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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那只可怜的金丝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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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江城算不上一个十分浪漫的城市，高楼林立的地方总是很难有什么秀美的景色。
但林清竹还是找了一个称得上漂亮的环境，是一家露天的餐厅，既能看得见头顶闪烁的星，又能感受到昏黄暧昧的氛围。
林清竹的手里小心翼翼地环着一束玫瑰，火红，包着黑色的印着暗纹的包装纸，是很适合用来表白的花束，他在怀抱里为这束玫瑰圈了一个安全宽阔的位置，以免有一片花瓣受到伤害，因此姿势显得僵硬怪异，可林清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甚至于乐在其中。
他刚刚结束了媒体的采访，一从工作室出来就去了花店，选了花店里开得最盛最好的玫瑰来到了这里，就是为了等待——
脚步声在林清竹的身后逐渐靠近，林清竹摆出一个提前练习好的最妥帖的笑容，转身，一身休闲装扮的乔烟景出现在林清竹的视野，他今天穿了一身米白色的长款风衣，头发散着，一边被主人随意藏在耳后，露出左耳垂上的耳钉，是一个小小的猫咪头，看样式应该是别人送的礼物，并不像乔烟景自己的风格。
他周身的气质平和温润，大概是今天的心情还算不错。
林清竹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勇气和自信，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白很有希望，他邀请乔烟景坐下，开口第一句便是：“乔先生，我们的工作室获奖了。”
乔烟景坐在林清竹的对面，闻言微微一笑，“恭喜。”
“谢谢乔先生，”林清竹局促地坐下，手心渗出的汗水昭示着这人紧张的情绪，他慌慌张张擦干了手去拿花，“我想把这个送给您。”
“你事业成功，送我花？”乔烟景挑了挑眉，他倒是没有拒绝，接过玫瑰便随手放在了一边的空位上，“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林清竹悄悄咽了咽口水，干笑两声，“乔先生，您，有没有看今天的采访？”
“怎么了？”乔烟景问。
这个反应应该就是没看了，林清竹更加局促了，他本以为自己可以用采访来开启话题，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以至于现在嘴张张合合几次，林清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干巴巴解释：“没什么，就是在采访里感谢了您。”
乔烟景垂着眼喝水，并不直视林清竹的眼睛，“谢我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这难道不都是你自己的成绩吗？”
他虽然没看什么采访，但新闻上偌大的林清竹的个人海报还是无理地蹦到了乔烟景的眼前，海报上的林清竹并不像现在这样扭捏作态，看着也算一个大大方方自信成功的年轻人，这就更显他现在的状态惹人生厌。
林清竹的语速突然急促起来，他慌张地去握乔烟景的手：“不，不是的，乔先生，如果没有您的帮助我也就没有现在了，乔先生，我真的很感谢——”
“林清竹，你找我过来就是为了说一句谢谢？”乔烟景躲开林清竹的触碰，他打断了林清竹的话，向后倚靠在椅背，唇边噙着笑，“可我今天过来不是准备听你的陈词滥调。”
餐桌上点起了蜡烛，晚风吹拂，烛火摇曳，两个人之间被乔烟景拉开了距离，林清竹影影绰绰地只能看见乔烟景不算清晰的面容，暖黄色的光打在乔烟景的脸上，就像一帧触摸不到的电影画片，他们依然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却仿佛隔了一座巨大的山。
“乔先生……”林清竹怔怔地呢喃，“乔先生，今天想来做什么呢，是想来跟我，撇清关系吗？”
最后几个字被林清竹咬得很轻，他不忍说出口，可已经可以预见的事实又让他不得不说。
但乔烟景摇了摇头，笑声很轻，有些好奇地询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清竹张了张嘴：“……什么？”
一只U盘被扔到桌子上，乔烟景问：“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什么？”
“是于岩的罪证。”乔烟景笑了笑，他点了点那只U盘，“这是两年前就被人送到了我手里的东西，想要讨好我的人认为于岩惹了我不高兴，就把这些东西作为礼物送了过来。”
人与人在地位上的悬殊差距很多时候会决定一件事情的处理难度。
比如林清竹，他这两年疯狂地往上爬，除了为乔烟景，还一心想把当初那个罪魁祸首送进监狱，他确实掌握了许多，可仍然比不过面前这个，被当作小小的玩意儿送给乔烟景的U盘。
这里面的资料，足以让于岩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林清竹，就当是这顿饭的回礼吧，我们两清了。”乔烟景往前推了推U盘，说道。
林清竹忽然站起来，双眼泛红，将U盘狠狠掷在了地上：“不，不是的！乔先生，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不是为了让您欠我——”
U盘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听了让人心烦，乔烟景打断了林清竹，语气不再温和：“那你想怎么样。”
“乔先生，我喜欢您！”
或许是被乔烟景的不耐烦刺激到，林清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喊出了这句已经在他心里藏了两年的话。
可这样的深情并不足以让乔烟景有一丝丝的动容，他微微仰头看着站起来的林清竹，眼神锐利，“就因为我当年把你送进医院？”
“不是，不是因为当年的事，是因为我喜欢你，乔先生，不，乔烟景，或许之前是因为你救了我，可现在仅仅是因为你是你，我才会喜欢你，乔先生，我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能够站到你身边，我爱你，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林清竹的语速很快，声音也沙哑，乔烟景看到他的嘴唇在发抖，眼眶通红，就连搭在桌边的手指都在颤。
环境忽然陷入一片死寂，林清竹就像临刑的犯人一样等待乔烟景的回答。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嗤笑突然从乔烟景的喉咙里发出，他起身和林清竹对视，语气嘲讽：“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林清竹，你所谓的什么都是为了我，有经过我的同意吗？我是什么可以任由你绑架攀附的对象吗？你做了再多，再努力，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是为我而生的吗？你觉得我会同情吗？你不会觉得把你的事情冠以我的名号，我就会因为这种廉价的捆绑感动吧？林清竹，你怎么永远都学不会自己直立行走？”
“两年了，你真的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那么蠢地等着别人拯救你。”
乔烟景冷眼看着林清竹被自己的话刺得脸色苍白，一点情绪都生不出来，他俯视着林清竹，少见地带着轻蔑的情绪：
“林清竹，像你这种人，我不想给你机会，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他推开椅子离开，却在没有走出几步之后突然被林清竹从身后抱住。
乔烟景吐出一口气，“放手。”
林清竹的额头靠在乔烟景的肩膀，手臂紧紧环着乔烟景瘦窄的腰，哽咽着：“乔先生，我求你，求你再给我一次站在你身边的机会，好不好，我会独立，我会成为你可以依靠的对象，求求你，不要放弃我。”
“林清竹，别让我生气。”乔烟景说。
林清竹贪恋着这几年来唯一的接触，但也仅仅只是两秒钟，两秒钟之后，他就放开了乔烟景。
“乔先生，对不起。”
乔烟景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林清竹站在原地，呆愣地看着乔烟景的背影。
良久，他才屈身蹲下来，环抱住了自己，想要留住那点仅存的，乔烟景的体温。
风吹过，那束被随手放在椅子上的玫瑰掉落在地上，散了一地花瓣。
作者有话要说：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