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未曾离去》snowman750

7、夏天的味道

　　sunny早上在我房间里翻出很多东西。
　　两瓶安定，三盒芬必得。
　　她说，不对，还有别的味道。
　　最终在枕头下，找到一瓶Mouton Rothschild。
　　我笑说，你快生日了嘛，这是礼物哦。
　　她看着我，半天不言语。
　　我忽然发现，她的眼神也会如此犀利。
　　她叹口气，那我就收下了。

　　哦。
　　以后尝酒这种事，叫我来做就好了，听说你过敏的。
　　骗人的，我酒量好的很，根本不会过敏啊。
　　秀英说过，侑莉不说谎的。

　　我突然不知如何回答。
　　你的名字，让我慌恐。

　　我想尝尝你的咖啡，可以吗。

　　她拿起我买回来一周的意大利咖啡粉。
　　在我面前晃晃。
　　随后笑着出门。
　　我只好提着咖啡壶跟在她身后。
　　在客厅的餐桌上动起手来。
　　放水，倒入咖啡粉，点火。
　　我看到她走过来趴在桌子上。

　　这是她一直想要的吗。

　　看来她今天是一定要跟我谈一下。
　　有关你的问题了。

　　恩。
　　你好像不喜欢喝咖啡。
　　恩。
　　那你买回这些做什么呢。
　　只是觉得…有趣。
　　你们已经分开了，你能为她做的，已经没办法做到了。
　　我…拿点东西去…
　　多余。
　　什么…
　　你的不舍，完全多余。她不会看到，不会听到，不会感受到。你何苦再折磨自己呢。
　　我…我没事啊。
　　秀妍，你们已经分开了。是你决定的，你安排的，你就要负责。你不能每天都只让我看到你无力的样子，不能让我帮不上忙。我知道你需要时间，但你必需，有一个开始，对吗。
　　恩…我知道的，放心。
　　我…没办法帮她挽留你，我能为她做的，就是好好照顾你。
　　谢谢。
　　搬走的事，就不要再想了，你欠我的人情是要还的，听懂了吗。
　　恩。

　　她熄灭酒精炉，不再理我。
　　我看向窗外，阳光很好呢。

　　时间真的，又走过许多。
　　四月的阴霾转眼被五月的晴朗替代。
　　我有时候会觉得恍惚。
　　我只记得回美国过年。
　　见到爸爸妈妈妹妹。
　　妈妈拉着我聊了很久。
　　试图向我解说，爱这件事。
　　她说爱一个人，就要为了她做任何事。
　　你要有，肯牺牲的精神。
　　你要承担，两个人的罪。
　　你才是，爱着的人。
　　我在飞机上想了很久。
　　最终决定，表演一次分别。
　　一周的甜蜜时光结束后。
　　我向你say bye.
　　收拾东西搬来sunny家。
　　答应允浩的求婚。
　　偷窥在街上痛哭的你。
　　之后。

　　之后。
　　你，消失了。
　　居然没有任何纠缠。
　　比我想像的，更加干净利索。
　　即便我无意间打听你的下落。
　　亦无任何线索。

　　似，从未曾出现般。

　　你在工位上对我做鬼脸。
　　在我办公室里偷亲我。
　　早上叫我起床。
　　跟我打赌今天谁回头率高。
　　发短信，打电话，唱歌跳舞，看电视剧，拍照，做各种可爱的相框，收拾屋子，洗衣服，做饭，去游乐园，说甜言蜜语，任我发脾气不作声，警告我不许跟男生约会。

　　似，从未曾发生般。

　　有时我宁愿无意间听到你的名字。
　　起码证明，你真实的存在过。
　　而不是，我一个人的，以为。

　　以为你会不停的挽留我。
　　哭也好闹也好，总之是在我面前，狼狈的不像样子。
　　说不要再闹了好吗，重新开始好吗。
　　以为你会狠狠揍允浩一顿。
　　警告他不许再靠近我。
　　以为你会跑来sunny家。
　　说一猜你就在这里，那我也搬来一起住好啦，哈哈。
　　以为你会在电话留言里。
　　唱我最爱的close to you.
　　以为你会堵在办公室门口。
　　说你不回家我就不让你出来。
　　以为你会突然在工位上转身。
　　说秀妍，鸡腿等你好久了啊。

　　以为，我们不会，这样就结束掉。

　　知道吗，我最近失眠很严重呢。
　　闭上眼睛就会想起，你缠满纱布的手。
　　你冰冷的态度，眼神。
　　你一身酒气，衣服脏兮兮。
　　你递上辞职信，说我先走了。

　　你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强硬，果断。
　　So cool.
　　Really.

　　原来离开我，你也没多痛苦嘛。
　　对吧。
　　不然怎么会。
　　任由我走了呢。

　　你看，窗外。
　　已经是漫天飞絮呢。
　　我生日都已经过去好久。
　　你怎么还，完全没有动静呢。

　　我的东西，你扔掉了没。
　　我的木马呢。
　　你还住在那里吗。
　　真的，没有在鬼混吧。
　　这个城市，你害怕吗。
　　你的害怕，是因为我吗。

　　侑莉。
　　权侑莉。
　　我想你了。
　　你，想起我了没。

　　老婆来，亲亲。

　　秀英回来的时候。
　　我已经在阳台窗口，站了快两个小时。

　　秀妍没在。
　　在阳台呢。
　　哦，那正好，我小声点说。
　　找到了。
　　恩，房东说一会儿直接去找她，电话没人接。
　　那就好。
　　前几天还在楼道里遇到呢。
　　她在家。
　　恩，可能一直都在家。
　　呼，吓死人了要。
　　人没什么大事，就是瘦了很多，看起来像是生病了。
　　恩，但愿没什么事。
　　等确定没事再说，非好好修理她一顿。
　　恩。
　　恩什么恩啊，肚子饿死了。
　　啧啧啧早餐吃的比谁都多呢。
　　现在都下午了嘛，人家在外面跑了一天呢，今天这大热天的…
　　现在就去做好吃的行了吧，死样子。
　　恩，有老婆真幸福。
　　别闹了讨厌，满身汗味，去洗澡。
　　一起洗。
　　我为什么要一起…喂…不要拖我走啊…

　　客厅的喧闹渐渐平静。
　　最终被浴室的水声取代。
　　我靠在阳台门上。
　　不停的回想她们的对话。

　　找到，你了吗。

　　原来。
　　你，还是住在那里的呢。

　　眼泪突然来袭。
　　胸口，酸痛难耐。
　　你不是，不会为了我难过吗。
　　你不是，离开我也没什么感觉吗。
　　那你怎么瘦了。
　　看起来，像是生病了呢。
　　你怎么不跟我联络呢。
　　不跟我撒娇，不跟我调皮甩赖呢。
　　只一个人，呆在家里做什么呢。

　　我拼命忍着，不想自己哭出声来。
　　软弱很没用，对吧。

　　晚餐很是壮观。
　　肥牛肉火锅。
　　sunny说但凡有开心的事情，就会吃火锅。
　　我笑笑，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恩，她只肯用一个字回答我。

　　小东西多吃点菜，我好多吃点肉。
　　不要，我要吃肉。
　　唉，不是不喜欢肉的吗。
　　谁说不喜欢，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又想抢是吧。
　　是哦。
　　不给。
　　敢。

　　秀妍，秀妍，快点吃啊。

　　秀英的呼唤让我知道。
　　我又走神了。
　　总是不经意的就想起。
　　那些有你的时光。

　　看来忘记，真的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呢。

　　这个这个，笋，冬瓜，都熟了哦。
　　谢谢。
　　不用总是这么客气吧，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使劲吃了。
　　你很喜欢吃火锅呢。
　　不只哦，我不挑食的。
　　怪不得能长这么高，营养跟上了。
　　也就一米七，不用羡慕哦。

　　跟秀英的谈话很快被电话铃声打断。
　　她示意我们随意，就躲进了阳台。
　　电磁炉的声音太大，加上离她实在过远。
　　我几乎没听到她说了什么。

　　很好奇吗。

　　我再次回过神来。
　　看到sunny笑着看着我。

　　我说，你很好奇吗。
　　什么…好奇…
　　你想听秀英的电话。
　　唉，没有…
　　可是你的表情，动作，都表示你想知道内容哦。
　　我…你别误会…
　　是侑莉的房东。

　　我没想到她会告诉我。

　　侑莉她，这一个多月来没有跟我们联络过。我们一直担心她会不会出事，所以秀英想到，找她房东问问情况。房东前几天遇见她了，说是人没什么大事呢。所以，我们才会晚上吃火锅庆祝，不论怎样，起码知道她没有出事。
　　哦。
　　我知道我早上说的，过分了点，但我希望，你能仔细的，回想并理解我所说的。
　　恩。
　　我只是希望，有一天你们再见到彼此，两个人都能觉得对方好好的，而不是好可怜。
　　我知道的，我们…估计也见不到了。
　　你想见她吗。
　　…
　　想吗。
　　我…我想。
　　为什么。
　　就只是想。
　　你们，会让彼此更痛苦的。
　　我想见她，就算会痛苦也好，我想，起码能让我见到她，知道她是安全的，我也就能放心。
　　你准备好，跟她重新开始了吗。
　　我们…还会有什么开始吗。
　　会，以陌生人的形式。

　　陌生人。
　　我们以前，也曾说过的。

　　喂，不快点吃土豆都要烂掉了啊。
　　我告诉她了。
　　告诉了什么。
　　找到侑莉了。

　　秀英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哦。

　　房东怎么说。
　　既然你告诉她了，那我从头说好了。秀妍，本来，我想直接从你那里听到侑莉消息的，可惜你们没有联络，于是我就去找她的房东，说我是她同事，之前她说过，家里有事不想续租，那房子以后租给我可不可以。房东当然没听到消息啦，就急着跟她联络，刚才还去了她家一趟。说家里很整齐，很干净，不像在收拾东西的样子，就问她是不是要搬走。她说不会搬，会一直住在那，叫房东放心，她若想走会通知她的。所以我告诉房东如果她再有什么动静，要马上通知我，这样房东也就不用担心，要找下一个住户了嘛。听房东的描述，她只是精神状态不太好，瘦了很多，右手还缠着纱布，不过她问过了，伤已经快好了，没什么大碍。所以，现在我们都不用太紧张担心了，她还保持着清醒，就不会轻易做什么傻事的。

　　她说了一大段话。
　　一大段，关于你的话。
　　有你的名字，你的样子，你的心思。

　　实际上，我们分开以后，秀英从未和我谈论过你。
　　她只是想办法逗我开心，活跃着家里的气氛。
　　我们晚上常常打牌，或者一起看电视。
　　她总是对sunny说，你要不要陪陪她。
　　她说老婆做点好吃的吧，秀妍最近都瘦了呢。
　　她买很多牛奶回来，说喝了会好眠。
　　她有时候发短信给我，看窗外，也就这三个字。
　　我后来慢慢感觉到，她是想让我转移注意力。
　　让我不至于，活在回忆里。

　　她不知道，她的很多行为，说话，思考的方式。
　　都像极了，你。
　　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哭了，好吗。

　　我听到sunny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肩膀上，有手心传来的微微热度。
　　她轻轻拍着我的肩，一下一下。
　　说。

　　她没事呢，不是很好吗，所以，你也要没事才好，我们不能，让她看见这样哭泣的你，对吗。
　　我…我…想她…

　　我到底是，痛哭起来。
　　偎在sunny怀里，大声的，哭起来。

　　你没事。
　　真是太好了。
　　我一直担心你啊。
　　担心的，晚上睡不着，白天头痛。
　　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在做什么。
　　不知道你是不是安全的。
　　拼命想装的若无其事。
　　让所有人看到的我，都是笑着开心着得意着。
　　只有晚上回到房里，穿上你黄色小鸡图案的睡衣。
　　躺在单人床上，闻到这陌生房间里，冰凉空气的味道。
　　我才会想起。
　　我身边，已经没有你。

　　没有你了呢。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我只是隐约感觉到，已经躺在床上。
　　被子松软温暖，轻轻的罩在身上。
　　房间里一片漆黑，看来天还没亮。
　　我慢慢起身扭开台灯。
　　床头边上，放着一杯清水。

　　sunny真是细心的人。
　　你的需要，她会看得出来。
　　在合适的时间，做合适的事。
　　她不会强迫你。
　　但，她会告诉你，怎样做，结果可能会好一点。
　　我慢慢想起早上她的表情跟话语。
　　她真是，足够的冷静呢。
　　她要我看清自己，要我帮住自己。
　　尽管她知道，我不可能马上就做到。

　　能有一位这样的朋友，是该知足的。
　　我似乎，总是特别的幸运。
　　能在不经意间，遇上对的人。

　　就好像我们初识的那天。

　　那天。
　　我本来，是没有雨伞的。

　　请问，郑允浩经理在吗。
　　郑允浩，啊，哪个部门的。
　　是艺术中心的经理，这是他的名片，我是…
　　你是来面试的吧，这么大的雨也叫人过来，有没有人性啊。
　　不是的，我是…
　　你们约了几点在什么地方面试呢。
　　恩…他刚才打电话说在堵车，要我等一下。
　　那你就在这里等吧，估计要等一阵子了。
　　好的，谢谢。

　　你看起来很好相处。
　　笑的阳光灿烂，露出两排小白牙。
　　不肯仔细听我说话。
　　脑袋靠在椅背上，左右摇晃。

　　哪里是个女孩子。
　　像极了淘气包。
　　这就是，你留给我的，最初印象。

　　你带着大大的耳机。
　　用脚踢着桌子，让转椅可以转起来。
　　一圈一圈，有时候会连着转好几圈。
　　跟着小声嘟囔，晕死我了。
　　你会突然用力摔鼠标，发出哐哐的声音。
　　有时候，你长久的盯着窗外的天空。
　　喝一口水，自言自语着对哦。
　　转过身乖乖的干活。

　　周末加班的时间。
　　被你演绎的，像是在写作业。
　　完全看不出，抓紧时间或者愁眉苦脸。
　　我看着看着，忍不住偷笑起来。

　　抱歉，忘了你穿的少呢。

　　你突然递过来一件短款牛仔衣。
　　顺手将一杯冒着热气的清水，放在我面前。
　　关掉冷气，窗户，门。

　　现在呢，暖和点了吗。
　　恩，谢谢。

　　想必，是看见我只穿了套裙。
　　觉得我会冷吧。

　　你来加班的。
　　不是加班，弄点东西。
　　可是，今天是周末呢。
　　加班会给钱的，我又没钱拿。
　　哦…
　　我要吃饭了，你吃饭没呢。
　　还没，不过还不饿。
　　那就一起吃吧，我正好做了便当。
　　唉，啊不用，我想经理他一会儿…
　　来，鸡腿哦，我第一次做的，可惜做的多了点，快点过来啊。

　　我只好端着热水跟过去。
　　见你从包里拿出一个大保温饭盒。
　　确实是很多饭菜，一个人吃，多少有点负担。

　　没有多余的筷子，我用手吧。

　　你说完就吃起手抓饭。
　　完全不理会我有没有说好。

　　那我吃了。
　　恩。
　　这个…是什么。
　　鸡腿啊。
　　我是说，用什么方法做的，很甜。
　　可乐。
　　Cool.
　　没吃过吗。
　　恩，很少吃中餐的。
　　中餐。
　　恩。
　　你吃西餐长大的。
　　恩。
　　唉，你是外国人。
　　哈，外国人。
　　不是不是，我是说，你是华人。
　　我在中国出生的，十岁的时候全家移民去了美国。
　　哦，难怪中文说的好呢。
　　说的好吗。
　　恩。
　　可我在网上看文章，有很多词不理解的。
　　网络语言吧，我懂的也不多的。
　　这个很好吃呢，谢谢。
　　在美国，谢谢怎么说。
　　Thank you.
　　不是啊，电视上都是这样演的。

　　你说完笑了起来，假装靠近我撅起嘴。

　　不是要这样亲一下的吗。

　　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开心的不得了。
　　我却有点愣住，满脑子，都是你刚才淘气的样子。
　　你的样子，真可爱。

　　喂，喂，看你是美国来的才开玩笑的嘛，不是生气了吧。
　　没…没生气。
　　妈妈说当着别人的面吃饭，是很不礼貌的，可是我实在太饿了啊。
　　有这样的说法。
　　在我的家乡，人家吃饭的时间，我们是不会串门的，一定要在饭后去。
　　哦。
　　如果没办法非要在吃饭时间串门呢，就要准备点礼物，这样也好跟着一起吃嘛。
　　那…我应该，给你点礼物喽，是吗。
　　理论上讲是，不过我们是陌生人，就算了吧，一起吃就好了。
　　陌生人。
　　恩，刚刚才认识嘛。
　　哦对了，都忘记做自我介绍了呢。
　　不用介绍了。
　　唉…为什么。
　　如果明天上班我们能见到，再做介绍也不迟嘛。
　　哦。
　　哈哈哈你真有趣，逗你的，我叫权侑莉，是平面设计师，来，握握手吧。

　　你直接拉过我的手抖几下。
　　油腻全都粘在我的手上。
　　你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了花。
　　说你好笨哦，好笨哦。
　　我被眼前的突发状况搞的莫名其妙。
　　只能跟着傻笑起来。

　　对不起哦，我今天心情不太好，失态了。
　　你心情不好，我觉得你很开心啊。
　　心情好的时候呢，会比较安静，反倒是不好的时候，会有点淘气，喜欢捉弄人。
　　那你刚才，一直在拿我寻开心喽。
　　恩。
　　喂。

　　我们笑作一团。
　　我没想到。
　　会和一个陌生人。
　　有这样开怀的笑。

　　你明显不会用筷子嘛，反正手也脏了，一起手抓饭吧。
　　我叫Jessica，郑秀妍。
　　叫你秀妍好吗。
　　好啊。
　　那，秀妍啊，你能说说对这个模型的感受吗。

　　你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一个3D的模型。
　　是一只木马，没错。

　　恩…你今天来，就是弄这个。
　　恩。
　　你不是说，是平面设计师吗。
　　先说你的感受啦。
　　我喜欢。
　　恩。
　　还要说吗。
　　没了吗。
　　一定要说的话，我觉得，这个木马的纯白色看起来很干净，马身上的装饰不多，但能显出高贵的气质，整体感觉复古，我很喜欢。
　　你真的喜欢。
　　恩。
　　Cool.

　　你再次露出笑容。
　　像是心满意足。
　　我注意到你的眼睛。
　　笑起来，弯弯的。

　　恩…我是做平面的，不过，我希望我是做设计的，任何领域的设计，而不只是平面。
　　恩。
　　所以，我自学一些网页或者3D模型的制作，希望自己能更充实点。
　　厉害。
　　这个作品是我个人很喜欢的，参加了比赛，但，没什么反响，所以，一直有点无法释怀。
　　它看起来很不错呢。
　　呵，可是刚才，你说你喜欢，我觉得很好。
　　我是很喜欢，我…
　　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没有在说谎或者奉承，而是经过分析判断，得到了某种结果，所以我愿意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每个人的审美不同，所以，或许，你不会是唯一一个，真心喜欢它的人。尽管我不能让所有人都说好，但，我心中的完美，我做出来让他们看到了，这也是种满足，是对自己最大的肯定，恩。
　　恩，听起来是这样的。
　　谢谢。

　　你礼貌的对我微笑。
　　让我突然想跟你说很多话。
　　就是那种，你想跟这个人，不停说话的感觉。
　　可能我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但，哪怕只是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对话。
　　我也希望，能一直进行下去。

　　雨快停了呢，我要回家了。
　　你…现在要走了吗。
　　恩，明天见吧。
　　明天，我们能见面吧。
　　这个嘛，要看你一会儿面试的结果啊。
　　你是哪个部门的。
　　平面。
　　那明天中午一起吃饭吧，我请。
　　很有自信嘛。
　　明天中午我过来找你。
　　好，哪，不知道你回家的时候还下不下雨。

　　你递过来自己的雨伞。

　　要是你面试失败，雨伞就做个纪念吧，祝你好运哦。
　　那你怎么办。
　　我穿着风衣呢，雨很小的。
　　你，明天一定会来上班吧。

　　你看看我又哈哈的笑起来。
　　你说在美国，要有个goodbye kiss才能说byebye吧。

　　哈哈逗你的，我刷完饭盒直接走了，你加油吧。
　　等一下。
　　恩…

　　我靠过去，在你的脸上亲了一下。
　　你瞪大眼睛看着我。
　　脸圆鼓鼓的，像个包子。

　　明天见。

　　我笑着对你挥手。
　　看着你满脸通红。

　　明…明天见。
　　Goodbye kiss.
　　哦。
　　记得明天中午的约会。
　　恩。
　　路上小心。
　　恩。

　　你带点尴尬的走出办公大厅。
　　我觉得你连背影，都是红彤彤的。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不是来面试的。
　　我是，你上司的新任上司。
　　即将，掌握你命脉的人。
　　我们后来也说起过，我们的初识。
　　你说那天回到家以后，没睡踏实。
　　心里想，要是明天见不到怎么办。

　　就是啊，你又不问我电话。
　　觉得不好意思嘛。
　　是你先请我吃饭握我的手，有什么不好意思。
　　那时候只是开玩笑嘛，是你先亲我的。
　　我亲了你以后，什么感觉。
　　被电到了。
　　真的。
　　你本来就很漂亮，那天穿的深蓝色套裙，把你冷艳的气质全部显现出来。
　　然后呢。
　　第一眼就觉得，很漂亮的女孩子，干净，安静，冷静。
　　然后就计划着追我。
　　恩。
　　那我要是不喜欢女生呢。
　　你是不喜欢女生啊，你只是喜欢我。
　　才不是，我是因为喜欢女生才会喜欢上你…
　　脸红了哦，一说谎就脸红。
　　谁说谎了，我才没…

　　我才没，不对你说谎。
　　我才没，想跟你分开。
　　我才没，当你陌生人。

　　我承认我后悔。
　　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或者说，没想过，这结果真的发生。
　　依你的个性。
　　该是孩子般的无理取闹。
　　也要将我，挽留下的。

　　怎么你会。
　　什么也不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