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花》猫猫啃腚

74、重见

　　不过是夏泽离开了一会儿，这屋里倒是来了位新客人。
　　她来时悄无声息，却是走的正门进来。不知道是怎么躲开了层层防线，又或者说是把防线一一破开了。
　　要不是屋里无端起了阵冷风，寻春还不一定发现的了屋里来人了。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这是谁，愣神思考这到底是谁的执念如此难消，竟会生生纠缠至此。
　　冷面的绝色佳人在这寒冬也还穿着珠光流纱的裙子，披帛长长的垂在地上，映着雪色闪着光，挽起的长发上连步摇都不曾多动一下。她还是不会笑一般，冷硬的递了个小纸包过来，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等着寻春去接。
　　身体沉重的像是绑着石头，要不是疼的睡不着，寻春宁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当死人。他知晓自己若是不接，她怕是能在这里站到天黑，要是碰见了回来的夏泽，会发生什么难以想象。
　　虽然这种场面也不是不能看看，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到时候自己夹在中间受罪。寻春故作轻松的伸手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池上燕开口道：“吃了。”
　　原来是吃的。
　　一说到吃的，寻春胃里开始隐隐作痛，他心里清楚那口面已经是自己身体能接受的极限了，再多吃点什么下去，老陆只怕又要被刁难。小老头儿挺可怜的了，再这么下去恐怕大限将至。
　　池上燕不是不通人情的人，她能在今天来送吃的，就很说明问题了。所以他虚着声音商量性的问：“大夫交代我现在不能吃东西，等我好了我再吃可以吗？”
　　“不行。”
　　见寻春默默的准备打开油纸，池上燕知道他是误会了，将东西拿了回来。生硬的解释说：“这东西不能久放，等你好了就坏了。不可以再吃了。”
　　善武道者，眼界非凡。那些故作轻松和蒸腾出来的细汗不是作假，池上燕疑惑不过短短几天时间他到底是怎么了，自顾自的将手搭上了寻春的手，在他受惊一般的缩退中铁钳似的抓住了他。
　　“没事的，就是小病风寒，又喝了点酒才这样的。”
　　池上燕冷冷打量了一眼他这狼狈模样，不容任何反抗的说：“是如何我自有评判，你最好乖乖的。”
　　本来就打不过，现在更是毫无反抗之力。寻春僵硬着身体被她诊脉，心跳都快了两分。
　　外面静悄悄的，丝毫没有人发觉什么不对，寻春也不说是处事不惊，他面对池上燕总有些怪异感，那是面对池上雨都没有的一种淡淡的惧怕。
　　池上燕低低垂眸，里面是如何惨烈她上手就摸出来了，只是不可思议他居然这样都能活着，果然是随了根了，一脉相承的难杀。
　　她却也有些悲悯，怎么会这么可怜，伤痛病苦一个不落。
　　纸终究包不住火，寻春不怎么能分辨池上燕的细微表情，她是身居高位者，喜怒不形于色。于是说：“如果你是偷偷来的，那就不要说出去。如果是她委托你来的，不要告诉她，就跟她说我好着呢，等这个年一过我就回老家了，不会再去江湖闯荡了。”
　　听到这话，池上燕难得讥讽一句道：“说你余生也会安稳度过吗？”
　　她出自本心的轻蔑这句话，她们池家的种哪是能安稳过日子的，就算他此刻站都站不起来了，日后必定还能搅动一番风云。
　　“倒也让你遇上了个神医，你这经脉封的干净，免得你作死。”她松开手，将另一只手中的小纸包放好，坐在了床边。接着说道：“美人谷余下一段时间不会太安生，你的任何消息都会扰乱她的心，我先不告诉她。”
　　还不等寻春做出一点高兴的表情来，池上燕又说：“事成之后我就告诉她，如何处理安排，我管不着。”
　　这也算得上是一种恩赐似的，寻春苦笑着说：“那便多谢了。”
　　“你有一个弟弟……”池上燕一瞬不错的盯着寻春的脸，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哪曾想寻春只是不出意料的点点头，“我知道。”
　　有许多话，池上燕想在这里跟他说清楚，这个回应也在她的预料之中，甚至是最先能想到的。
　　“我看着他出生，看着他长大，他很喜欢我姐姐，很可爱。你也是池上雨生的不假，但若是有一天你威胁到他的位置了，我会杀了你。”
　　扑面而来的杀气一触即止，哪怕仅仅是一瞬间，寻春也被激的汗毛倒竖，身体先于意识的抬手拍出一掌。
　　轻飘飘的如同树叶的一掌，撼动不了池上燕分毫。
　　寻春口舌发苦，感叹自己果然不该沉浸在这种血脉亲情里沉迷不出。换一天多好啊，昨天或是明天，怎么偏偏是今天来说这种话……
　　刚刚那一掌已让池上燕起身，寻春闭了闭眼，涩着声音说：“那你要听听我的心里话吗？”
　　“请讲。”
　　本来寻春应该承情一句当不起这个“请”字，但他累了，懒得多费口舌，无礼便无礼罢。“生恩难还我清楚，只是我已经有自己的家，家中尚有亲人小辈，我希望，你们永远不要再来找我，就当除了那一夜，那一天的事是个梦。”
　　那一刻，池上燕的眼睛晦暗下来，她总是被这个男人一次次的意外到。美人谷在江湖上的权利与地位谁人不知，多少人想尽办法也踏不进那扇门。可偏偏是这个人，不愿意相认，不愿意讨好，不愿意攀附，他避她们如蛇虫鼠蚁般。
　　寻春自顾自的道：“我们再也不要相见，我不想看见你们。”
　　决绝的话语让池上燕轻蹙眉头，问：“你认真的？”
　　“是。”
　　这等气性倒是让池上燕高看了他一眼，虽然每一次见面时都在高一分，现在加起来，已经比她那个姐夫要高上许多了。她沉思了一下，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盯着那个小纸包，想起来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她试图放温和了声音，却总也比不上对着柳寒江的时候温柔，毕竟他们的年龄和性格天差地别。“她不知道我今天出来过，我以后也不会再来了，也不告诉她你的事。”
　　寻春不需要她解释，话已经说开说透，多说无益。他指着门口说：“那便不送了。”
　　天之骄女横行半生，哪受过这种气，但是她又真的没办法，这个小东西小她一辈，是她的侄儿。哪怕他们现在正处于断绝关系的地步，可她还没有答应真的要那样做。她也没有权利替姐姐做决定。
　　池上燕默默退出门外，风扬起她的裙摆，修习的心法让她感觉不到身体的冷意，如今却有一种心冷的感觉沁润出来，在四肢百骸里穿梭，僵住了嘴。
　　那些被她定住的人还有一个时辰才会自动解穴，她也知道正是他们守护着寻春的安全。可偏偏是这样让自己大摇大摆的进去，没有一个人能阻拦，才更让池上燕生气！
　　就凭你们？
　　池上燕掌下生风，猛的拍向地面，飞溅起来的积雪在空中凝滞，经内力催发过后变得坚硬无比。她再一吞吐内力，积雪四散，“噗噗”的打中了所有被定住的人，替他们解了穴道。
　　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她越阶而下，似一片蓝色的雪，随风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