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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留下吃顿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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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召一夜安眠,直到第二天晌午,才悠悠转醒,勉强睁开眼睛,眼神有些涣散的看着头顶上白色的帷幕,喃喃自语:“怎么睡的这般沉,我这是……在哪……”
“谢天谢地,您可算是醒了,再不醒过来,我就要去喊大夫了。”门吱呀一声响了,一个清脆的女声传过来。
顾南召挣扎着撑着身子坐起来,却只觉得天旋地转,头疼欲裂,眼睛也无法睁开,他感到自己一向清醒的脑袋现在乱成了一国粘稠的粥,原本根根分明的思绪全部被搅和在了一起,掰扯不清也就算了,还越扯越疼。
“哎,慢点!”冷千山快步上前,在顾南召要跌回床上的时候用手臂将他上半身托了一下,但冷千山毕竟是个女子,身形瘦削,力气太小,也只能给一个缓冲作用,却避无可避的被顾南召身体的重量坠着往下去,最后整个人倒在顾南召的胸口上。
而顾南召被冷千山猛地一压,忍不住轻呼了一声,瞬间感觉被酒灼伤过的胸口处更疼了,人一下子醒了大半。
“娘子,布庄的万悦娘子来给您送衣……”
“冷娘子,我可是紧赶慢赶,您快瞧瞧刚做好就给您带……”
灵木和万悦边说边往屋里走,一见屋内的景象,却像被点了哑穴,熄了声。
“娘子……你……干什么呢?”灵木瞠目结舌,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波涛云涌:侯爷还没走!?青雀不是说他走了吗!?娘子这是看上侯爷在霸王硬上弓?见证了此时此刻的我会不会被娘子暗杀!现在跑来得及吗!这个月工钱我还能领到吗!这场面我真没见过!
“那个,娘子挺忙的哈,我,我改日,改日再来。”万悦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但内心早已炸开了花:天啊,那个被冷娘子压在身下的男人是谁!是谁!看不到脸啊!好想看脸!!
冷千山的左胳膊被顾南召压在身下动弹不得,还不等她开口为自己分辩几句,就见灵木啪的一下把门关死了。
末了还在门外自认为很小声的说:“娘子放心,小的绝不打扰!”
……
“臭小子你这个月工钱绝对没了!”冷千山咬牙切齿。
“你,先起来。”顾南召低沉而沙哑的嗓音传过来。
冷千山不知怎的,觉得顾南召这沙哑的声音,莫名的很顺耳。
“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就起……”冷千山边说边抬起自己的上身,然后猝不及防,和顾南召来了个上下对视。
冷千山自诩见过万千美男,还是因眼前的这张脸恍了神:虽然知道他长得好看,但是这个角度怎么更好看了……
见冷千山盯着自己发愣,顾南召有些别扭的撇开眼睛,清了清嗓子。
冷千山这才回过神来,暗骂自己色迷心窍,然后端起自己最得体的笑容:“侯爷,您没事吧?”
顾南召有些不自在的避开冷千山探究的眼睛,然后慢慢起身,靠在床头:“你是谁,这是哪,现在什么时辰。”
冷千山终于得空把手臂抽出来,她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臂,然后毕恭毕敬行了个礼,回道:“回侯爷,小女子宝仙阁老板冷千山,您昨晚喝多了,又没有人接应,我们宝仙阁又没有客房,只好委屈您在我的房间凑活一下。如今已是午时。”
顾南召靠在床头,听着冷千山不卑不亢的回话,开始仔细打量起她:身形娇小,看上去并不像是北方女子普遍有的身形;没有佩戴什么首饰,只是带了一副耳坠,但那副耳坠却是罕有的上好白玉,价值不菲;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袍,看似普通,用料却十分考究,是吴州地带特有的面料,刺绣也用了越州特有的刺绣,只是一件衣裳,就值百金。
顾南召低下头,见自己所盖的被子也用的是普通商贾人家不会舍得用来做被面的上好锦缎,上面绣着素雅的菊花,在光照下,泛着温和细腻的光。
外秀内敛,举止从容,所用之物又如此华贵,想来绝不是简单的酒楼老板,顾南召心想。
冷千山见顾南召不回话,也不着急,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递给顾南召,说道:“侯爷请先喝杯水吧。”
“你怎知我是王侯?”顾南召接过杯子,饶有兴致的盯着冷千山,开了口。
冷千山微微一笑:“本来不确定的,只是见您随身的玉笛上刻着一个顾字,这才确定了八九分。”
顾南召眉毛一挑:“只是八九分,你就敢叫侯爷,冷娘子,这侯爷可不能乱叫,你也不怕,认错了人,送了命?”
冷千山腹诽: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早些年帮公孙穆打探消息的时候,我可是听过你的不少事,还看过你的画像,这能让你知道吗?
冷千山一面在心里嘀嘀咕咕,一面四平八稳,气定神闲回道:“民女自是有十分的把握才敢唤一声侯爷。那柄笛子让民女确定了八九分,又见如您这般芝兰玉树,倜傥风流,便有了十分把握。”
顾南召抬眼看了冷千山一眼,剑眉微微蹙起:果真是一张巧嘴,四两拨千斤。
“罢了,被你认出来也没什么,”顾南召松松一抬手,“只是我此行并不想让他人知晓,你若聪明,就知道该怎么做。”
冷千山施礼:“侯爷请放心,您在此处的消息不会让他人知晓。”
顾南召颔首,却牵扯着头又开始疼,于是忍不住扶着额头苦笑:“冷娘子,你们的酒,后劲真是不小。”
冷千山笑:“侯爷有所不知,您昨晚喝的酒是我们的招牌,名‘幻梦’,清甜爽口,并不刺喉,但度数却不低,第一次喝的人,差不多都会醉。”
“如梦似幻,似真似假,”顾南召低低笑起来:“倒是个合适的名字。”
“辛苦娘子照顾,叨扰多时,是时候告辞了。”顾南召起身,从旁边的木架取来外袍,开始穿衣。
冷千山退到一边,却并不离房。
“冷娘子……还有其他事?”
冷千山笑得带着几分狡黠:“侯爷,您是不是忘了什么?”
顾南召边整理腰带,边回道:“什么?”
“就算您是侯爷,那也不能吃霸王餐不是,您看,是不是把昨日的酒钱结了。”
顾南召闻言忍不住笑起来:“是我忘了,那是自然,”说着将一袋南币放在桌上,“多余的就当是感谢娘子收留。”
冷千山也不客气,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轻轻一撇嘴,伸手拦住了顾南召。
“侯爷,我们通用的是碶币,您给的是南币,您给的再多,到了民女这里,也是没用的。”
……
顾南召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货币不通被人拦下,瞬间哭笑不得。
冷千山笑眯眯的看着有些窘迫的顾南召,觉得他被为难的时候更好看了,于是打趣道:“堂堂小嘉定侯,不会是要占我一个小女娘的便宜,要吃白食吧?”
顾南召找遍自己的全身,不出所料,身上并没有带其他值钱的东西,除了……
顾南召将身上的玉笛解下,细长的手指拂过笛身,似是有些不舍,但还是递给了冷千山:“娘子莫怪,我并非想要赖账,实在是出门匆忙,没来得及准备碶币,此笛乃上好的巫山白玉所制,值些钱财,现将此笛抵给娘子,不日定将酒钱送来。”
冷千山只是想逗逗顾南召,没想真的为难他,见顾南召将如此贵重的东西拿出来,自是吓了一跳,忙笑道:“民女只是和侯爷开个玩笑,您这般身份贵重的人能来我们宝仙阁,是给我们面子,小店蓬荜生辉,自是要好好招待,区区几个酒钱算什么,还请侯爷把笛子收回去,民女是万万不敢收下的。”
顾南召一脸严肃:“娘子此言差矣,宝仙阁是你做生意的地方,不是做善事的地方,不论是谁来,都没有不付钱吃白食的道理,普通百姓如此,王侯将相,更应如此,以身份特殊谋私实乃伤民之举,不可为之。”
说完将玉笛再往前递了一递:“请娘子,务必收下此笛!”
冷千山看着一脸严肃的顾南召,心想:没想到这个顾南召这么较真,不就一顿饭吗,我又不是请不起,这笛子可是人家的传家宝,我怎么敢收!但是看他这架势,要是我不收,他能跟我在这耗到天黑。
在冷千山眼中,他手里拿的不是笛子,分明是个烫手山芋,自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于是眼巴巴看了一眼,见顾南召丝毫没有犹豫的意思,于是一咬牙:先送他走再说吧。
“就依侯爷,请侯爷放心,民女定好好保管此笛,保证‘物归原主’。”
顾南召轻轻一笑:“多谢娘子通融。”说完抬脚就要往外走。
冷千山握着笛子,有些发愣:他一个人来喝酒,又喝的那样多,定是心情烦闷,他现在一定头疼胃疼心口疼,如今,还把传家宝给抵给我了,这人怎么这么可怜……
“等等!”冷千山又伸出胳膊第二次拦住了顾南召。
顾南召皱眉:“娘子还有事吗?”
冷千山眼睛灼灼看着顾南召,露齿一笑:“侯爷,现在是晌午了,您昨天只顾着喝酒,没好好试试我们宝仙阁的菜品吧,正好今日我来做东,请您尝尝,不知侯爷是否肯赏脸?”
顾南召没想到冷千山要留自己,一时没来得及回答,冷千山怕他推脱一样,忙接着说道:“民女亲自下厨,做几个家乡菜,定不会让侯爷失望。”
“那……多谢冷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