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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难搞 ...

  •   午时时分,大雪倾盖,寸步难行。
      寻春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大雪,一动不动。
      太过于巧合了,短短几天之内,他遇见了前几十年渺无音讯的生母与养父。每个都活着,而且每个都过的很好。像是一种命运的捉弄与嘲讽,嘲笑着他的无力。
      昨夜还冷冰冰的男人此刻嘴角噙着压不下的笑意,像是从来没有过嫌隙一般做些慈父的角色,手中端着一碗长寿面。
      寻春今天就三十岁了,不是三岁或十三岁,还能撒娇似的说要人喂。他本来是想拒绝的,最终也只是无力的咬下一口,一筷子的面断的七零八落,囫囵的吞了,拒绝了第二口。
      看着亲力亲为照顾自己的男人,恍惚感十分强烈,像是在看过去的影子,可除去这张稍显年轻的脸,他真的已经是知天命的老人了。寻春咬咬牙还是跟他说清楚,免得到时候扯不清。“我只陪你到过年以后,年过完了我会通知李墨来接我回家。”
      夏泽全然无视了他的话,反问:“爹在的地方不是家吗?”
      家?寻春心脏猛的收紧,疼的几乎要喘不过气。缓了好一会才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说:“家在栖凤山下,这是你说的。”
      他们又开始僵持,可不过片刻,夏泽就松开了眉头。如今寻春伤成这样,内力丝毫没有,他再有能耐也走不掉,何必跟他计较。
      “今天初八,是你的生日,但今天确实不能给你过生日了。”夏泽放下碗筷,听见正午的钟声响了又响。等钟声安静了,他才接着说:“等晚上我们把事情办了就启程,望春花的解药不难制,只要把药引子拿到就可以给你解毒了。”
      从何处来的毒,何处便有解法。
      寻春嘴巴比刚刚低了一个度,知道他心里又开始不高兴,夏泽呼吸一口气缓缓道:“寻春,爹不会放你走的。爹已经选错了一回,不能再错了。”
      寻春冷不丁的说:“刑部有我的画像通缉令,不知被谁压了没流出来。”
      不明所以的夏泽想也没想的答应:“我去销。”
      “我杀了前御下侍令队所有人,包括刑部七将,工部一郎,返乡在野十三人。”
      这些人是谁夏泽清楚,他们之前干什么的他也清楚,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我可以压下。”
      最后寻春又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我刺杀过夏渊。”
      “……”一度让夏泽沉默的,不是他的胆大妄为,而是这个阶级进度。若李墨所言不假,寻春必然是循着这些人摸到了源头,不然他不会去刺杀夏渊。那他究竟知道了多少?
      直至从寻春脸上读不出这句话真假的这一刻,那种孩子已经长大的实感扑面而来,夏泽真的无从评判这句话的真假。他忆起寻春小时候撒谎,自己有时候也会混淆被蒙骗过去。于是只能将这个疑惑又埋进心里。
      “没事,他不是活的好好的,刺杀不作数就是。”
      此话一出,寻春极其古怪的看了夏泽一眼,到底是天家之人?亲情之间如此淡泊吗?
      门外已经恍惚有了人影在等候,夏泽视若无睹的接着说:“你不要这么奇怪,每时每刻都有人想杀他,不差你这一个。只要你别在我面前刺杀他,任何情况下我都可以把你保回来。”
      “你倒是给我提了个好主意。”
      这让夏泽彻底确信了一件事,他就是在闹别扭,而且是很难哄的那种。“寻春,没有人会专走死路的,什么方式都可以死,别去挑那个最难的。”
      寻春油盐不进的说:“改天试试。”
      “那你去试吧,”时间越久越不好,夏泽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后,在离去前摸了摸寻春的脑袋。失而复得让他的面目看起来更加年轻,他十分开心的说:“祝你生日快乐。”

      关门之声轻之又轻,像是生怕惊扰到了浅眠之人。
      宁明手疾眼快的抖开斗篷给夏泽穿上,一边汇报着说:“王爷,车马已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嗯。”
      宁明仰视着自家王爷,沉郁了十三年的人,在重新拥有了珍视之物后,突然迸发了活力,那种喜悦从浑身透露出来。
      两人往山下走,等到走的足够远,谁也听不见说话声后,夏泽问:“天地府的事安排好了吗?”
      “已安排妥当。”
      知道宁明办事向来稳妥,夏泽赞许的点点头说:“那便等世子起了就回京。”
      宁明不多想世子是哪里冒出来的,只要王爷认,那寻春就是世子。哪怕他嘴里没一句好话,全是顶撞和大不敬,在这一刻,宁明也把寻春归入了守护的范畴。单凭他能让王爷开心起来这一点就值得。
      风雪急走,哪怕有袍子和伞遮着,穿过衣襟的风也足够吹的人手凉脚麻。
      夏泽下山还有一件事要亲自处理,这件事甚至不能过他最信任的宁明的手,得他自己来。
      他推开那扇门,里面香火不绝,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里,这小屋算得上是温暖如春。那个牌位还是供在那里,上面依旧无字。
      “今年的悼词我本来都写好了,但是他突然出现了。”夏泽拿起一炷香,拿在手里没点燃也不拜,只是拿着。他对着那牌位用往昔那样的语气说:“反正你也从来没来看过我,应当是早就重新投胎转世去了,今后我也不会再来了,你我之间就到此为止吧。”
      牌位从来不会说话回应,那只是个寄托思念的东西,现在它已经失去了意义,变成了一块普通的木头。
      桌案上有一盆香油,三支长香被夏泽按进油里走了一遭,湿漉漉的往下直淌油。他从火烛上一过,一簇猛火“忽”一下被惹起。
      在长香烧到自己的手之前,夏泽掀翻了香油,长香作为火种被扔在桌案上,上好的丝绸织布烧的昏天黑地,常年保持干燥温暖的屋子就是上好的干柴,引火迅速。
      宁明悄悄呼出一口寒气,再三确保在这个房子彻底烧毁之前,天地府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来,这里的任何一个东西都不能完整的离开这个火场。
      熊熊大火烧的飞雪绕道,地面的雪化成水,还了这地方的一片干净。
      顶梁柱“轰——”的一声塌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跟着心跳了一下,木辛咂舌可惜旁边被无辜波及的大殿,心疼修补那里要花多少钱。
      等到看到那边的人点了头,木辛一拍手朗声喊着:“动一动兄弟们,干活了!再不去烧着祖师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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