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回收指北》十三瓶墨水

15、那只可怜的金丝雀

　　咖啡馆。

　　林清竹并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跟着沈丛桥到了这里，他原本是准备来邀请乔烟景晚上一起吃晚饭的，没承想乔烟景没等到，倒是被沈丛桥抓了个正着。

　　“你跟我过来。”

　　就这么一句，林清竹就稀里糊涂地跟着沈丛桥到了一间密闭无人的包厢里。

　　“林清竹，你是觉得我上次警告得还不够吗？让你离乔烟景远点，你是不是听不懂？”沈丛桥冷冰冰地看着林清竹，旁边坐着的097也接着沈丛桥的话吠叫几声，冲林清竹发出沉闷的嗡音，散发出强烈的威胁和警告意味。

　　可林清竹并不像上次一样胆怯，反而露出几分凶相，大概是知道了沈丛桥对乔烟景的维护和对自己的敌意都是出于“雄竞”的目的，冷静了许多。

　　林清竹腰杆挺得板直，像一只战斗的公鸡，“沈老师，你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的这番话呢？乔先生又不是你的所有物，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我喜欢乔先生，我要追他，你有什么立场管？”

　　“追他？”沈丛桥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冷哼一声，“林清竹，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本可以追他？你不会觉得他顺手救了你你就飞升了吧？”

　　“林清竹，如果我说得没错，你一直在找于岩犯罪的证据对不对？看看，你连一个小小的于岩都扳不倒，你知道你在乔烟景面前就是一个一文不值的废物吗？”

　　沈丛桥的话精准地击中在林清竹的弱点，但林清竹这次并没有退缩，他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紧紧地攥着拳头，像是在给自己鼓劲儿，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到底知道多少，是，我现在确实追不上乔先生，但这不代表我以后也追不上，反倒是像你这种不会尊重别人的家伙，根本配不上乔先生善良的气度，你在他身边才是最大的错误！”

　　“就你？”沈丛桥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沓照片，天女散花似的落在林清竹的身边，“你算什么人。”

　　林清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伤口被沈丛桥毫不留情地剖开，露出内里腐烂的血肉，崩溃到了极点，便是愤怒，他跃上桌面，像是一头濒死的野兽一样冲着沈丛桥而去。

　　可下一秒，他就被沈丛桥一手掼下了桌子，狼狈地跪在地上，嗬嗬地喘着粗气。

　　门外的服务生听到动静闯进来，只看见包厢里一个跪在地上的人慌慌张张地捡拾着那些散了满地的相纸，听到推门进来的声音，便嘶吼一声：“出去！”

　　座位上的人冷冰冰瞥他一眼，服务生以为撞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慌忙走出去，不再过问门里的这些事情了。

　　“你连一个服务生的视线都忍受不了吗？”沈丛桥一脚踩在林清竹的手背，俯下身看向这位已经狼狈得泪流满面的人，“废物。”

　　“这些东西送你了，记得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肖想一些自己不应该肖想的人。”沈丛桥伸手拍在林清竹的脸上，不重，但每一下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沈丛桥走了，可林清竹还跪在地上，沈丛桥最后的话并没有完全将他击溃，相反，在呆坐了很久之后，他开始强迫自己去看那些照片，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的过往，都是他辗转在别人身下的腌臜的画面，可沈丛桥说得对，如果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又何谈去扳倒于岩，去光明正大地追求乔烟景呢？

　　大概沈丛桥也没有想到，本来是想着一击将这么一个废物击倒，到最后居然演变成了给林清竹的雄心壮志添了一把火，让林清竹从此站起来，猛着劲儿往上蹿。

　　他的任务，是让乔烟景远离林清竹，使得乔烟景不要重蹈原主的覆辙，成为被林清竹荼毒戕害的情人。

　　为此，他已经做得够多了，当初被邮寄到医院的，被于岩藏起来的林清竹的手机，就是沈丛桥通过097在这个世界的特权拿到并且送到了林清竹的手里，他本以为这样林清竹就能自觉拿着东西滚出江城。

　　可他没有，不仅如此，他还将这件“好事”强硬地冠以了乔烟景的名字，极度自我的认为这是乔烟景对自己的同情和怜悯，依然奢望着这位神一般的人物可以拯救他，将他从泥潭里拉出来，或者被他拉下去，成为被污染的对象。

　　毕竟原来的“乔烟景”，就是这样的下场。

　　那位自怜的矜贵的少爷，因为同情林清竹的遭遇而伸出援手，将林清竹宠成了一个不依附他就无法存活的菟丝花，他所有糟糕的过往都成为自怨自艾的依据，他所有的噩梦都强加在“乔烟景”的身上，那样的时间太漫长了，漫长到“乔烟景”最后已经分不清今昔往昔。

　　他的梦里开始变成猩红的一片，幼时从绑匪手里掏出的那段经历成为他挥之不去的噩梦，那场大火，那块扎进绑匪心口的玻璃碎片，被抚摸的身体，交替着出现在“乔烟景”的梦里，甚至越来越严重，直到后来连林清竹的经历也逐渐同化进了他的梦，在梦里他变成了一个因为没有从绑匪手里逃脱而被变卖的物品。

　　而后成为缠绕在他日常生活中的幻觉，吸干了他的精神。

　　“乔烟景”曾试图自救，可被林清竹的道德绑架打败。

　　终于，在一个艳阳高照的天气，他站在林清竹的面前，从高楼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许愿：如果重来一次，自己再也不要成为林清竹依附的对象，他希望林清竹可以成为一个独立的，不用依附谁而活的正常的成年人。

　　——

　　一间小小的，只有两三个成员组成的工作室，悄无声息地在这座城市的某一幢写字楼里建立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时间一转来到两年后。

　　两年的时间里，人和物大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乔烟景依旧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工作，他仍然没有和沈丛桥在一起，两个人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近似于暧昧的关系，沈丛桥偶尔会邀请乔烟景到家里吃饭，但大多数时候乔烟景都更愿意自己一个人待着，坐在客厅里看着无聊的综艺或泡沫剧。

　　小宝长大了不少，不太像当初那种圆乎乎的可爱，大概确实猫会随主人，和乔烟景长得越来越像，仍然是漂亮的，只是偶尔会给人一种距离感，尤其是在对着沈丛桥的时候。

　　097似乎很喜欢这只小猫，经常将它背到背上在屋里来回的跑，等跑累了就用身体做一个小小的窝，把小宝圈在怀里，一猫一狗睡得喷香，有时候097呼噜打重了，还会换来小宝亮爪子，在它脸上挠一道，但即便如此，097也高兴。

　　乔氏和高氏重工的合作即将完成，高松礼的业务范围大概不止于江城，后来并不算常出现在乔烟景面前，再见面大家也都大部分在工地视察，没有什么太多的私人时间，乔烟景对他有所防备，其中一次两边聚餐，高松礼喝多了凑在乔烟景身边想发疯，只一个肘击在胸口，就足以让这个人酒醒大半，灰溜溜地跑回了自己的地盘。

　　生活在不好不坏的过，而这个世界的剧情，也在所有人都忽略的时间里悄悄行进。

　　就在某天，某个平常的午后，在新闻上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则消息——

　　“中国团队SF研发推出的大型竞技游戏‘风暴来临之前’在国际上备受赞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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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