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对面[有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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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荇低着头，含糊地应了一声，躲躲闪闪地只不看他。阮碧渊又嘱咐了几句，过了一会，音音匆匆从外面进来，衣服倒是齐整，头发却只松松地挽了一个髻，脸上有些似睡未醒的惺忪，显然是刚人被叫醒就赶过来了。
撞见阮碧渊，倒是有些吃惊，赶忙向他行礼：“音音见过大公子。”阮碧渊微微点头，起身让她上前，自己在一旁立了。先时顾青荇被阮碧渊挡着，音音看不真切，如今一双眼睛刚瞄到顾青荇脸上，便倒吸一口冷气，抢上前来：“我的爷，戌时我来寻你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又变成这个样子了？上一回你落（luo）水落(la)下的病根还没好，这回……这回又……”说着说着，一双美眸里渐渐聚满了晶莹透亮的泪水，就要滴落下来。
顾青荇暗叫不好，忙按住她放在被子上面的柔荑：“快别哭，这回要不是阮公子，绝不能全身而退的。你当替我好好谢他。”音音闻言，忙敛衽向旁边的阮碧渊拜下：“劳烦大公子仗义搭救。”阮碧渊浅笑着摆手：“不必多礼，倒是可怜你一片忠心为主，可敬可佩，让人羡慕顾相的福气。”音音听见了，只红着脸不说话，过了一会才向顾青荇说：“爷和公子稍等，我去取厨房新做好的冰糖莲子羹。片刻就来。”说着，转身出门去了。
顾青荇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摇头，语带调笑：“可见这丫头是经不起夸的，这就怕羞了。”阮碧渊立在窗边，唇边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窗外天地交接的地方，微微泛起一抹鱼肚白，到跟前却仍是一片漆黑，真叫人分不清到底是天要亮了还是太阳将沉的时候。他听到顾青荇这样说，并不回头：“音音一心只为顾相，着实叫人感动。”
他语气有些淡淡的，无喜无怒，顾青荇听来却觉得很不舒服，因此正色道：“音音是红玉的丫鬟，顾某待她有如亲妹，家人间这般关心实属正常。”阮碧渊听他这样说，转过身来，一双眼睛眸清似水，隐有波光流转其间，顾青荇被他这么一看，只觉得脸颊又热了起来，忙错开眼睛去看帐子角儿上的香坠子。阮碧渊慢慢走过来，在床边坐了，伸手替他整理肩膀上散落的碎发，一面低声说：“你这个人，又多心了不是。”
语气温柔缱绻，手上的动作也十分轻柔，顾青荇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里微微的欢喜夹杂着酸涩，这个人怕是待谁都这样好。什么人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自己是当朝的宰相，权倾朝野，在他眼里，恐怕和一个路边的人也没什么差别，除了一声“顾相”，几时见他畏过惧过？
一名黑色长袍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在床前拜下：“主人，属下有几件事要示上。”阮碧渊早在男子进来的时候，已经长身而起，微微向他点头示意，从房间里出去了。顾青荇目送他修长的身姿消失在门口，这才整顿心神，点头道：“你起来说话。”男子起身，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上嵌着一双精明锐利的眸子，先细听了一阵，确信房间周围十丈之内没有活物，这才说：“禀主人，不知道威武将军及其随从如何处置？”
顾青荇蹙眉，修长白皙的指尖顶着额头，好一会儿才说：“不急，还不到杀此人的时候，却也不能轻易放他离开。先扔到墙外，待行至宫墙前，再派二十名暗卫劫杀，留几人护送他回去便可。”顿了顿，狭长的眼底掠过一道嗜血的光芒：“记得，留他一口气在就行了。”他语气寡淡，却透着一股薄凉，让男子心里一凛，口中称是：“属下大意，让那细作里应外合，暴露了侍卫轮班的时间和具体位置，属下请示主人，该如何处置？”顾青荇想了想：“先拿住，关起来。等我过些日子亲自去问，用刑就不必了，一个弱女子，可别打死了。”
又交代了些话，顾青荇有些乏了，那男子看出来，忙行礼退了下去。从走廊上经过时，看见阮碧渊临水而立，修长的身子宛若林间翠竹，优美挺拔，其势从容淡定，眼波似秋日之霜。想到刚才在房里，他从身边经过，脚步虚浮，显然是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因此不十分以为意，只是扫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正想着，脚步微微一滞，锐利的眸子里闪过讶异。不知道什么时候，阮碧渊身前竟立了一个女子，丫鬟打扮，一袭桃红小衫并鹅黄色的襦裙，年岁尚幼，此时正仰着脸踮着脚，将手里一朵雪白的花儿托在手心里给阮碧渊看。男子先前明明见到他周围五丈内空无一人，这女子出现得实在突兀。再扫一眼，骨骼清奇，是个练武的奇才。还待再看，那女子却有所觉察地转头向这里看来，男子自若地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走了好远，还觉得背后粘着一道好奇夹杂着探索的目光。
这里音音端着银耳莲子羹，见阮碧渊立在水边的廊上，正垂手摸着身前小丫鬟的脑袋，她先前见过这个丫头一面，因从前在阮家没有见过，不好上来答话，只对阮碧渊说：“公子为何站在外面。”阮碧渊微微一笑，音音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因此抿唇一笑：“这会儿已经谈完了，公子随我一同进去吧。”转头看了一眼阮碧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扑哧一笑：“公子和小时候不太像了。那个时候公子偶尔穿一回裙装，替小姐作功课交给家里请的先生，那先生可是一点也认不出来的。”
阮碧渊只笑而不答。小丫鬟一双眼睛滴溜溜在两个人间转了个来回，就被音音食盒里的东西吸引了过去。小巧秀气的鼻子在一旁嗅来嗅去，眯着眼睛陶醉一会，睁开眼睛问她：“好姐姐，这个是什么，好香的味道。”
音音见她举手投足透着一股子娇憨，不由生了些好感，因此对她态度也和善许多：“这个是银耳莲子羹，莲子是今年夏天刚打上来的，新鲜得很。”见她口水都要滴下来的样子，忙说：“这个是给主子吃的。我在厨房里还留了一些，你要是想吃，一会随我去盛一碗尝尝。”小丫鬟忙点头不迭，音音问她：“你叫什么？”小丫鬟见她十分和蔼，因此也愿意和她说话：“姐姐，我叫小蛮。”声音细嫩清脆，宛若黄莺出谷，音音听了十分受用，便有心照顾她些。
只听一人笑道：“我说你这丫头怎么一去不回，原来在这里认起了妹妹。”众人一看，果然是顾青荇，他披着一件外衣，顺着墙角慢慢走上前来。音音笑道：“奴婢见大公子的丫头可爱，想和她多说几句话，却被主子诬我偷懒，可见好人是做不得的。”顾青荇听了忍不住笑道：“听听这张利嘴，我真说不过你，快去吧。我和碧渊就在这里的水榭上玩赏片刻。”
音音听了，铺上桌布，替他们布好碗筷，刚要走，却又想起一件事情来：“方才爷见到红鸾没有？”顾青荇神色淡淡的：“不曾见到，也许是在她自己房里，这又怎么了？”音音有些纳闷：“我先前过来时，找她半天，以为她先过来了。等到主子这里，却也不见她，不知道爷是不是差她去做什么事情了？”顾青荇微微挑起眉梢，含笑道：“兴许是被顾叔差去采买什么东西去了，回头你问问他。”音音想一想，也很有可能，这才行了礼，领着小蛮，一路往厨房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对面[有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