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喜欢 ...
-
梦，深蓝色的梦，悄然破开封印一角，让沉睡的茶無紧缩着眉头。
梦境中，依旧那是无法释怀的情形，幽深寂静的蓝色将黑暗的宇宙都染成了蓝，无法挽留，只能眼睁睁看着深蓝色中清雅隽秀的身影缓缓消散。耳边传来恶魔般的呢喃‘放弃吧’！
“不！请务必，继续下去！”是谁的声音？如此清晰，刹那间粉碎了整个梦境。一抹银蓝色的灵力骤然袭来，死死的锁住封印，隔绝了一切黑暗。
无尽的疲惫涌上心头，茶無缓缓睁开眼，伸出手想要擦拭头上的冷汗。
看见手臂上的输液针管，茶無厌恶的皱了皱眉，伸手拔掉，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听到身旁的动静，黑瞎子立刻醒了过来，看见茶無拔针的动作，眼里闪过一抹深沉，嘴角却挂起滚不在意的笑，道：“呦，茶老板，醒了？是不是结一下住院的费用啊？”，没有刻意的关心她身体怎样，因为依然苍白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要出院！”茶無盯着黑瞎子，要求到。
“现在？”黑瞎子挑了挑眉，道：“茶老板还真是不要命呢！”
茶無神色淡淡，径直向房门走去。
黑瞎子灵活的先一步绕到门口，抵着房门，无赖道：“别想黑爷我身后的门出去！”
茶無似乎真的没有生气，平静的走向窗子，却又被黑瞎子险险拦下。
茶無一只手抓着窗子的把手，另一只手死死扣住黑瞎子的手腕，面无表情的看着黑瞎子，让他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压力。
“走窗户也不可以呦，茶老板！”黑瞎子说着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抱茶無，却被她轻易伸手搪开。
“哎别，疼疼疼，瞎子我手腕要断了！”茶無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手用力握紧黑瞎子，扯着他向一旁甩去。黑瞎子讪笑了一下，道：“走门，茶老板咱走门，走窗不好，容易教坏小朋友！”
茶無放手，黑瞎子‘咔吧、咔吧’扭了扭被抓的青紫的手腕，毫不在意的甩了甩。
在茶無的坚持下，手续很快办好，两人离开医院。
想到医院里那份检查单，黑瞎子摇摇头，‘真是差劲儿的医院啊，不过也不用他特意销毁‘证据’了’！——茶無的检查结果没有任何与常人相异的地方。
茶無的伤口愈合后，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疤痕。黑瞎子本来担心，医院检查出什么异常，然而检查结果显示，除了失血过多，没有任何其他问题。
“诊费10万，茶老板您看？”黑瞎子看着茶無回望医院时脸上的冷峻，察觉到她一瞬间想要毁掉医院的冲动，连忙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知道现在的物价。”茶無对黑瞎子道。
“呦~”黑瞎子想起茶無之前给自己的报价，还真以为这是个‘冤大头’呢！没想到茶無竟然精准的说出自己诊费不超过两千！
茶無招来一辆车，又对黑瞎子道：“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请你吃真正的宫廷菜，也算兑现我说过的话。然后把婚契解了，你就可以走了！”
“茶老板您是说，解雇我？”黑瞎子夸张的做了一个‘西子捧心’的模样，问：“我哪里做的不好么？”
茶無闻言，瞥了黑瞎子一眼，道：“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真是无情，用完就扔啊！”黑瞎子拦在车前道：“老板，再谈一谈呗！”
“上车！”茶無道：“先回机场，有人接我们去天津一家食肆，吃完饭找个幽静的地方详谈。”
来到飞机上，茶無一言不发的睡了过去，黑瞎子只能在‘观看窗外的风景’与‘看着茶無的睡颜’中选择后者，同样是无聊，浑身是迷的茶無显然更有趣些。
食肆的不远处，是一家小茶馆，坐落在隐蔽的胡同里。两人走进茶馆，茶無出示一张绣着金边的黑卡，带着黑瞎子来到她的单间。
黑瞎子上上下下打量着茶馆的装潢，一边估计着古董的价值，一边眼馋，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呀！这茶馆，老板您开的？有啥故事，给黑爷我讲讲呗？”
“别打店里东西的主意！”茶無看着黑瞎子轻弹瓷器辨别真假的动作，笑道：“怎么，我亏待你了？”
“那必然没有啊！”黑瞎子道：“茶老板，这里到底有什么故事，别卖关子了！黑爷我好奇！”
茶無坐在主位上，示意黑瞎子自行落座，道：“之前，有个信誉不错的小鬼和我打了赌，输了。他有几分小机灵，就是好赌，输的多了，最后把自己都输给了我，就成为了我的管家。我给了他一笔钱，让他打理我的产业。”
‘之前？’黑瞎子脑海中浮现了好几个猜测，或许是明清时期还是更早？‘许久以前’在茶無那漫长的生命里仅是‘之前’么？
“怎么着？茶老板是想和我也赌点儿什么？”黑瞎子问。
茶無轻笑了一声，抿了一口茶，开口道：“你也看出来了，所谓的契约是我拿你当了诱饵，我猜到她会对你出手，就在你身上做了手脚。”
黑瞎子咋了一口茶，茶無竖起手，阻止他插话，继续道：“你没有反抗，跟着我，是为了你的眼睛吧？你发现我的伤药对你的眼睛有一丝效果，再加上我故意说出‘帝辛之镜’引起了你的兴趣，你才跟在我后面，试图发现我的秘密。”
‘眼睛？瞎子我就过了在意的年纪了！’黑瞎子不置可否，他想跟着茶無是另外的原因。对于他来说，早就无家可归，跟着谁都一样。一方面，主顾足够大方，尾款也能收回来；另一方面，茶無的身上那种神秘的特质总是吸引着他，让他忍不住探索。
看着黑瞎子嘴角勾起的让人捉摸不透的浅笑，茶無也不恼，变魔术一般，不知从哪里拿一瓶药，抛给黑瞎子，道：“送你了！”
黑瞎子一把抓住小瓷瓶，放在指尖，旋转着，低头看着，脸上的笑容愈发耐人寻味，问道：“我的眼睛，你能治？”，问完，抬头看向茶無，迎上茶無黑黝黝的瞳孔。
“不能，”茶無直视黑瞎子许久，答：“或者说，其实我能做到，但是代价太大，你支付不起！”
“怎么说？”黑瞎子表情依然不变，身上却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
“想治你的眼睛，我目前只有两种办法，第一种，带你一起进之前你见过的那个蓝色漩涡，我能活着出来，”
“活着？！”还没等茶無说完，黑瞎子先嗤笑一声，道：“茶老板，您真是不要命了！”
“嗯，你进去之后很可能就出不来了！我没法护你周全！”茶無不在意黑瞎子的调侃，将话补充完整。
“您可快停下吧，茶老板！黑爷我还没到那个地步，大不了就是瞎了，不至于填上两条命！”
摇了摇头，茶無继续道：“第二种方法，比上一种方法更加危险！直接和‘它’作对！杀了‘它’，在‘它’死的一瞬间出手，我可以治好你的眼睛。但是杀‘它’，我也不会帮你，抱歉！”
黑瞎子转动瓶子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他的脸上依然挂着浑不在意的笑，摇摇头，道：“猜到了，没必要抱歉。”
茶無见黑瞎子没有愤愤不平，反而平静的接受了现实，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些年，祂见过太多，为了求长生，求力量，求各种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营营汲汲，最终变得疯狂的人。能像黑瞎子这样保持着理性，没有将自己的痛苦加在别人身上，真的不容易！
“茶老板，如果我说，咱们联手做掉‘它’，如何？”黑瞎子笑问。
听到黑瞎子的话，茶無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她一下将手里的茶杯捏碎，瓷片划伤了手心，血混着茶水，滴滴答答的留下，她摇了摇头，呵的轻笑一声，眼里写着说不出的复杂，半晌没有说话。
“别，黑爷我说笑呢！”黑瞎子第一次在茶無眼中见到如此复杂的情绪，混杂着疲惫、无奈，哀伤与恨意，更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
茶無垂下眼眸，半晌才低声答道：“‘它’喜欢给人一线生机，但是前提是需要你自己去寻找，也许你终其一生也找不到。”
黑瞎子不知道是不是将茶無惹生气了，她不再理会黑瞎子的搭话，自顾自地又拿起一只茶杯，用茶水涮洗那沾满鲜血的手。
上万一斤的茶叶，黑瞎子都替茶無心疼！
茶無甩了甩手，用丝帕擦净指尖的血迹，眼神恢复了一贯的冷静，道：“不谈这个！想开点儿，一会儿解完契，你就自由了。”
“其实，如果你想做我的未婚妻，也不是不可以。”黑瞎子急速的旋转着手中的瓷瓶，语调带着三分漫不经心，道：“如果你需要的话，就当黑爷还你一个人情了！”
茶無摇摇头，正色道：“抱歉，我们不合适，不要绞进我这滩浑水里了！况且，我有喜欢的人了！”
“哦？”黑瞎子问：“实在想不出，茶老板这样，竟然有喜欢的人？”
茶無脸上挂起一丝真切的笑意，郑重道：“他是个很好的人，好到我无法拒绝。”，茶無记忆中，早已失去了那个人的模样，但想起他却觉得很温暖。能让人不自觉的温暖的人，茶無猜测，大概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吧？
“算了，瞎子我可没有翘人家墙角的爱好”看出茶無眼中的怀念，黑瞎子退了一步，却道：“等你身体好些再解除这个什么鬼的契约吧！你看你这小脸惨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鬼上身了呢！”
“今日事，今日毕。”茶無淡淡道。她不想说，解契是由她单方面发起，也会由她一人承担反噬。反噬的伤，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治愈的，与其拖着，不如早点结束！
“这么赶，怕（你喜欢的）那个人知道？”黑瞎子神色有些危险。
茶無没有再解释，只是淡淡道：“解契我一个人也可以，我只是通知你。”
黑瞎子想起精绝女王的恳求，沉默了一下，道：“解契时我要在场！”
“好”
一路驱车，两人来到极偏远的郊外。
时间已经到了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茶無身上，泛着浅橙色的光，仿佛是天边最后一抹光晕，让人忍不住想要挽留。
直觉在叫嚣着不对劲，黑瞎子忍不住走上前，沉声道：“不要了！”
“我已经不会给任何人承诺了，只能说，抱歉！”茶無说完，指尖泛起灵力，掐了一个决，喝了一声，“契，解！”
和结契的复杂不同，粗暴的拆解用时极短。
“躲远点儿！”茶無的话音刚落，天边一道亮白闪过，一道雷骤然落了下来，径直打在茶無身上。天雷只有手臂粗细，泛着浓郁的亮紫色光芒，贯穿茶無的身体，一直打到地面上。
“茶老板！”黑瞎子大喊着，却在茶無那双青色的眼眸中看到了似神明般的高高在上与冷漠。
在亮光的刺激下，黑瞎子的双目几乎失明，他极力睁大眼，怔怔的看着。想起之前茶無开玩笑似的说的“挨雷劈”的话，一时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茶無的眼中，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黑瞎子再也无法在她的身上找到一点儿，曾经的‘美女粽子’的感觉。黑瞎子试图在心里反驳：‘不，祂不是这样的，’可是有一个声音却告诉他，‘是，神明向来如此，冷酷无情！’
感受着黑瞎子身上异样的波动，茶無微微皱眉，‘它’已经被封印了，又想搞什么？！看来，还是要将黑瞎子带在身边一段时间，以防‘它’利用黑瞎子搞事情。
茶無没有用灵力抵挡，任由雷电贯穿自己的身体，暗暗计算着雷电的强度。
将‘它’的意识封印在青铜门以后，这是祂的一次试探，失去部分天道意识的星球，果然是被法则暂时接管么？
‘这可是初等星球，法则不全。。。’还没等茶無思考完，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将她彻底拉进了无尽的黑暗中。——茶無体内的封印本就不稳，法则的力量随着雷电渗透进来，她来不及交代什么，就被迫陷入昏迷，修复封印。
雷电消散，身体失去意识，茶無栽倒在地。黑瞎子飞快走上前，伸手试探她的鼻息——进气少，出气多。
黑瞎子没敢直接碰她，他找了根木棍，戳戳她，没反应。黑瞎子又用木棍支着茶無，让她翻滚了一圈，确定自己‘肉体凡胎’不会导电后，才掐了掐茶無的脸。
“茶老板？！确定不醒醒？那可别怪瞎子了啊！”黑瞎子说着，坏笑了一下。
黑瞎子再一次觉得自己在国外学解剖时顺带学的医学知识这么有用，给茶無做起了心肺复苏。吻在茶無唇上的一刻，黑瞎子难免有些心猿意马，‘茶老板，你这么容易受伤，他有没有为你渡过气？’可惜，黑瞎子的问题注定不会有人回答。
待茶無的呼吸渐渐一致，黑瞎子开车带她来到了医院。
休克——抢救——再休克——再次抢救。直到茶無体内的封印完全修复，医院才说她暂时脱离了危险。
待茶無情况稳定，黑瞎子才有时间留意手腕上的痕迹。手腕上的红色暗淡了许多，估计洗几次手，就会完全消失。本就是假的，又何必纠缠？
茶無再醒来时，正是白天，黑瞎子却不在身边。
见周围没有什么熟悉的人，茶無支撑起酸软的身体，从五楼跃下，抓着窗沿，几个飞跃，逃出了医院。
她走到医院旁的一个暗巷，靠在墙上，吐了一口血，艰难的用墙壁支撑着身子。
恍惚间，就见巷口逆光走来一个黑色的身影，正是黑瞎子。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掐着后颈打晕了过去。
“嘿！”黑瞎子笑，“终于让黑爷赢了一次”说完，就把她带回了医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