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水沝淼全都是水

2、饿鬼食堂

　　“走了”杜辉朝包厢内的朋友挥挥手
　　“再有下次，直接罚一瓶”其中一个男人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对杜辉道，刚说完又立刻坐了下去，另外的几人也相继附和
　　“行，先走了”杜辉说完，拉开包厢门离开，包厢的大门隔绝大部分声音，耐不住各个包厢人不要命的吼，走廊中还是各种旋律交织乱成一锅粥，直接变成满耳的噪声
　　好容易走出KTV的门口
　　声音总算退去，杜辉揉了揉太阳穴附近
　　“干”吵死，不会唱就知道嚷嚷，老子还不走耳朵都得废了，扶着一旁的石狮子，从口袋摸出一根烟点燃抽起来
　　半响终于觉得脑子清醒一点，杜辉随手就将半根烟在石狮子上戳灭
　　打了的
　　一上车杜辉闭上眼睛，脑子一抽一抽的难受
　　不知觉竟然睡过去了
　　被司机叫醒，脑中的疼痛和难受才勉强好点，只是各处传来一阵一阵的酸和无力，杜辉踉跄下了车
　　满眼都是校门口保安室的灯光
　　杜辉摸出饭卡过了校门
　　保安也只瞥了眼，继续看自己手机，显然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
　　三流的专科大学，平常进进出出头发都不见得有一样颜色，杜辉还算好能走，前两天夜里一个人直接躺在校门口，又是哭又是闹，满地撒泼打滚，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杜辉眼前的台阶模模糊糊
　　破学校非得弄个楼梯上上下下，不摔死个人是不甘心，杜辉一路骂骂咧咧，脚下却还是小心怕踩空
　　刚走了两阶
　　身后传来叮叮当当金属碰撞的声音，不多时一个人便超过杜辉，是个女人一头长发，头上带着一顶黑白的鸭舌帽，身上皮质的小夹克，牛仔短裤，典型的不良少女装扮，在这个学校里面却是平常的，还有更奇怪的打扮
　　杜辉却挪不开眼睛
　　女人一身黑冷装扮，脸上没什么表情，眼中也带着疏离，眉角眼梢却是风情，这种矛盾的感觉让杜辉几乎看呆，酒都醒了几分
　　当即便加快脚步跟上女人
　　如果平常杜辉绝对不会跟上去，看着就不是好惹的人，没有那个胆子，现在仗着几分酒意，才会跟上
　　柳寻感觉到杜辉跟上来，突然停下来，后面的杜辉差点没停住
　　柳寻回头，看着杜辉
　　“干什么？”
　　声音清清冷冷听着像警告，又好像普通的询问，杜辉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可近距离看柳寻，杜辉才发现柳寻脸上没有半点化妆的痕迹，脸很白，唇很红，就是好看惨了，只是随意的看一眼，杜辉觉得自己的魂都要勾走了
　　顿时大着胆子，直接来的一句
　　“去喝酒吗？”
　　杜辉说完都想抽自己一巴掌，现在才恨平时没跟老田学点话术，只是话已经说出去，也没有办法
　　柳寻看了杜辉一会儿，移开目光，正当杜辉思考该怎么挽留美女的时候
　　“走吧”
　　柳寻说完头也不回的继续下楼梯
　　杜辉立刻反应过来，慌忙跟上柳寻
　　“好好，我们去船头还是去泡堂，要是你觉得太吵了，我知道有个清吧，我们就喝喝酒聊聊天，怎么样？”
　　“跟我走”柳寻并没有接杜辉的话，下完楼梯便继续朝前走
　　杜辉连应了几声，此时色胆包天，还有什么三七二十一，一股脑跟着柳寻走去
　　我们学校有这么好看的人？要是有估计早就上墙了，杜辉看着一旁的柳寻，越看越喜欢，喜欢的不行，只是柳寻身上疏离的气质总是让杜辉不敢冒犯，甚至在内心深处还感觉到很危险，可就是这样的，这种危险的魅力好像吊在驴子面前的胡萝卜一样，感觉应该要走可身体不自觉的跟着柳寻
　　一路上杜辉搜肠刮肚不停的找各种话题，柳寻却从前面说的几句话之后就再没有说话
　　杜辉看着柳寻心里有些忐忑，走？都走这么久了，而且都同意了，杜辉立刻否决离开的想法，一路跟着柳寻
　　一路走一路觉得奇怪，走来走去都没有出学校，不是要喝酒吗？杜辉心里嘀咕，面上也没有显现出来
　　学校设施一般，路灯也不知道多久没换过灯罩，一团团昏黄的光线照不出两步的距离，大片的黑暗铺洒在地上，几乎跟摸黑走没什么两样，杜辉刚走两步不知道踩了什么东西整个身体歪去
　　柳寻不知道什么时候伸的手，一把将杜辉拽住，杜辉被吓的一身冷汗，刚才那一下要是摔瓷实了七荤八素都算轻的了
　　“谢谢了”杜辉有些尴尬道，自己一个大男人走路崴脚还是女孩子给拉回来，跟脸皮扔在地上一样，还好没人看见“刚才也就不小心，很久没在学校走了，都忘了旁边还有这些玩样”杜辉尽量给自己找补道
　　柳寻将人扶好之后，上下扫了眼杜辉没有说别的话，转身继续走，杜辉连忙跟上，刚走两步，脚上就感到悉悉索索的软东西在摩挲
　　“woc”杜辉穿着短裤，这一阵摩挲，直接一身白毛汗，还哪管什么形象不形象的直接爆了粗口，一脚将底下东西踹出
　　喵——
　　尖利的叫声顿时从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杜辉就看见远处一对泛出绿光的猫眼，此时正盯着杜辉，猫压着喉咙的威胁沁入到杜辉的耳膜里
　　刚从方才的惊吓里缓过来，现在一看是猫，顿时就上了火气，朝猫赶去，那猫转身便走，消失在黑暗的花从中
　　杜辉刚一转头就看见柳寻正在盯着自己，就是盯
　　杜辉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不过柳寻很快收回了目光继续朝前走，不会是喜欢猫的？见不得我刚才那样？杜辉一时有些摸不透柳寻现在是什么心情，只小心翼翼的跟着，不敢再弄出什么动静
　　又走了一会儿杜辉一路走过来就是路灯花丛，路灯花丛感觉就像是绕圈子，刚开始的冲动在仿佛无尽的路中消磨，先前的异样都开始在黑暗中放大，杜辉看着灯光后的花丛灌木，错乱的影子跟鬼爪子一样
　　羸弱的灯光跟要咽气的人一样，起伏不定，前面的柳寻依然走着，杜辉有点想走了，想法刚一冒头，柳寻就开口了
　　“到了”
　　杜辉的思绪被打断跟着柳寻抬起的头，就看见“三号食堂”四个大字
　　“食堂？”杜辉平时都没有在学校呆过，食堂更不用说了，就军训的时候吃过几天，后面就再没去过了，军训吃的是一号食堂，学校还有没有其他食堂这个杜辉还真不知道，身边的人都差不多，谁没事去食堂吃什么饭，杜辉又看了看柳寻，也不像是什么好学生的样子，难道家里不太好？
　　杜辉看着灯光下勉强照出轮廓的食堂，不由道“食堂不买酒，而且你看都关门了，走吧，我带你去清吧”
　　杜辉刚转身，就被柳寻拉住
　　“你看”
　　杜辉转过身，却看见刚才还关着灯的食堂突然从大厅开出一盏灯，第二盏，第三盏，第四盏……
　　杜辉看着逐渐亮起来的食堂，更奇怪了，自己出来都已经快十二点了，又跟着走了一大段路怎么着也快一点了，食堂现在亮灯干什么？做早饭？
　　那也不对吧，做个饭开后厨就好了，开这一大片灯干什么
　　“来不来”
　　柳寻的声音打断了杜辉的思绪，不知道什么时候柳寻已经站在了食堂的台阶上，居高凌下的看着杜辉，一双眼睛就看着杜辉，一阵风吹来，杜辉眼中一痛，立刻闭眼用手开始搓揉
　　“好像有东西进眼睛了，等一下啊”
　　“你要帮忙吗？”突然一个声音从杜辉身后毫无预兆的响起，杜辉连忙退开几步，给身后的台阶绊了一下，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台阶上
　　穿着长裙的女孩呆呆的站在远处的路灯下，脸上带着笑，脸庞圆圆的笑起来也很可爱，昏黄的光线镀上了一层旧，倒像是尘封泛黄的旧照片一样
　　杜辉摸了摸脖子，刚才说话的气息好像还在脖子上，女孩笑吟吟的从路灯下走过来，一直走到柳寻身边
　　“姐姐，今天有人？”
　　说着探头看着杜辉“你好呀”两个甜甜的梨涡将杜辉刚才竖立起来的寒毛服帖下去，杜辉从地上起来拍了拍屁股
　　“你好”
　　“哥哥你也来食堂玩吗？姐姐带你来的？姐姐还没带人来过呢”女孩看着杜辉，完全如同小孩一样天真稚气，杜辉不由的也软下心来，而且刚才那一句还没带别人来过，更是让杜辉重振旗鼓
　　杜辉偷偷看了一眼柳寻，一路上不声不响，没想到也只是面上的，一想到这，先前放弃的念头早就抛到不知道那个花丛里
　　“那我们进去？”
　　吃了定心丸的杜辉，说话也有了底气，柳寻还没说话，女孩却先开口“哥哥等一下吧，后面还有呢”伸出手指向路灯处
　　“还有？”杜辉再次看向路灯处，果然站着一个人，这次是一个老婆婆，身上竟然还穿着小袄子，正看着这边，见到杜辉，才慢慢的从路灯处走来
　　“你好啊，小伙子”老婆婆看着杜辉又看了看柳寻，摇了摇头，就越过三人朝食堂走去“我先去准备准备”小女孩立刻蹦蹦跳跳的跟上去缠着老婆婆，宛如一对祖孙
　　柳寻开口“你进去吧，还有要来的”
　　“我和你一起吧”杜辉站到柳寻身边，看着远处“你在这打工吗？”
　　柳寻抬手指着食堂“进去”语气不容半点质疑
　　才建立好的杜辉被柳寻的语气顿时打回原形，不由的有些恼了“你喝酒就喝酒，弄半天到个破食堂来，你拿我开涮呢，今天酒不喝也得喝”耐心耗尽，又给下了面子的杜辉面上也不像前面那副好好模样
　　流氓样子表现无疑
　　柳寻对杜辉的不耐烦和威胁丝毫不在意，而是重新转回朝着路灯吐出几个字“那你就看好了”
　　杜辉刚想将柳寻拉过来，却听见远处熙熙攘攘的声音传过来，杜辉转过头一看，就见熙熙攘攘的一堆人都站在路灯下，一看见杜辉转过来，都从路灯处慢慢推搡着朝食堂走来
　　“今天稀奇了，换人来接了？”
　　一个胖子从柳寻身边走过调侃道
　　“你哪那么多事情，接你就不错了，今天肯定有好菜了，走吧”
　　一个穿着西装的瘦子揽着胖子越过柳寻杜辉走进食堂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不断有人从路灯处过来，有时是一个，有时是一堆，有男的，有女的，除了先头进去的老婆婆，竟然还有抱着孩子的孕妇
　　直到最后一个人走进食堂，柳寻才转身朝食堂走去
　　“哎”杜辉叫道，柳寻倒是真的停下来转头看着杜辉
　　杜辉面色不善的看着柳寻“你叫我看，我也陪着看了，今天怎么个意思，啊？”杜辉本来不想看那什么人的，结果一个一个赛一个的奇怪，不知不觉竟然真的看完了，回过神来，更觉得丢面子，早没什么耐性了
　　“喝酒”
　　柳寻扔下一句话，进到食堂里
　　“你”杜辉看着柳寻进到食堂，一时有些犹豫，可一想到柳寻的样子，有心痒难耐，舍不得，又有前面女孩说的话，说不定人女的就看自己有多大胆，现在走还不是让人看不起，反正回去也是睡觉，说不定往前走走还能有个爽歪歪的
　　一想到这，杜辉立刻就迈开步子跟着柳寻进了食堂
　　里面倒是和食堂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张桌子四个椅子，一排一排，先前进来的人竟然坐满了两排
　　见杜辉进来都齐刷刷的转过头盯着杜辉
　　柳寻坐在最左边的头一个，此时也转过身子，看着杜辉，杜辉在一众诡异的视线中，走到柳寻旁边坐下，刚才心里有气的杜辉，被这些人盯得不要说什么气了，白毛汗都快出半斤了，挨着柳寻坐下才勉强安心一点
　　杜辉往旁边看了看，那些人还盯着自己，尤其是先前过去的一胖一瘦眼中仿佛带着绿光死死盯住杜辉
　　杜辉赶紧转头“那个不是喝酒吗？”
　　柳寻点头“喝酒吧”杜辉一回头就看见先前的老婆婆从后面楼梯出来，手上端着无数酒杯堆成的小塔，老婆婆单手拖着，完全不见半点费力的样子
　　我去？！
　　杜辉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老婆婆
　　老婆婆佝偻着身子，托着比她整个人都高的酒杯塔一路走一路往桌上放酒，杜辉端起酒杯手指都有些颤抖
　　“不是，这老太太，不不，老人家她是……？”杜辉回头看向柳寻
　　柳寻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中好像是在询问杜辉怎么不喝
　　杜辉手里拿着酒杯，刚想低头抿一口，突然顿住
　　杜辉身上已经被汗水打湿，甚至有些汗已经沿着脸庞到下巴，却迟迟不见杜辉靠近酒杯
　　刚才，刚才……！！！！
　　杜辉刚才看见那个胖子，端起酒杯没有送到嘴里，而是放到了肚子上，然后……然后肚子一口将酒喝下去了，肚子一口喝下去了
　　看见那个胖子整个上半身向后倒，衣服跟在身上的皮肤一样，随着肚子裂开而跟着裂开，张开的肚子却不见任何内脏，杜辉只瞥见黝黑的洞口
　　柳寻的手搭在杜辉肩膀上，另一只手还握着酒杯，杜辉一瞬不瞬的看着柳寻拿酒杯的手，桌子底下的脚已经向外挪去，只要柳寻朝下……
　　柳寻却很正常将剩下的半杯酒倒到嘴里
　　“开饭吗”
　　柳寻手中拿着酒杯，好像随意的发问
　　又好像是最后的通牒
　　柳寻走出食堂，女孩蹦蹦跳跳到柳寻身边挽住了柳寻的手
　　“吃饱了吗？”
　　柳寻伸手在女孩头上摸了摸
　　女孩点了点头
　　“姐姐还带人来好不好？”
　　女孩手上一空，有些不高兴的瘪着嘴跟着老婆婆走向路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