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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杨一彦一走就是三个月,冬儿终于知道以前的薛璎珞为什么早夭了,她要不是妖,要不是她没有那么多感情,要不是心理素质强大…………也早死了。

      含沙射影两面三刀就是杨母的每天在做的事,关上门对她挑三拣四指桑骂槐;打开门,在左邻右舍面前,做出一副受璎珞的气,儿子不在没有靠山的样子。

      换个角度想想,也许这就是她生活的乐趣,她只是发泄对儿子的想念,

      左邻右舍的经常在璎珞背后指指点点,待她回过头去,又全部都望天望地,就是不看她,冬儿懒得去找这些八婆理论。在山林里,每个妖都有自己的空间和领地,互不干涉,除非有什么利益,才会联合或者决裂。为什么人不能做到这一点,跟自己无关,没有一点好处的事,却那么多人乐此不疲呢?

      冬儿看看布满了茧子的双手,已经没有那叱诧山林的力量了,现在自己只是个叫璎珞的普通女子,还好不是永远做凡人,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妖修炼千年只是为了做一个凡人。
      一批骏马疾驰而来,马上的人一身的官服,手中捧着一卷黄布,好像是往家里的方向。是不是有一彦的消息了?

      等到她气喘吁吁的赶到了家门口时,杨母已经捧着那块黄布痛哭流涕了,趁着她没看到自己,冬儿悄悄移到了后面,做出一直都在的样子。

      “祖先保佑,我就知道彦儿这孩子能做到,我就知道……”断断续续的话从杨母口里说出,听到后面简直有些语无伦次了。

      “状元郎让小的即日接老夫人进京!”

      一彦高中了?冬儿手抚着自己胸口,他高中了,他说不会负我。

      左邻右舍一下午几乎踏破了杨家的门槛,杨家以前的那些亲戚送来的拜帖堆满了八仙桌子,一彦的爹死了以后怎么没发现杨家那么多亲戚帮忙呢?

      这就是世态炎凉吗?脸上像开了花的杨母一下子年轻了十岁,全然不见上午那语无伦次的样子,此刻游刃有余的再宾客间游走,冬儿倚着门研究着她的得意和骄傲,抬眼间她看到了冬儿。

      完了,又要被指使了。

      不善言辞的冬儿在门口,只需要对着进门的人伸下手,示意进去的路线就可以,至于笑脸迎宾的活被派给丫鬟了。

      本来杨母是想派她去厨房的,但冬儿笨手笨脚,帮不上忙还添乱,镇子上的人都知道璎珞和一彦是指腹为婚的关系,大喜的日子她不出现反而有些不合适。

      终于进门的人不算多了,冬儿悄悄的回了屋,躺在床上肚子饿得一阵阵的叫,想起厨房有好些吃的,算了,去厨房要路过大厅的,万一杨母看到她又会指使着干活,还不如就这样饿着。

      很久很久没有见到青了,之前即使他不在身边也能感觉到他的气息,现在怎么都感觉不到,他真的生气了。现在自己是凡人之身,如果青气不消不露面的话,自己是怎样都找他不到的,陪伴的千年的人不在身边,冬儿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隐约的失落。

      第二日起程,离开了小镇,以前冬儿没有下过会鸠山,匆忙找到肉身之后又没离开过小镇,第一次走那么远的路,唯一的景致就是树,除了树还是树,虽说都属同类,但没有一点灵性。在路上的时间一长,璎珞的身体开始受不了。

      自那一场病过后,她的身体始终没有养好。杨母克扣自己和璎珞给一彦买补品,为了不让一彦被学堂的人笑话,还给一彦每年买新衣。

      人的规矩就是,女人为男人付出天经地义,不论这个男人是丈夫是儿子还是孙子。

      她现在是人,一彦是她以后的丈夫,也许算不得她的天她的地,但总是她凡人生涯要倚靠的人。
      以前身子发虚头疼脑热,都是青出去找药回来给她,一边数落着病死也好能回来做妖,一边又督促着她喝药。

      冬儿忍着难受,每日虚汗淋漓,数着快要到京城的日子。

      终于,高耸巍峨的城门口就在眼前,一骑人马停在前面,领头的是衣袖飘飘的杨一彦,暗红色的官服衬得整个人飘逸洒脱。

      隔着帘子,冬儿觉得高中之后的一彦有些不一样,具体是哪里她也说不出。扶着杨母下了车,她随后轻轻跳下。

      “儿子拜见母亲,母亲受苦了。”一彦一撩官袍跪倒磕头。

      “起来起来,好孩子,娘总算是有脸去见你爹和列祖列宗了。”尖酸苛刻的杨母此刻老泪纵横,颤巍巍的双手扶在一彦的肩膀上,这出母子情深看的冬儿都有些触动,不管她平日再怎么待自己不好,她对儿子是一片真心。

      凡人真是难懂又复杂,无法单独凭借一件事或者对一个人的态度去评判好坏。

      站起身的一彦微微侧头,凝眸望了过来,冬儿的迎着他的目光,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意思是自己这里一切都好,他仍旧是看着她,眼中的颜色慢慢变深。

      在她想要向前一步离他更近一些的时候,一彦转回了头道:

      “如今儿有了自己的府邸,请母亲前去休息。”

      说罢,站到了杨母的另一侧,和冬儿一人一边扶着杨母上了车。

      她微微有些失望,一彦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他的眼神变冷了,字里行间透着疏离。来的路上,杨母嘱咐过她,一彦如今贵为状元,是国之栋梁,跟以前那个书生一彦不一样了,让她守礼不能再跟以前一样。

      冬儿不明白,为什么当了状元就跟以前不一样,难道就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吗?还是说,身份变了,人也变了…..

      脑中出现的是以前那个目光热切,行为拘谨的杨一彦,站在院子中转头唤她:璎珞。

      马车七转八转,终于到了地方,冬儿觉得有些烦闷,想单独跟一彦说几句话,问问他这几个月怎么样,有没有吃苦,还有,记不记得走前说过的话。

      状元府门前站了一排婢女,为首的是一位娇艳少女,梳了个新妇髻,桃花般艳丽的脸上笑出两个酒窝,轻轻襟起是谁红衣裙行礼:

      “玉玲见过母亲。”

      冬儿有些狐疑的打量着这个女子,一时间不清楚这是什么关系。杨母好像也有些吃惊,侧头看了看璎珞,觉得不对,又仔细打量这个女子。杨一彦对着母亲笑道:

      “娘,这是晋南王爷的女儿姚玉玲郡主,儿子已经跟她成亲一个月了,是皇上亲自赐的婚,时间仓促没有来得及通知母亲,所以干脆给您一个惊喜。”

      “郡主?”杨母上下一打量,高兴的身体都有些颤,“好,好,真好,这是我家彦儿的福气,杨家的福气啊!”

      “娘!”郡主被夸的脸上一抹绯红。

      冬儿扶着杨母,眼神直勾勾的盯在郡主的身上,怎么都挪不开,感觉到一彦的目光几次扫过她的脸,都没有力气转头。自己也喜欢穿红色,青说红色只有穿在小耐冬的身上也会尽显本色。当时自己白了他一眼,没有搭理,却觉得心里舒畅。

      如今的璎珞,衣着粗糙,满手粗茧,跟面前的郡主完全没有可比性。

      眼看着郡主上前把她挤到了后面,跟一彦左右的抚着杨母进了府门,好一幅全家福,冬儿觉得自己是多出来的人,心里空空的,一股绝望的味道泛上来,前面的全家福竟是越看越刺眼。

      终不负我,是吗?冬儿只觉得可笑。

      整个状元府,无一不透着现在的主人所受到的皇恩。雕梁画栋,楼阁庭院,走不几步就有侍女家丁站在路边行礼。听着郡主介绍她的父亲怎么看好一彦,怎么在皇上面前举荐,皇上怎么赏识一彦,冬儿麻木的跟在大部队后面。

      终于坐到正厅里,冬儿机械的随着杨母,站在她后面,听着这一家人在那里闲话家常,直到郡主好奇的目光一再打量着冬儿,杨一彦才指着她给郡主介绍:

      “玉玲,这是表妹薛璎珞,她从小父母双亡,一直跟着我和娘亲。”

      只是表妹吗?以前杨母一口一个的指腹为婚也不再提了。

      “哦,原来是璎珞妹妹,”郡主热络的上前挽住了冬儿,“怪嫂子粗心,没有注意到你。”

      冬儿觉得被她挽住很是别扭,轻轻一挣脱离出来,淡淡道:
      “无妨。”

      郡主有些愣了。一彦过来替她圆场:

      “璎珞几年前长了场病就这样,别介意。”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璎珞的眼眸带着一丝哀伤。

      到底是谁对不起谁啊,他有什么资格哀伤?

      郡主的眼神在杨一彦和璎珞之间扫了两圈,绽开笑容:

      “都是一家人,我怎么会放在心上?妹妹长得真是标致,可有人家了?”

      这话问的一彦面上一白,杨母看在眼中,替儿子接过话来:

      “这丫头待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一时半会还舍不得她嫁人。”

      冬儿只觉得身上有些冷头晕晕的,待着这个地方喘不上气,在马车上就觉得不舒服,凭着想见一彦的念头支撑过来的,刚才的一腔怒火被浇灭了,如今是再也坚持不住了,苍白着脸晃了两晃晕倒了。

      模糊中似乎有人惊叫,然后自己被人抱起走了很远,最后放在柔软的床上。身上一阵冷一阵热,虚汗淋漓,隐约中有人给自己把脉灌药,冬儿都有感觉到,就是身体不听使唤。

      恍恍惚惚之间,好像又回到了初来人世间的日子,那个眼睛明亮的少年,一遍遍的唤着她璎珞,还有青,带着她游遍小镇和附近城镇的戏院书局。想到书局,她张开了眼睛,发现自己除了身子虚一些,其他都还好,为什么自己忘了,冬儿暗自嘲笑,枉费青带着她去看遍各种话本传记,这种一朝高中弃妻女的故事不是有很多吗?自己绝对没有那些人吃亏,起码自己还没有嫁他,有什么好纠缠失落的?

      “我是耐冬树妖,入尘世只是为了成仙,这只不过是我的情劫,命中注定的劫数,切不可当真。”冬儿在脑中一遍遍的念着,最终心底的失落和绝望消失了大半,想来是这具身体生前对一彦情根身种,残留的意识扰乱了她的心神,或者是人在病中,情感都比较脆弱,是她这几年太入戏了,真以为自己是薛璎珞。

      怎么会对只相处了三年的人类有感情,还是背弃了她的人,三年跟她的千年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这就是佛祖说的情劫?那她渡过了。

      想至此,她觉得眼前一片清明,躺了不知道多久肚子都有些饿了。听着外面隐隐传来歌舞喧闹之声,想来是有宴会,这一时半会,不会有人惦记她了。

      千年以来,冬儿凡事都是自己解决,从来没有依赖过他人,当然有时候会遇上青的胡搅蛮缠非要插手的时候除外。她下了床,晃晃悠悠的想去找点吃的东西,没想开门就见到杨一彦的手似伸未伸,再犹豫着要不要敲下去,,想的入神都没看到她出来。

      “一彦?”她出声唤他,只因为他是璎珞的青梅竹马。买卖不成,至少仁义在。

      杨一彦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孩,脸色苍白,瘦弱的让人想抱在怀中呵护一辈子。他仍记得,在那场几乎要了她命的病之前,璎珞乖巧可爱,而且很懂事,没完他读书到深夜的时候,都是璎珞端着宵夜热茶送进来,崇拜的目光游走在书本之间。病好之后的璎珞,面冷寡言,却是别有一番风情,淡然的气质在一堆姑娘中都那么的出众。

      为什么自己会舍弃她,是因为王爷提出的高官厚禄还是自己的家世惹来其他人蔑视的眼神?不记得了,只记得见到玉玲的第一面就被这个在显赫背景的映衬下的打架闺秀征服,他答应了婚事,甚至没有勇气通知母亲。他忽然心头一动,看向那明亮淡然的眼睛,忘情伸手扶住她的双肩:

      “璎珞,你不生我气对吗?你知道我的苦衷对吗?”

      冬儿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看着面前的男人道:

      “请自重,郡马.”想要提醒他别忘了身份,他做出选择的时候已经没有资格再碰她了。

      一彦显然理解错了冬儿的意思,他以为冬儿还在为了这件事生气,没有原谅他,眼神不禁暗了暗,哑着嗓子解释:

      “璎珞,是我对不起你,但是如果当时我不娶郡主,状元之位就会失之交臂,我不能对不起娘这么多年的养育,不能对不起杨家的列祖列宗,你懂吗?”

      “所以?”冬儿扬起头,问道。

      “所以?我,我不会负你,等着过些日子我一定跟玉玲说,她会同意你进门的,一定等着我。”

      一彦看着她了然不屑的眼神,越说越慌乱,好像自己正在失去她,眼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伸出双臂把冬儿紧紧拥在怀中,在她的耳边说着:

      “等我,再等我一次。”

      等你?等你再一次背弃吗?冬儿想推开他,可是大病初愈的身子虚弱的紧,怎么都摆脱不了禁锢着她的双臂。

      人真的很幼稚,不是只有他们懂得吃一堑长一智;人也很贪心,明明要不起,却还什么都想要。

      “我会娶你,一定…..。”

      “你们在做什么?”尖锐的声音刺破一彦的沉迷,玉玲郡主不可置信的看着拥在一起的两个人。

      “玉玲,我们……..。”一彦放开手走到玉玲面前企图解释。

      “杨一彦你到底在做什么?”玉玲郡主的声音高亢的有些不正常。

      “璎珞病了,我来看看而已。”他有些慌乱的解释,紧张的样子出卖了他。

      “看病需要搂在一起吗?今晚宴请各位大人,好端端的扔下客人不见你人影,竟然是在做这种事。早就看出你们不对劲。璎珞?叫那么亲热,说她是表妹是不是在骗我?你说!”郡主说的声音呜咽了。

      “不是,玉玲,我们虽说从小是指腹为婚的,但我一直拿她当妹妹,你别误会。”

      “误会?你真对得起我,新婚才一个月就有其他的女人了,你说,我哪里对你不好?你说!”玉玲郡主哭花了妆容,从小娇生惯养的她哪碰到过这种事情。

      “听我说,玉玲。”一彦也白了一张脸解释着。

      “走开,我不想看见你!”一旁的丫鬟搀着郡主就往回走,一彦跌跌撞撞的追了过去,始终也没有回头看璎珞一眼。

      她站在那看着两人走远,披了件衣服摸去厨房。人家夫妻间的问题跟她没有关系,现在最主要的是把肚子填饱,再考虑以后怎么办.

      冬儿走在黑漆漆的走廊里听着前面传来的喧闹,从没有过的冷清孤单遍及全身,突然有些想念青,上次把他气跑了已经有几个月了,如果他在自己也不会生这场病,他在也不会让自己沉浸在失落中,他在就没人能欺负自己,青,不会是再也不打算理她了吧?

      回想起当初来人世,到这个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地方,那么坚决的要来,就是因为知道青会陪着她,会帮她,所以义无反顾。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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