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余情》窘阴雨

9、第九章 无稽之谈

　　王都王宫
　　张尧躺在屋顶上，看着天上的明月，喃喃自语：“我心悲伤，莫知我哀，莫知我哀！”说完拿起酒瓶狠狠灌了一口，呛得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何人在此。”巡夜的士兵听到有动静，朝着屋顶喊道。
　　张尧向下看去，却发现竟然是下军校尉，王婳，正在带着人四处巡查。
　　“怎么，王校尉，如今这王宫，连喝酒都不让了吗？”张尧躺回屋顶，懒洋洋说道。
　　王婳转身对士兵说道：“你们继续巡视。”
　　待人都走远后，王婳轻轻一点脚，施展轻功，上到屋顶。
　　“张先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你不怕掉下去摔死了。”王婳抱着臂，打趣他。
　　张尧闭着眼睛，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生死事小，自由事大。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想在屋顶喝酒就在屋顶喝酒，若是摔死了，那我死前也是逍遥自在的。”
　　见张尧说话有些不对劲，王婳收了调笑，坐在张尧身边：“张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张尧慢悠悠睁开眼睛，看着那轮明月，对王婳道：“王校尉，你想做的事，可实现了？”
　　王婳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征战沙场，杀敌卫国，如今，我不仅和阿爹一起作战击退了夷族，还被陛下封了我朝第一个女将军，你说我想做的事有没有实现呢。”
　　王婳回头看张尧，却见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月亮，于是便问道：“张尧，其实你的理想，也实现了吧，你看，你如今的医术天下皆知，人人都说你是神医，现在还是陛下专属的太医令，你也算名利双收了。”
　　张尧摇摇头，笑着喝了一口酒：“我以前不过是一介不入流的游医，当时的梦想，便是要出人头地，让自己的医术天下闻名，我立志成为大酆最出色的大夫！但是……如今我做到了，却发现，这一切，似乎并不是我想要的。”
　　王婳皱眉：“那你想要什么。”
　　张尧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弯：“王校尉，你还记得王后吗？”
　　王婳想起虞识安，心里有些发酸：“自然记得，她是我见过最聪明，最勇敢，最良善的女娘，只可惜……”
　　张尧摩挲着酒瓶：“她是我见过，最高明的大夫，也是最有仁心的大夫，在她的眼里，生命没有三六九等，她能为陛下舍生忘死，也同样为了一个贫民殚精竭虑，她，只想救人，名声什么的，她从来都没在乎过。”
　　王婳有些疑惑，不知道张尧为什么说这些。
　　而张尧终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把酒递给了王婳：“王校尉，见者有份，今夜，就让我们尽兴吧！”
　　王婳不知道为什么张尧那天如此反常，但是几天后，她听到了消息：张尧自请辞去太医令一职，前往台州常阳郡，回到了虞识安开设的医馆。
　　同时，她还听到，陛下终于松了口，同意不将虞识安葬入皇陵，而是由张尧带往其家乡，入土为安。

　　吴州桑竹郡
　　冷千山坐在马车上，掀起帘子，往外面看了看，九月的北方已经是树叶泛黄，凉风习习，需要添衣的时候，而南方却是截然不同的感觉，树上的叶子总是绿的，连风都是暖的，甚至有几分热意。
　　冷千山突然觉得心情好了起来，就连坐在马车里公孙穆派来监视自己的婢女都没那么碍着自己喘气了。
　　婉婉看着冷千山木了一路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便说道：“冷娘子，您喜欢南方吗。”
　　冷千山将帘子放下来：“自然是喜欢的，吴州从来都是人间圣地，有谁会不喜欢。”
　　这时，马车停了。
　　只听车夫说道：“冷娘子，我们到了。”
　　冷千山撩起帘子看了看，嘉定侯府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她并没有下车，而是对车夫说道：“谁让你来这里了？先去驿馆。”
　　车夫却没有马上动作，而是看了婉婉一眼。
　　冷千山把一切看在眼里，冷笑道：“怎么，我是主子，她是婢女，你却要看她的眼色行事吗？谁给你的胆子！”
　　婉婉冲车夫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生事端。
　　车夫忙一脸堆笑：“是小的不懂规矩，小的这就走。”
　　待马车重新动起来，婉婉才开口道：“娘子为何不直接去找侯爷？”
　　冷千山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我跟他本来就没有交情，你们一个个的还都不信！要不是公孙穆逼我，谁会来这个地方啊！关键我还把人家的东西弄坏了，就这么贸贸然上门，不是跟脑子有病一样来找骂吗！
　　内心怒火翻滚，但她表面却云淡风轻：“我自有打算，你只管做好公孙穆私下里交代你的事就好，其余的就不要费心了。”
　　冷千山故意把“私下”两个字说的很重，然后自顾自闭了眼睛，开始假寐。

　　而就在他们的马车离开不久，一个侍卫匆匆跑进了嘉定侯府。
　　“你说什么？什么叫找不到人？”顾南召皱眉。
　　“回禀侯爷，属下赶到的时候，宝仙阁确实已经关门了，属下还怕只是关门歇业，特地跳墙进去看了看，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傅云岩疑惑道：“一个人都没有？冷娘子也不在？”
　　“属下看的真真切切，酒楼空无一人。”
　　顾南召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明明那么大的酒楼，说关就关？还有，就算要关门，怎么能一个人都不在了呢？冷千山呢？她去哪了？可是……因为自己……生了变故？
　　“属下还听到一个消息，与，与侯爷有关……”侍卫有些支支吾吾，眼神躲闪看着顾南召。
　　“直说就是。”
　　“满大街都在传，侯爷与宝仙阁的冷娘子，是……”
　　“是什么。”顾南召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是恩爱眷侣，是一对！”
　　顾南召把水喷了出来：“你说什么？”
　　侍卫忙道：“属下并没有胡说，确实是都在这么传。有的人还说，宝仙阁关门是因为老板要嫁到南方来，所以才……”
　　“无稽之谈！”顾南召简直出离的愤怒，“怎么会有这样的谣言！”
　　傅云岩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侯爷，若此事是真的，真的满大街都是这样的谣言，那会不会被有心之人听去，抓住了冷娘子，想要挟您？那宝仙阁关门，冷娘子失踪，就说得通。”
　　顾南召皱眉：“根本是空穴来风的事。”
　　傅云岩道：“但是冷娘子可是拿着您的笛子！”
　　顾南召的心突然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