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诛天》徐崇杰

4、第三章 出逃

　　第二天，又有一只将平衡台掌握得比较好的猴子死在了台上。
　　其实这是一个空军基地的实验，目的是评估空军的作战能力与二度出击的能力。首先通过电击等手段，训练猴子学会操纵模拟机，即所谓的“平衡台”，一旦大部分时间猴子能够将平衡台维持在水平状态，就再将被迫接受致死或者半致死辐射线照射，或者被注射化学试剂，再测试它们的飞航能力，以计算它们在濒临死亡的状态下能够将平衡台“飞行”多久。在接受了致死辐射线的照射或者注射了致死化学试剂之后，猴子就会感到恶心晕眩，但是这个时候它们仍然必须努力保持台子的平衡，否则就会持续遭到电击。这个实验直到猴子因为中毒、辐射或者电击死亡才会结束，人类通过这些实验测试出空军在遭受敌军毒气袭击后的持续战斗能力。
　　看到又一只猴子口吐白沫，最后在持续不断的电击下逐渐死去，这两只小猴子决定马上就实施逃跑计划，因为说不定明天这悲惨的遭遇就会落到它们的身上。
　　它和小母猴对视了一眼，目光坚定而决绝。

　　实验结束之后，因为是将它们俩带回同一个笼子，所以只有一个人去。在那个人将笼子打开，把它们往里面扔的时候，它们开始行动了。
　　两只小猴子刚一落地旋即弹跳起来，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将笼子的铁门关上之前，爪子直往那个人脸上抓去。突然遇袭，那个人下意识地伸手护脸，手中的一串钥匙掉到了地上。它们的爪子在对方的手上抓出了几道深深的血痕。那个人疼得大叫了一声，喊道：“快来人呐，猴子要跑了！”说着便追过去想堵住路。
　　虽然跑到了这间房子的门外，但是小猴子根本不认得路，在一个不远的走廊拐角处就让那个人给堵上了。听到有动物逃走，实验室里其他的人也纷纷跑过来帮忙。
　　那个人的手上还在滴着血，一脸狰狞地往两只小猴子逼过去。可怜的小猴子知道这下跑不了了，接下来的惩罚可想而知，彼此紧紧拥抱着，瑟瑟发抖。
　　正当那个人就要抓住小猴子的时候，突然毫无征兆地摔倒在地上。那只和小猴子关在同一个铁笼子里的猩猩正抓着那个人的脑袋上，发疯般凶狠地撕咬着。被撕碎的耳朵、鼻子、眼珠，和着迸溅的血花四处乱飞。
　　那个人凄厉地惨叫着，双手乱抓，试图把猩猩甩开。
　　猩猩一手抓着他的下巴，一手抓着他的肩膀，狠命往外一撸，那个人的声音顿时弱了下来，只是脖子没有断掉。猩猩张开大口，在对方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下去，鲜血如箭迸射，将猩猩喷了一脸的血红。“咯”那个人的声音直接从脖子上的血洞里漏了出来。又一口下去，脖子断了，猩猩踩在那人的肚子上，兴奋地将人头高举过头，人头血肉模糊，眼珠、鼻子早已不知去向，只剩半个血淋淋的耳朵还靠一根经腱连接着，吊在那里，轻轻晃动。头颅里残留的血嘀嗒嘀嗒地落到猩猩兴奋得变形的脸上。由于猩猩站在尸体的肚子上，挤压得不少污浊之物和着鲜血从脖子的断裂处喷涌出来。人虽死了，但是四肢却仍然有着微微的颤动。
　　小猴子们看着浑身血淋淋的猩猩高举着人头，如地狱的恶魔一般“嗷嗷”狂叫着，吓得胆战心惊，几乎晕厥过去。

　　人类纷纷往这边涌来，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猩猩似乎从疯狂中清醒过来了，放下了那个残破不堪的头颅，冲着它们俩恶狠狠地吼叫道：“还不快滚！出了前面那道门，一直往太阳的方向走，出了沙漠，就是森林了。”
　　小猴子依旧瑟瑟发抖，不知所措。
　　猩猩捡起一串明晃晃的东西往小猴子这边扔了过去，正是那个人掉落在铁笼子外面的钥匙，被它带过来了，说道：“这是其他一些动物的笼子的钥匙，如果有机会就将它们救出去。”
　　小猴子惊魂甫定，拾起钥匙，颤抖着问道：“那，那你走不走？”
　　猩猩凶狠地道：“我走不走管你屁事？再不走我一口咬死你！”
　　“我们一起逃走吧。”小猴子恳求道。
　　“走不了的，那些人类就要来了，我挡他们一下，或许你们还有机会，否则我们都得死。其实当年我也逃跑过。你们不用感激我什么，更不必内疚，因为我只是希望能有机会再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曾经的家，那个郁郁葱葱的森林……我去不了了，所以我才救你，希望你能代我看一眼。所以，不必感谢我，我只是为了我自己。”
　　说完，猩猩缓缓转过了身，人类纷乱的脚步声已经很近了，听得到拉动枪栓的声音。
　　“快滚，难道你们想让我白白送死吗？请代我看一看我的妻子……我的朋友，再见。”
　　含着泪，两只小猴子沿着猩猩所指的方向跑去。身后传来了猩猩的怒吼和人类惊惧的尖叫。“嘭”的一声枪响了。猩猩痛苦地一声长嚎，又高声叫了起来，连绵不绝，那是一首它以前还在外面的时候常哼的一首歌：“蓝蓝的天空啊…..悠悠的白云啊飘过……风……”
　　又传来几声枪响，每一响之后，声音都会弱一些，五枪之后，猩猩的声音终于没有了，可是枪声却没有停顿，看来是人类在对着它的尸体发泄。

　　出口就在眼前，仓皇逃到门口的小猴子将最后一扇门推开了。
　　两只自出生后一直被关在实验室的小猴子，畏缩着迈过了最后一道门槛，怀着激动的心情，轻轻踏在了外面的土地上。
　　门外艳阳满天，逼人的光线令它们俩几乎在瞬间失明。
　　那就是妈妈口中的太阳吗？那般的遥不可及，那般的光彩夺目，万千美妙的色彩在其间流转。
　　外面的世界真的好大，好美啊。
　　那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大概就是妈妈所说的清风了吧？沐浴在它的轻轻吹拂下，是多么惬意啊。
　　一阵急促的脚步，还有人类的咒骂声从身后的过道尽头传来。
　　两只小猴子惊醒过来，如今还处在危险中，那些人类随时可能找到它们，把它们抓回去。等待它们的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酷刑，而且它们也将再也见不到美丽的阳光与迷人的清风了。它们必须逃离这里，逃到妈妈告诉它们的外面的世界里去，逃到妈妈所说的它们的故乡——森林。
　　它们想起猩猩告诉它们的话：一直向着太阳的方向走，出了沙漠，就是森林了。
　　它们向着太阳的方向拼命跑，可是跑了一会儿，前面出现了一道墙，挡在它们面前。
　　它们沿着墙壁拼命跑，可是墙壁似乎无穷无尽，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其实这是一个小规模的空军实验基地，建在一个沙漠的腹地，基地的围墙高达数丈，而且墙面十分光滑，无法攀援，小猴子根本没有办法逃出去。
　　眼看着追来的人类已经冲出来了，它们赶紧躲到了一个废弃的水泥管里。
　　人类四处搜寻，可是一无所获。气急败坏的人类牵出了几只高大凶猛的军犬。
　　凭着灵敏的鼻子，几只军犬逐渐找到了水泥管的附近。
　　两只小猴子吓得抱在一起，紧贴着水泥管壁，瑟瑟发抖。
　　一只狰狞的狗头吐着猩红的舌头，呼呼地低声咆哮着，出现在水泥管口。这只狗的左耳不知为何只有半截，显得特别凶恶。
　　小猴子们以为这下必死无疑了，都闭上了眼睛，虽然害怕，虽然遗憾，但是它们毕竟在临死之前看到了太阳，看了一眼真正的世界，心里却也有着莫名的安慰。
　　那只缺耳恶犬看了它们一眼，竟然咆哮着转身往另外一个地方跑去，好似在那边发现了它们的踪迹似的。其他的军犬也都掉头跟着追了过去，拿着枪械的人类也都纷纷兴奋地跟了过去。
　　劫后余生，两只小猴子正暗自庆幸，忽然水泥管口出现了一双人类的鞋子，接着一张人类的无毛脸庞出现了，看到了它们，马上兴奋地朝其他人喊叫着。
　　因为水泥管太小，那个人钻不进来，便拿着枪托往里戳它们。
　　听到喊叫，其他人类也纷纷往这边跑过来。
　　两只小猴子赶紧从另一个水泥管口跑出去。
　　四面的人和那几只军犬都围了上来。
　　它们慌不择路，想逃出这个包围圈，可是圈子越围越小，它们已经无路可逃。
　　一个人类狞笑着，迎着小猴子的脑袋，一枪托砸下来。
　　正当小猴子闭目等死的时候，那只缺耳恶犬忽然猛地扑到那个人的后背上，朝着对方的脖子，恶狠狠地咬了下去。
　　那个人惨叫着倒下了，不停地在地上翻滚惨嚎，鲜血和着尘土飞扬。其他人类看到这突变的血腥一幕都惊呆了。
　　满嘴鲜血淋漓的缺耳恶犬，冲着小猴子大声吼道：“还不快跑！”，说罢，转身恶狠狠地盯着那群陷于惊恐与愕然中的人类，摆出决战的姿势。
　　清醒过来的人类嗥叫着，纷纷将枪口对准缺耳恶犬，“砰、砰、砰”清脆而杂乱的枪声此起彼伏。
　　缺耳恶犬敏捷地左躲右闪，子弹将硬土地击出道道深深的弹痕，可是却没能击中它。
　　小猴子们虽然不明白它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听到了它的喊声，忙趁着人类追杀缺耳恶犬的机会，逃出了包围圈，往前跑去。
　　有个人看到小猴子逃出了包围圈，掉转枪头朝它瞄准，准备射击。
　　缺耳恶犬正在躲闪着人类的枪击，看到小猴子性命堪忧，不顾危险，猛然跃起半丈多高，如一把拉满的强弓，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朝那个人直扑过去。
　　那个人慌忙抬高枪口，往空中的缺耳恶犬射击。
　　“嘭！”子弹正中它的额头，“嗷！”随着它的一声惨呼，它的额头迸出一蓬血花，在阳光下如雨洒落，化出一道美丽的彩虹。
　　“轰！”它的巨大的身躯跌落尘埃，激起尘土满天飞扬。但是那雄伟的身影却依然留在了半空中，留在了仓皇回首的小猴子的瞳仁中。
　　那个人类得意万分，又将枪口对准了不远处的小猴子的脑袋。其他人类也纷纷将枪口对准了那两只小猴子，准备扣动扳机。
　　“嗷！”目睹着缺耳恶犬的身躯从半空跌落，另外几只军犬不知为何也齐声嚎叫起来，不等人类反应过来，纷纷就近扑了过去，凶狠地撕咬搏杀。
　　一时间，夕阳下，惨叫连连，枪声四起，尘土飞扬，血肉横飞。
　　然而，毕竟人类的数量多了太多，而且虽然犬牙尖利，总归难敌枪械厉害，当几个人在慌乱中被军犬咬死咬伤之后，稳定下来的人类不一会儿工夫就占了上风，好几头军犬都被击毙了，只剩下三四头带伤浴血战斗。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导致了这些原本驯服的军犬发狂，但是在屡屡遭袭之后，人类也杀红了眼，不顾受伤的同伴还在地上惨叫，留下几个人继续收拾那几头垂死挣扎的军犬，其他人类嗥叫着，端着枪械朝小猴子扑过去。

　　正跑得气喘吁吁的小猴子，看到前面有一个奇怪的钢铁怪物，一动不动地呆在那里。
　　人类越追越近，眼看着就要被追上了。情况危急，来不及细想，两只小猴子窜入了钢铁怪物的嘴巴。
　　一跑进钢铁怪物，小猴子就发现这里面的摆设十分熟悉，和以前做“平衡台”实验时的一模一样。
　　也许是条件反射，一看到这些摆设，它就情不自禁地按下了一个按钮。按下去之后，才想起来现在不是在实验室里。
　　这时，人类已经追到了钢铁怪物的外面，正要从它的嘴巴里冲进来，可是正在这危急关头，怪物的嘴巴忽然合上了，把人类挡在外面，任由他们咆哮着，就是没法打开它。
　　原来这是一架战斗机，是这个空军基地的人外出时的交通工具，而小猴子它们做的实验中的“平衡台”就是模拟飞行器，所以构造和功能基本相似。
　　当然，小猴子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但是惊魂甫定的它看到这情景，也隐约猜到了舱门之所以自动关上，可能是自己刚才按下按钮的结果。
　　这时，暴跳如雷的人类见无法打开战斗机的舱门，就开始用重物猛砸，试图将门砸开。
　　这架直升机本就不大，所以门板也不是很厚，经过几下重砸之后，舱门就开始松动了。小猴子躲在驾驶室里，又惊又怕，无计可施。
　　在又一次重砸之后，战斗机的舱门终于被撞开了，人类发出了如雷的欢呼声。
　　小猴子吓得够呛，头脑一热，伸手往那些熟悉的按钮上按下去，由于训练了很久，所以手法十分娴熟，瞬间按照训练的顺序将几个按钮都按了一遍。
　　正当人类停止了欢呼，准备从摇摇欲坠的舱门口冲进来的时候，战斗机的发动机忽然发动了，巨大的轰鸣声把那些人类吓了一大跳。
　　还没等那些人类反应过来，战斗机已经沿着跑道开始了加速，舱门也随着掉到了跑道上，清醒过来的人类怒喝着跟在飞机后面追赶，一边不停地开枪射击。
　　“砰！”一粒子弹从舱门口飞进来，射进了小母猴的身体，它一声惨叫倒在了座椅上。
　　这种新型战斗机加速需要的时间很短，坐在驾驶室里的两只小猴子只觉得微微一震，战斗机已经离地飞了起来，掠过了基地的围墙，直插天空。
　　“砰！”最后一只军犬在枪声中倒下了，它努力抬起头，看到那架战斗机终于飞上了半空，阳光照耀着银白的机翼，散发出梦幻般的光彩，它欣慰地笑了，头一歪，就此死去，只是眼睛却依旧不曾闭上，目送载着小猴子的战斗机自空中远去。
　　人类虽然气得暴跳如雷，但是由于这个空军试验基地并不是战斗单位，所以平时只有这么一架战斗机作为交通工具，并没有其他的战斗机可以升空拦截。人类除了朝天乱射，发泄怒气之外，只能在地上干跳了。也有几个人驾车去追，但是毕竟速度远远不如战斗机，不一会就失去了对方的踪迹，只能恨恨而回。
　　几分钟后，一道电波带着一个惊人的消息，传到了这个国家的国防部：某军区沙漠腹地，某个空军基地的实验室里，两只作为实验用的猴子驾机出逃，请求军队围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