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诛天》徐崇杰

3、第二章 实验

　　那些人类将它带到了另一个地方，这是个很大的铁笼子，笼子里面已经有着另外的住户了——一只猩猩。
　　人类将笼子的门打开，把它扔了进去。因为伤心过度，而且刚才又挣扎了很久，所以它一掉到地上，就昏睡过去了。它做梦了，梦见妈妈带着它在它从未见过的丛林间飞奔，还遇到了那位一直跟它聊天却从来没有见过面的朋友。
　　忽然，它被疼醒了，睁开眼睛，一只体毛暗红褐色的猩猩站在它的面前，一副凶横相。对于可怜的小猴子而言，那简直是个庞然大物。猩猩抓着小猴子瘦小的胳膊，将它猛地扔到一个角落。
　　小猴子本来以为只有那些不长毛的人类才这么坏，没想到这只猩猩也这么凶狠。
　　一个人走过来，往笼子里扔了些带着枝条的树叶，猩猩一把抓起来大口大口地嚼着。
　　小猴子实在是饿得不行了，慢慢爬过去，伸手想捡起地上的一根枝条，被猩猩看到了，拿着树枝的手用劲一扫小猴子，小猴子又被甩到了笼子的角落。
　　可怜的小猴子只能饿着肚子，蜷缩在角落里，一直等到猩猩吃饱了，闭上眼睛休息的时候，才悄悄地爬过去，捡起点吃剩下的枝叶，往嘴里填塞，聊以充饥。
　　猩猩睡醒之后，抓着铁笼子又踢又咬，后来又莫名其妙地把小猴子痛打了一顿。
　　小猴子尽力挣扎着，却惹得猩猩兴起，打得更厉害了。小猴子那早已伤痕累累的身上又添了几道伤疤。
　　这一切，都有人类在外面观察记录着，因为这是另一个实验的内容。

　　一个月后的一天，在某个实验室里，小猴子被绑在一个活动平衡台的椅子上，前面有着一个满是按钮的控制台，上面有着一个简单的操纵杆。
　　它不时调整着操纵杆，保持着台子的平衡。
　　当平衡台前倾的时候，它必须把操纵杆往后拉；当平衡台后倾的时候，它必须把操纵杆往前推，以保持台子的平衡。
　　每当台子倾斜的时候，它就会受到从椅子上传来的电击，将它的神经灼烧得钻心地疼。
　　它每天都被人从笼子里抓出来，绑在这个台子上，在经受了无数次痛苦的电击之后，已经知道如何按照那些人类的指示，将控制台上的按钮逐个按下，然后移动操纵杆调整台子，使之处于水平位置，但是它还是会不时地出错，这并不是因为它不懂得如何操作，而是因为它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恐怖的秘密。

　　当它第一次被人类带到这个实验室的时候，它高兴坏了，因为它看到了很多它的同类，它高兴地同它们打招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搭理它。
　　人类把它们分别绑在一个个平衡台的椅子上，然后就开始了残酷的训练。它们都很聪明，在电击与食物的双重诱导下，没过几天，就有不少猴子学会了如何控制平衡台了。可是，悲剧随之发生了。
　　有一天，那只学得最好的猴子正得意洋洋地等待着人类的奖赏，人类把它带离了实验室，过了一会儿，它被带回来了，可是却变了好多，变得精神恍惚，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它又被绑到了台子上，它努力地保持着台子的平衡，可是总是力不从心，台子不时倾斜，它也不停地受到电击，它颤抖得更加厉害了，每一次电击之后，它都会强打精神，拼命想保持平衡，但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强电击之后，它终于倒下了，台子整个地歪了，它的头也歪到了一边，只是因为身子绑在椅子上，所以才没有掉下来。电击仍在继续，它的身体仍然随着微微颤动，直到一动不动。一个人走过来，将它的尸体拎了起来，检查后，记录了一些数据，便扔到了一个袋子里。
　　悲剧接二连三地发生，每当某只猴子能长久地将台子保持平衡的时候，就会被带出去，等回来之后便似得了大病一般，摇摇晃晃，最后被电死在椅子上。
　　小猴子看出了这个秘密，很害怕，所以每天都宁愿忍受电击，故意让台子倾斜几次。
　　今天也是如此，观察的人类对于小猴子的失误很是恼火，除了例行的电击之外，还加上了一些额外的惩罚，小猴子都咬着牙忍了下来。
　　终于它今天的训练任务结束了，一个人上来把它从椅子上解了下来，另一个人将另一只同它差不多大小的新来的小猴子绑了上去。它知道自己今天的命又保住了。
　　那个人拎着它，往门口走去，准备把它扔回那个铁笼子。
　　正在这时它忽然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刚才自己被绑的那个平衡台上传来：“吱——”
　　这声音是那么熟悉，它猛地扭过头来，看着台子上手忙脚乱的另一只小猴子。
　　“吱——”惨叫声再次响起。是他！真的是他！我那唯一的朋友！那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朋友！
　　它还想再看一眼自己的朋友，门已经“咣”的一声关上了，只是那揪心的惨叫声仍然从门缝中传出来。
　　这一刻，它悲喜交集。

　　回到铁笼子后，小猴子照例受到了猩猩的踢打与撕咬，但是这一次它却没有太在意，只是躲在角落躲避着，因为它的心思都放在了它的朋友身上，它为见到了自己唯一的朋友而高兴万分，但又担心着对方的安全，那些人类会不会把它杀死呢？看它的样子，好象是第一次被抓来做这个实验，会不会经受不了电击呢？
　　猩猩看它今天的表现有些反常，觉得没劲，打了一顿之后就不再理它了。
　　小猴子独自瑟缩在角落里为朋友的安危担心着，一夜无眠。
　　第二天，它又被带去做实验，刚开始的时候，一直不见它的朋友，等它被人从椅子上解开的时候，它看到了它的朋友，依然被绑到了自己刚才坐的那把椅子上。虽然只是昨天在匆忙中瞥了一眼，但它还是发觉对方憔悴了很多，也许是昨天受了电击的缘故吧。
　　拎着它的人跟另一个人在聊天，没有马上离开。
　　又一轮实验开始了，它看到自己的朋友由于不熟悉操作，不时被电得“吱吱”惨叫，心里十分难过。终于，它忍不住了，出声提醒对方如何操作。
　　听到它的声音，它的朋友万分惊喜地转过头用目光搜寻它，可是这么一来，本来就摇摇晃晃的台子顿时整个地倾斜了，它受到了强劲的电击，而这时一个在旁边观察的人类再也受不了它老是这么犯错误，提起手中的皮鞭猛地抽了过去。
　　由于自己也曾受到过这条皮鞭的抽打，它明白这一鞭下去，自己的朋友肯定会皮开肉绽的，情急之下，它猛地咬了一口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对方吃痛之下，手一松，它趁机挣脱，如闪电般扑往平衡台。朋友被压在了下面，皮鞭狠狠地落到了它的背上，它疼得够呛，但却感到十分欣慰，因为它的朋友没有受伤。
　　两个曾经在漆黑的孤独世界里相互慰藉，但却从未谋面的朋友，第一次激动地看着彼此，眼中泪光闪闪。
　　人类关了平衡台的控制器，惊讶地看着它们俩，议论纷纷。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类会将怎样残酷的惩罚加诸于它们身上，但是它们都不在乎了，只是彼此凝望着。
　　人类并没有把它们怎么样，反而将它们关到了同一个笼子里。
　　原来，看到它这么奋勇地去救另一只猴子，人类觉得异常惊讶，难道在动物之间也存在感情吗，甚至可以达到奋不顾身的高度？人类兴奋不已，如果确证了，这可是一大新的科学发现啊。所以就决定将它们关在一起，以便于观察研究。

　　看到笼子里又扔进了一只新的猴子，暴躁的猩猩跳过去就要揍对方。
　　可是拳脚却落在了原来的那只小猴子的身上。
　　猩猩愣了愣，越发的愤怒了，拳脚雨点般落了下去。小猴子咬着牙，死死地护着自己的朋友。
　　“你为什么这么做？”累得气喘吁吁的猩猩终于停了下来，不解地问它。
　　“因为，”它喘了口气，接着道：“因为它是我的朋友。”
　　新来的猴子已经是满脸的泪水了。
　　“难道你爱上了这只小母猴？”猩猩有些讥讽地看着它们。
　　“小母猴？”它并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它知道的是，对方是它的朋友，它唯一的朋友，它一定要尽力保护好它不受伤害。
　　或许是猩猩打累了，或许是被小猴子刚才的话触动了，猩猩不再理它们了，独自蹲到了角落里，一动不动地发呆，出奇地安静。
　　两个朋友看到危险过去了，高兴地相互小声诉说着别后的情景。一讲起来，它们都有些黯然了，原来它们俩的经历竟然相差不多。在小猴子被抓走之后没几天，它的朋友小母猴也被拎出来了，见到了自己从未见过面的妈妈，妈妈也同样发疯般地折磨它，在将它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时候，妈妈才认出了它，后来妈妈也死了。因为小母猴受伤过重，所以休养了好多天，等它的伤好后才被带到“平衡台实验室”。
　　小猴子告诉小母猴操作平衡台的办法，并告诉它当操作得过于熟练的时候，人类就会把猴子抓走，等放回来后，就似中了毒，失去了平衡能力，控制不了平衡台，最后不是毒发身亡，就是被电击而死。
　　小母猴听后，很害怕。看来这么下去，大家都难免一死。
　　“要不我们逃跑吧？”小猴子说道。
　　“好啊，妈妈告诉我，外面的世界好大啊，还有美丽的森林，灿烂的阳光。”小母猴兴奋地道。
　　“逃跑？做梦。”旁边默不作声的猩猩忽然发声道，声音却没有了先前的暴躁，只是有些不屑。
　　小猴子大着胆子问道：“你为什么说逃跑是做梦呢？我看到他们把‘门’打开的动作，很简单的，而且他们把我们抓进来的时候，门总是开着的，只要瞅准机会，难保跑不出去。”
　　猩猩哼哼了两声，没有再理它们。
　　两只小猴子开始了密谋，商量着伺机逃跑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