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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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里了。”两人趴在房梁，看着下面的床上躺了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女，眉目清秀，形容憔悴。旁边一个俊雅少年在袖下悄悄握着少女的手，眉头紧皱，眼中的关心担忧毫不掩饰。
“死了没?”冬儿问的直接。
“差口气了。”青斜了眼看她。
“彦儿，过来。”门外一个妇人的声音，带了些严厉的喊道。
“是，娘。”少年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少女的手，走出去了。
“死干净没？”冬儿有些不耐烦。
“真的要去？可是想好了？”青貌似不经意的问。”此番一去，命数开始运转，再无回头之路了。“
“嗯。”冬儿坚定的点了点头，怕青不信似得又加了一句，“不悔。”
“好。”青听了这句不悔复杂的看着她眼睛良久，直到自己觉得再不把她推下去，也许真就舍不得了。
手指一伸点向了床上的少女，一抹淡的几乎透明的雾从少女的身体飘了出来。
冬儿抓紧机会，纵身下去跳入了少女的躯体。
这是种什么感觉，身为妖的冬儿从来没有体会过，身体每一处都痛，浑身麻木，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张开的眼睛，入眼的却是一片模糊。
“璎珞？”身边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声音大的冬儿连头都痛了。很想说 “兄台，闭嘴。”却没有力气，只是费力的转过脑袋想看看是谁，赶情那个少年去而复返。
“你醒了，真的醒了。”说话的人明明年少却一脸的老成，手中暗暗使劲攥住少女的手。
本来就头疼眼晕，这下更厉害，冬儿实在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外面天已经大亮，整个屋子里就她一个人了，动了动脖子，仍旧酸麻，大概是太久不活动的原因，用了全身的力气撑起大半个身子，倚在床头细细打量着周遭。这是一间有些破落的屋子，从家具墙面上仍然能看出之前的华贵。只要撑到这具身体寿终正寝，就可以成仙了，佛说要历情劫，从七情六欲中获得心。没有告诉冬儿具体怎么做，但只有一点，就是让她呆在自己找到的躯体中，等到阳寿已尽，自然白日飞升。
据白无常的可靠消息，这个名叫薛璎珞的女子阳寿还有四十年。
四十年，对于佛来说只是弹指一瞬，对于妖来说就像是树下轻眠，转眼就过去了。
“觉得怎么样？”青立在了冬儿面前，心里有些担心这个单纯的小妖。
“为什么浑身都在酸疼？”冬儿现在无比想念以前的样子，入眼皆清明，身体如雾如雪，轻的似乎都能随风而去，哪像现在，沉重的都抬不起来。
“以往的你只是灵体，现在是有实体的凡人了，要不是佛祖赐的金丹，你以为你能离开金身这么轻易就上了人的身体吗？”
可也不能这么难受啊。青看着冬儿平日那冷漠的脸都皱到一起了，心里有些怜惜，语气不自觉的温柔下来：
“这具身体是突然得病死的，等到养好就不那么难受了。”
“璎珞，醒了吗？”随着门的开启，昨天的少年进来了，跟后跟着以为中年妇女，脸上难掩沧桑，和蔼可亲中带着凌厉。
冬儿再看床前已经没有青的影子了，转头望着少年晶亮的眼睛点了点头。
“娘担心你，跟我一起过来看看。”少年搬了个凳子让给一旁的中年妇人，一本正经的脸上掩盖不住的笑容。
“好些了吗？”中年妇人紧盯着冬儿的脸，“不舒服就给娘说，药材补品咱家还买的起。”
“嗯。”冬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简单的答复。
闻言，中年妇女眯起了眼睛，道：
“彦儿，你去把药端来，璎珞脸色那么不好，看来要在吃两天。”
“是，娘。”少年从屋里出去了。
“薛璎珞，”听着少年的脚步声远去，中年妇女压低了声音训斥，“要不是看在你俩指腹为婚，你又父母早亡，本夫人才不会收留你。装几天病想表现什么？告诉你，别以为我家彦儿喜欢你，就妄想挤兑我，他不要谁也不会不要我这个亲娘，他日彦儿高中状元，你这个状元夫人就是白捡的。让你伺候我们两天就装成这幅弱不禁风的样子，故意惹着彦儿心疼，告诉你，如果你耽误了他上京赶考，不要怪我不讲情面”声色俱厉的一番话，说的冬儿莫名其妙，什么指腹为婚，状元郎？完全没听明白。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后推门进来了，少年托着一个药碗放在了床边的几案上。
“我先出去了，彦儿，陪璎珞一会就去看书，别耽误她休息。”充满慈爱的眼神扫视着少年和床上的璎珞。
“知道了，娘。”少年有些感激的望着中年妇人。
“璎珞，娘给你说什么了？”中年妇女一出门，少年抓紧问道。
“状元郎，指腹为婚一类的。”
“别往心里去，娘也都是为了我好。”
少年又陪着她说了会话，看着她心不在焉的，以为她是大病初愈累了，方才出去。
门刚关上，青又出现在床前，看着冬儿眼里还有存着疑惑，笑道：
“看来应该先恶补下人间的常识。”
接着，手指一伸，冬儿一下子站到了青的面前，望着床上璎珞的身体，她有些诧异，青的修行已经高到如此境地？可以生生的将自己从这具躯体中抽离。、
“这没什么，本来你的魂魄就不属于这个身体，只是因为金丹的缘故才能它契合，你在这身体里不能使用法术。”
“不能用法术？”冬儿看着自己的双手，如果不能用法术，只是以凡人姿态生活，还真是不适应。
“不是不能，是不可以，凡人的躯体是不能承受法术的，如果你用了，恐怕就要放弃这个身体。”
下面的话青不说冬儿也知道了，放弃这个身体，就等于放弃成仙。机会平等，只有一次。
“好了，让青哥哥带你去恶补常识。”白色折扇再度登场，半遮着青的容颜，只露出一双笑弯了的眼睛。
青哥哥？情哥哥？
…………
坐在青一旁的桌子上，冬儿额头的青筋一直在跳，为什么要让她来听这种咿咿呀呀的声音？不用心还真是听不懂唱的是什么。
“这叫京戏，是根据一些现实发生的故事编制而成，用心去感觉体会，从这些故事里学会人间的东西是最快的。”
冬儿凝神听着，还好京戏唱的慢，即便有几个字听不清楚，前后一联系也八九不离十。
只听得，台上那白衣粉面的人儿唱到：
“儿呵，你那知做娘的吃许多苦楚呵？想今朝佳况，虽然有万千，一似那玉梅花，风雪虐，始争妍。”
这是白蛇下凡与凡人结为婚配的故事。西湖的淡雨急风相识，蛇妖情根深种，豁出一切去要跟这名凡人厮守。这就是人间情爱？不计后果付出自己的所有，努力争取，终会如那梅花一样，风雪虐，始争妍。
脑中突然出现璎珞的屋子，一名少年端着碗拽住她的袖子试图唤醒她。
“青，”冬儿拽了下青的袖子，他却并未回头看，“我先走了。”袖子一挥，冬儿不见了。
整个戏园子还是老样子，众人谈天听戏，一片热闹，没人看到冬儿进来，自然也看不到她的消失。。
良久良久，台上还在唱，整个气氛却悲凉无奈：
“前情如梦，觉后真堪痛。恩债两成空，泪雨里铎声如把咱讥讽。”
一滴泪从青的眼中流出，滴在青衣上，打出深深的一点。
“白，不要再走回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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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俊雅少年，名字叫杨一彦，家中书香门第，父亲亡故后，家道就中落了。他的母亲东拼西凑，借遍了亲戚家才把他养大，唯一的指望就是儿子高中状元，自己能够扬眉吐气，做个状元郎的母亲。
薛璎珞，父母早亡，由于指腹为婚跟着杨家母子一起生活，不知道是不是杨母看她不顺眼，平时把她当丫鬟使也就算了，还不时恶语相向，尤其是看到儿子对她好，哪怕吃饭的时候多给璎珞夹次菜，她都会变本加厉,但是当着杨一彦对她肯定是嘘寒问暖,十足的好婆婆模样.
自从去了那一次戏院半途走了以后,冬儿喜欢上了听戏,可青死活不再带她去了,开辟的学习新地点就是书局,古今中外的各种传奇话本应有尽有,.青说这样比较快.比起咿咿呀呀半个时辰唱几句，不如一目十行的看书。
春去秋来，悠悠岁月，三年过去了，璎珞和一彦都长大了，三年的相处，一彦直觉璎珞和生病前不一样了，少言寡语，冷漠淡然。也许只是大病过后的缘故，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人已经不是指腹为婚青梅竹马的人。
冬儿基本不再跟着青出门，原本的灵体跟这具身体越来越难以剥离，她有的时候都会害怕，自己会不会就这样变成凡人，再也做不回妖。
人间百态花花世界，确实比山间热闹，相比起来冬儿还是喜欢做妖的日子，简单不需要花心思。与青之间也不用表达什么深刻的想法，只需一个眼神或者几个字，就明白对方所想。现在，不说话不行，说少了也不行，一彦还好些，杨母就难缠了。不说话是不服气，说少了是敷衍，又一次冬儿不胜其扰，狠下心说了十多个字，杨母惊讶过后，说她学会顶嘴了。
真不明白，书中的妖为什么前仆后继的要做人。
明天，一彦就要上京赶考了，相处了几年，冬儿发现他守礼孝顺，自从病中拉了冬儿的手之后就再也没有其他越轨举动，对待娘亲孝敬听话，尤其是他娘“不得不”指责冬儿的时候，他总是事后劝着冬儿多听娘的话。左邻右舍都夸一彦好福气，说璎珞好福气。冬儿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好福气在哪里，她从杨母和邻居的话里听出来了，自己的人生是已经定好的，一彦是她生命中的男人，是她需要经历的情。
草木无情，无心，几年的相处，也没有觉得自己动了情，身边的一彦似乎只是习惯。
“璎珞。”一彦推门进来，看着璎珞把他的衣服一件件的叠好收到包袱里。
冬儿看到他只是点了点头，示意等她收拾完了再过来坐。
看着忙碌的璎珞，一彦心中满满的都是幸福，如果能高中，衣锦还乡，再娶了璎珞做妻子，夫复何求？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看着她，明明跟小时候是一样的眉眼，却越发精致妩媚，雪白细腻的侧脸，玲珑有致的身材，时不时擦过脸庞的碎发，在夜晚灯光的渲染下，一切都有了一种魔力，他这样看着，简直挪不开眼睛，一步步走到她的身后伸出手，从背后将那柔软细腰揽在臂间，感觉到臂中的人一僵，身体的温度透过衣服传递了过来，一彦看着她粉红的耳廓情不自禁的张口含住。
“你….你做什么？”质问的声音听上去像破碎的呻吟，她的耳朵在身后人舌尖的咬噬下，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险些站立不住，出口的声音听在自己耳朵里都不禁脸红。
“璎珞，我喜欢你。”一彦的呢喃从背后传来，这是他特有的嗓音，十八岁，不再是少年。二人也不再向以往那么亲密，一切都因为圣人说过发乎情止乎礼。
冬儿止住了收拾的动作，越发觉得自己脸发烧。一彦的手渐渐不满足于缠在冬儿的腰间，慢慢的摸索着向上走。她的脑子里不自觉的出现才子佳人话本里出镜率很高的戏码。不行，未成亲之前不可以有这种事。
“一彦，不要……。”冬儿想把自己的耳朵脱离出来，仓促转头的结果就是失去阵地。整个唇被一彦的气息填满，他不断攻城略地，随着他狂风骤雨的动作，冬儿的头晕眩了。这一刻的一彦简直不像是自己平时认知的那一个温文尔雅的翩翩书生。
冬儿在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被抱起来了，不知道怎么被横放在了床上，身体上还压了一个人。随着身子越来越凉，衣服渐渐不知去向，粗暴的吻洒遍全身，在头昏脑胀中，冬儿沉沦了，甚至不知道怎么推开他。
忽然，一彦的头搭到冬儿的肩膀上，冬儿迷茫的张开眼，跃过一彦的头看到了青，与往常无异的笑容，弯起的眼睛，可冬儿就是觉得他在生气。
这么狼狈的时候被看到，冬儿咬了咬下唇，使劲推开身上的一彦，散乱的肚兜仅仅遮住了重点部分，大部分春光依旧外泄中。抬头看了看毫不避嫌的青，她咬牙说道：
“回过头去。”
“为什么？他能看为什么我不能看？”青歪着头，一如当年在山间不讲理的样子。
“璎珞是他未婚妻。”
“璎珞是，冬儿不是。”青眯起眼睛，有些不悦。
“出去。”她加重了语气，有些气恼。
“自愿的？”
“.......她重重咬着下唇
“你是笨还是傻？不愿意难道不会推开他吗？”
“……..”冬儿努力搜索身边的衣服，妄图能盖住多少是多少。虽说不是自己的身体，但目前她在使用，还没大方到任人围观。
“还是说，你压根就想让他对你这样？”这句话说的极慢，一字一字的从青的口里出来，让冬儿的动作停下了。
“滚！”冬儿很是生气，不知道是为了刚刚一彦的行为还是青的过分言语。
青站在那里，眼里喷着火，冬儿似乎能看到他化身巨大青蛇，长大血盆大口，尖牙毕露。
“让我滚？青的身形如风，只有眨眼的时间她的下巴就被握在他的手里，“好，你不要后悔。”
自言自语一般说完，青身形往上一窜，消失了。只有冬儿下巴上的痛感告诉她，青来过这里。
这是他们第一次闹别扭，冬儿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人，盯着他消失的地方愣了好一会，才开始穿好衣物，悄悄的溜回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彦顶着两个黑眼圈上京赶考去了，临走的时候背着杨母，把冬儿拽到一边，轻声说道：
“你已是我的人，放心等我，我杨一彦终不负你。”
我的人……，话本里有讲过，一个男人说女人是他的人，通常是指发生了夫妻间的事情，可是他们还没有发生啊？看着杨一彦的黑眼圈，冬儿若有所悟，阿弥陀佛，春梦了无痕，善哉！
她决定还是不要打破他的梦了，抬手拍向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惹得杨母又是一阵鄙视。
“等我。”肩膀上的手被握住，带着安全感和暖暖的温度，让她不自觉的愣住了，说不清的一种感觉正在滋生。之前，冬儿的手只有青牵过，蛇本身是冷血动物，凉凉滑滑的，倒是与她的温度相当。
“笑的真难看。”看着一彦慢慢模糊的背影，杨母阴沉沉说道。
自己在笑？冬儿伸手摸了摸略微弯起的嘴角，真的是在笑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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