七日觉得别扭,少不得同行同宿,同起同歇。
虽然已经竭力忘记,但醒来时发现者自己和袁朗睡在一起的情景至今也不能完全忘怀。
更诡异的是,偶尔梦中神游,也会梦到那次的场景,诡异之中居然还有几丝欣喜和满足。
“吴哲啊吴哲,现在是逃命的时候,别想这个了。”挥开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念头,吴哲决定先赶路,晚上找个树窝子歇息一晚再说。
他到达后只顾着找棵偏僻树木靠着,离人群略远,加上大家四散跑动,真没遇到特别熟悉的同僚朋友,只好先保证自己的安全了。
走了一程,吴哲力乏,见一颗参天高树下还算洁净,便坐在那靠在树干上。
他谨慎,先绕树转了一圈儿确定没有蛇虫鼠蚁之类才坐地,拈了两颗小石子在手,随意抛着盘算接下来的打算。
首先,一个人肯定不行,皇家猎场除了伥鬼还有些猛兽之类,虽说预先清过,确保没有大型虎豹,但有无漏网之鱼谁也说不准。
像狼群最是狡猾,未必能被轻易捉走,日间做饭晚间歇息互相放风是最好的,遇见两只以上的伥鬼也不会太过危险,免得丢脸求救。
吴哲摸摸胸口的烟花信号,祈祷自己没有用上的时候。
其次,人太多也不行,玉机营在册总不过万人,百户队长约五六十人,除去文书后勤医药军马以及外地公干等,刚刚吴哲查过,到猎场有资格参赛的也有三十几。
这么多人猎杀二十二只伥鬼,还有个袁朗在中间掺和,不容易。
最终吴哲确定要同一或二人组个小队,最起码保证人人都有一只,不求奖赏但求不要被责罚。袁朗的手段,他不用猜也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受的。
在脑海中过了几个名字,都是聪明敏锐,身手不错和吴哲关系也好的,吴哲想毕回忆了一下他们行走的方向,决定明天去碰碰运气。
但现在他要先填饱肚子。
一气跑了很久的结果就是体力不支,吴哲觉得力气恢复了些正巧觑见好肥只兔子从不远处跑过,忙去追。
那兔子跑跳速度极快,吴哲扔了一枚石子正中它后腿,阻了一阻,第二枚趁势投出,正中兔脑,兔子抽搐两下,瘫在地上不动了。
吴哲好整闲暇过去正好拎着耳朵捡起,且喜今日粮食有着落了。
可惜这时节兔子正褪毛,身上毛发深浅不一颜色斑斓,否则皮毛也能剥下来留着冬天做个好手捂。
吴哲寻了个僻静地方,用火石点燃些枯枝烂叶将兔子烤了,肚子里塞些蘑菇香草,眼看油脂顺着焦香的肉往外渗,滴在火堆里,吴哲开始咽口水。
平实的脚步声响起,不是伥鬼。
以为香气引来同伴的吴哲惊喜抬头,发现了他近几日绝不想见到的面孔——袁朗。
两人定定对视几息,吴哲无奈叹气:“我现逃跑还来得及吗?”
袁朗笑笑坐在他旁边:“我想不行。”两人盯着火上烤着的兔子,袁朗开口询问:“你应该不讨厌我吧?”
“卑职怎么可能讨厌您?”吴哲否认:“我只是觉得有点为难,在思索如何既为都督出力,又不被所有同僚讨厌。”袁朗大笑。
凭心而论,两人各方面都不弱,配合也默契,吴哲除了武力之外在器械方面也有研究,实在是对付伥鬼的好搭档。
但问题是,如果真和袁朗一起猎杀伥鬼,数量过多让所有人都落败的话,吴哲已经能想象到自己要到处赔笑脸摆酒赔罪的场面了。
兔子熟了,吴哲从中间撕开一人一半,袁朗用干净大树叶捧在手中撕条后腿吃。
天色渐晚,林间隙稀疏几道橘红日光,热乎乎的兔子肉和烤蘑菇入口,袁朗夸赞吴哲手艺不错,“和想象中一样好吃。”
吴哲进食的动作停下,疑惑:“你平白想象这个做什么?”
他家也算是武将世家,吴哲在边关待过一两年,边塞苦寒,为数不多的乐趣就包括掏兔子洞烤肉吃,他的手艺也是在那时候练出来的。
袁朗似乎想到什么,憋着笑,在吴哲越发疑惑的目光中笑够了才坦诚相告:“私人札记里写的。”
林中已近昏暗,跳跃的火光在袁朗眼眸中闪动,似乎带着热意一般灼热了吴哲的心脏,让他身体都滚烫起来。
猛然想起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醒来时两人的姿态,仿若有警钟在脑海中鸣想,敲开了他脑海中那层迷雾,吴哲从未如此时般清晰主动地意识到——在三年后的现在,他应该和袁朗是亲密无间的爱人。
他会去袁朗的住处过夜,每个熟悉的朋友都知晓他们的关系,甚至在前几日的家信中母亲也提及给袁朗做了几件衣服。
袁朗所说的私人札记,也必然记录了三年中两人的颇多过往,也不知他看到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吴哲脸颊红赤,不敢再细想,匆匆转移了话题:“我看这里还算安全,不如轮流守夜休息吧。”
在这种环境下住宿,晚上最好有人值守。
袁朗点头,他恰好吃完解开水壶喝两口水,拧好抛给吴哲。
吴哲不矫情,接过喝了又扔还给袁朗。袁朗让吴哲先休息,自己来守上半夜,下半夜的时候叫他。
他是都督,又经验丰富,吴哲也不推辞。
夜晚的树杈比白天要危险,何况袁朗就在身边,吴哲在火堆旁胡乱收拾出一片空地,铺上暖和的干草,袁朗又寻了些枯枝回来。
两人无话,吴哲解下外衣盖上,武器都搂在怀里,闭目睡觉。
没多久忍不住睁开眼睛看着袁朗,他坐在地上收拢着火堆,不时折断枯枝填进去,燃烧的噼啪声在暗夜中格外明显,袁朗的脸庞明明灭灭,有种不同寻常的魅力。
许是有些干渴,袁朗舌头舔舐几下嘴唇,吴哲也跟着吞咽喉结。
目光太炽热,袁朗想忽视都不行,他折断一小根树枝砸吴哲:“快睡,下半夜还得起来轮值,精神不足没准儿会要命的。”
吴哲不敢违拗,老老实实闭上了眼睛。
轻微的鼾声顺着夜风传到袁朗的耳朵,吴哲睡着了。
今天可真够折腾人的,袁朗确信他见到自己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眼中的情绪绝对不是惊喜,但象征性的挣扎后也就认命,反应还挺可爱的。
袁朗嘴角弯起,发现自己来到三年后的第一天他就看过了自己随身携带绝不离手的私人手札,里面很多东西用了隐语,只有他自己才能看懂。
原本只是些需要记录但又不能暴露的消息,后来吴哲这个名字渐渐多了起来,多到他立即就能知晓自己心意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