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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多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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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赴宴早已告知,谁不是万全准备来的,公主既然没有表态,那便是不需要,多余送去倒显得画蛇添足了。”
“这可就说不定了。”
年岁最长的皇子也不过才二十五岁。大澊的上一位太子逝世时,夏渊和夏泽还是少年,等到父兄死去承袭皇位后,夏渊才不紧不慢的成婚生子,所以这一辈的皇子年龄格外的小。
夏靖海身边燃着火炉,略有可惜的扫了一眼夏青葙坐的位置,仍旧闲聊一般的对着他的二弟说:“是公主指名要嫁你,按规矩说人家身份比我们大,理应早去拜会,你可倒好。回来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满意这婚事,拒绝和公主见面呢。”
“可不要乱扣高帽,”夏靖安不愉,遮在袖中的手轻飘飘的扫了扫。“两国之礼岂敢僭越,寻常百姓成婚之前也不能轻易见面,更何况公主与我之身份。你要是闲着没事,就做个大哥的表率,去给皇叔敬一杯酒,以表问候。”
九五高台今夜却坐了三个人,连皇后也未在其列,远近亲疏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夏靖海微微摇摇头无奈的说:“你倒是会支招,我可不敢。”
谁敢在夏泽未表态前上去?若他还未放下,今夜就是带军屠了这满殿都不意外。毕竟当年不也是这样干的。
两兄弟撕破脸的那天,胆敢进谏弹劾的大官臣子被尽数诛杀,血流成河的开明殿上,杀红了眼的王爷提着剑上了至尊宝坐,将剑插在了帝王身侧。
转身一走就是十数年,年年各种重大节日请也请不来。偏偏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仿佛默认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不追究不怪罪,将事压了又压。
不来他们所有人都安心,生怕来了又是来“清君侧”的。
年岁最长,记忆尤深的二人默契的不再往那个方向谈论,一改之前的相互奚讽。毕竟他们只是皇子,父皇有很多个儿子,他们的死动摇不了国之根本。
沉默了一会儿后,夏靖海问:“老三可好些了?”
“他那个人爱美你又不是不知道,估计要等瘢痕消了才肯出来见人,伤的那么深,要很长一段时间了。”
“真可惜,那时候可是他最喜欢老五了,这回来还没见着两次。”
夏靖安扯着面皮笑了笑,谁没在暗中做点手脚,谁的手又是干净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别去动他了,等婚事婚后放他出京才是正途。”
夏靖海将身子往后靠了靠,放松了身体,叹息般的吐出一声:“可惜了……”
歌舞吹笙里,一声“青葙”引得所有人侧目。
夏青葙硬着头皮站起来,对着那冲自己招手的皇叔勉力露出一个笑来,端正的问:“不知皇叔唤青葙何事?”
夏泽指着旁边的桌子说:“你这哥哥大病初愈,沾不得酒水,你过往阅历见识丰富些,过来陪他说说话。”
此言一出,不少人暗中奚落夏青葙曾为质子身份,如今居然落得个陪人说话的份。
弓着身子的夏青葙不敢应这个话,哪怕再意识淡薄也该知道这里皇权为最。更何况他本就是皇权里生长的人,那个人不说话他不敢应。
此时此刻,连曲乐之声也黯淡了下去,直到敲定落子的一句,“青葙,过来就是。”
夏青葙才僵着身子麻木谢恩,离开母亲身边,不知怎么才走到了那高位上去。
世子惧冷,除了他自己的炉子,还分了本属于夏泽的炉子,夏青葙年轻气盛,刚走过去就觉得冒了层薄汗。
于身份之间,夏青葙已经分封属地,且是皇子,他理应压世子一头,但他是今夜钦点上来陪世子解闷的,他的身份就再也高贵不起来了。
掂量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夏青葙从善如流的乖乖喊道:“见过兄长。”
铺地的长袍被收敛了一截,让出了点位置出来,只见瘦骨嶙峋的手拍了拍那位置,说:“乖,过来坐吧。”
太瘦了……怎么瘦成这样……夏青葙顶着父皇和皇叔的目光乖乖坐下,在他们转头后才松了口气。他不敢乱说话,于是趁着桌子的遮挡,牵了世子的手在桌子飞速写字。
你怎么?
寻春见他这警惕的模样,调笑着说:“不用怕他们听到,听到也没事。是吧老头?”
那边的两位“老头”同时转过来,夏泽无奈的说:“你乖一点……”随后对夏青葙和煦的笑了笑,说:“他的脾气有点轻浮,你可能会有点不习惯,陪他说说话就好。”
夏青葙气虚的应下,“是……”
等到他们再次谈论别的事情以后,他才敢小心翼翼的低声对寻春说:“你瘦了好多。”
“病了,瘦点很正常。”寻春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肯定的说:“你倒是胖了点,还长高了不少。”
“有吗?”没有具体的自我认知的夏青葙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头,没摸出个所以然来,但他相信寻春不会骗自己。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他有好些事在心底疑惑了一晚上了。“你怎么一下子变成世子了,还有你刚刚来的时候,你的腿……?”
世子这个身份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而且夏青葙不需要知道的那么详细。寻春只挑能回答的答,“腿瘸是跪的,这俩老头凶的要死,罚我跪了几天呢。”
“你都病成这样了!还!”一下子想到自己质疑的是谁。夏青葙立刻止住了话语,他心虚的四下张望,发现没人看着自己以后才敢继续说。
“你不会一直隐瞒了身份吧?从王府翻墙出去玩才碰上我的?然后被皇叔抓到带回去罚跪了?”
年轻人想象力不是一般的丰富,自顾自的把事情首尾串联起来,补成了一个圆满的圈。因为只有这样才解释的清寻春如今的身份。毕竟世子的身份做不了假,他今天能坐在这个位置那就是认证过了的。
其实这里满地的人里寻春就只认识夏青葙,所以才点名要他过来,少年人清纯又愚蠢,哪怕他是装的也值得逗一逗。“你继续说。”
想起那时的初见,夏青葙一下子想起来一件事,“可是你怎么听不懂大澊的话?还有你手上的刺青!”
在他没注意的时候,旁边两个高兴喝酒的人酒杯短暂的停了一下。他们当然查过了夏青葙怎么回来的,寻春也认了,只是中间的细节尚不详细。
“哪那么多废话,”寻春轻轻敲了下他的脑袋,些微不耐烦的说:“话篓子也不是你这么个问法。我是让你上来给我解闷的,不是来给你答疑解惑的。”
这一下不重,却像敲进了夏青葙的心里,他莫名其妙的有些红了眼眶,酸着鼻子说:“我好想你。”
寻春看他像见鬼一样,“你有病?想我做什么?”
夏青葙要脸,特别是在这个万众瞩目的地方,他迅速的收起情绪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说:“你要了我那么多钱,我不想你我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