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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燕儒的邀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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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两个沉浸在各自的心事里。相对无言。
第二天又到了相约时分。苌楚想,自己再继续待在国子监也没什么意义了,得找机会告知青宗,让其好做准备。却不想,往常总是先上车等她的青宗,今日却一改倦容,立于车前。
“苌楚。”
“你能帮我个忙吗?”
苌楚听到他这么问。
“且说来听听。”
“我想请你做我的教书先生,不是以前的课业誊写,是像夫子一样,认认真真地教。”
苌楚想了想,自己是最熟知他课业水平的人。在国子监里,自己也是时时与他在一起,若论人选,自己确实是最合适的。
可这样一来,自己的计划怕是难以实现了。
“我仔细想了想,阿母为何执意要将我送来临安学习课业。”他抬眼看着苌楚。
“我好像明白了些。”
苌楚回望向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睛,蓦地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青宗的场景。策马扬鞭,势不可挡。一人即是千军万马。
“乐意至极。”苌楚答应道。
青宗收起了不少玩闹心思,竟真的开始认真聆听夫子教诲,就连课业也不在由苌楚代笔,而是认真思考再从头至尾亲笔书写。
汐尔对于这样的转变也是乐见其成。
“听说书院的夫子对现下的少主很是满意,连连称赞。按这样下去,相比离我们回绵蛮之日,也不远了吧。不过,在下很是好奇,叶姑娘究竟是怎样做到让少主乖乖听话的?”
“青宗的转变并不在我。”苌楚想了想说道:
“是因为他认识到了,自己是绵蛮的少主。”
汐尔笑道,“他不是一直都知道吗?过去还经常用自己绵蛮少主的身份作威作福。”
“我初见青宗时,不知他时绵蛮少主,可也绝非常人。”苌楚回想道:
“那样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破开人潮,踏浪前行。明明单枪匹马,身后却像跟着千万人的拥趸。只身带风,仿佛裹挟着千万人的怒意。目空一切,毫无畏惧,必是千万人用期许和爱意将其高高捧起,与高山明月争辉。”
所以人人艳羡,又人人畏惧。
“那定是当日少主起身晚了,怕被夫子责罚,所以才那样急匆匆地跨马过市。”汐尔眼含笑意地说道:
“若是少主知道姑娘如此赞许于他,想必会高兴得多读两本书罢。”
“看来汐尔是这世上最了解青宗的人。”苌楚打趣道。
“以前也许是吧。”
“姑娘所求之事,可有进展?”汐尔话锋一转
“如堕五里雾中。”
“若是姑娘需要助力,在下可…”
“不必麻烦。”苌楚摆摆手,
“厘不清头绪,说不准纯属一个意外。但还是谢过汐尔了。”
驻足门前的青宗耳根子有些发烫。虽说不是刻意偷听,但还是第一次被人热烈地夸赞,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他想。
而且还用了这么多成语,嘿嘿。
“苌楚,苌楚!”
刚准备歇下,叶佩仪也不敲门,直将苌楚的门推开。后面跟着一个侍女,端着像是花花绿绿的布料。
“你快帮我看看,哪种料子比较衬我。”说着,便让侍女一一打开展示。
“这湖蓝锦缎,色泽艳丽,华贵雍容衬表姐气质。”
“鹅黄绢纱,显得表姐端庄秀雅。”
“表姐肤白,配上这桃红府绸,就像这白玉桃花。”
“你说这么多,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选。”叶佩仪依旧拿不定主意,
“半月后就是我的生辰,我打算在那万花苑里半个诗酒会,却不知穿什么好。”
“表姐人美,自然穿什么都好看。管她百花园还是万花苑,不敌表姐半分风采。”
“你要是能把对付我这份嘴皮子功夫,分一些给那些公子哥儿们,哪里还愁说不到亲事。”
“那表姐可有中意的人选了?”叶佩仪只是低头一笑。
“那可准备说亲了?”
“父亲也是有这个意思,但对方好像有些难处,只说还得再等一等。”
“燕家有何天大的难处还需得表姐亲自等?。”苌楚调笑道。
“我就挑这桃红府绸吧,显气色。”像是逃离窘境般,叶佩仪匆匆拉着侍女就要走。
“哎,这湖蓝锦缎不适合我,就留给你了。还有,谁说就是燕公子了,不害臊!”
“别走呀,表姐,表姐!”苌楚故意大声高喊。
窗沿传来窸窣的声响,苌楚心下一紧。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地面移动,似是来到了门边。门扉开始晃动。
“喵~”
苌楚才将门启开一条小缝,便有一团毛绒绒的东西,擦着她的脚边,闯了进来。是一只玳瑁色的猫儿,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滚地锦。在苌楚的屋子里绕了几圈,便悠然自得地坐在房屋中央舔毛洗脸。
叶老太爷和舅舅是不许叶宅养猫的,说是不利风水,会害流年损气运。好在这只小猫也不吵闹,舔洗干净后就兀自盘在苌楚的床角睡去了。
第二天临出门时,苌楚对着还沉沉入睡的小猫犯了愁。若是将它就这样留在房中,被来洒扫的嬷嬷们看到了,定没得好,说不定还会连累自己的双亲受罪。可要是就这样将它赶出去,万一它找不着吃食去吃,在这叶宅中打转,被大房的人看见了,更是讨不着好。
思来想去,苌楚一把捞起睡得正香的小猫,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小猫发出了不满地嘤咛声,在她怀里拱了拱,也就任她去了。这怀中毛物看着细长一条,没甚重量,可还未走到青宗处,苌楚双臂便已是酸痛。
青宗看着苌楚怀里的玳瑁色一团。两眼圆睁,长尾巴轻扫,尾巴尖一来一回,像是刻意要点在人的心上。棕灰相印夹杂着点黄,模糊不清像打翻墨砚的毛色,却莫名娇俏又勾人,甚是慵懒又妩媚。
听过苌楚的解释后,青宗看向汐尔。
“若是不方便的话,能否请汐尔给我一个书篮,暂且先让我把这猫儿带在身边,想想该怎么给它找个去处。”苌楚见两人状似为难,说道。
“暂且先留在我这吧。”青宗突然开口。
“世子小时候也是喜欢这些小毛物的。”汐尔解释道:
“若叶姑娘放心,就暂且由我代为照料着。”
“那真是有劳汐尔了。”苌楚怀着感激像汐尔道谢。
两人随即踏上了前往书院的路途。苌楚走了没多久,心中仍怀有些许不安。也不知道这小猫会不会突然张牙舞爪,便掀开一旁的布帘,回头望去。隔着距离看,这猫儿毛色显得越发晦暗,连深色的瞳孔都融进了皮毛里。
依旧是那副乖顺的慵懒样,在汐尔的臂弯里稳稳卧着,尾巴尖依旧自在地一甩一甩。微微张了张口,虽然听不见,但苌楚能想象它喵喵的叫声。像是在表达不舍,怜惜地话别。
转念一想,不过是个可爱的猫团子罢了,哪里会懂什么人间的依依不舍。苌楚觉得自己真是伤春悲秋地太多了些。
“万花苑是什么样的地方。”青宗突然问道。
“是一家带院子的酒楼。”苌楚不解其意。
“你可曾去过?”青宗问。
“跟着我也表姐去过几次,但我一般都隔远远的看着她们玩。”苌楚答。
“不过,你怎么突然对此有兴趣了?”
“昨日说是叶家宴请,邀各家女儿子弟赴约。以前各家宴请也不是没有人来发帖子,但汐尔都会回绝的。”青宗解释道。
“怎么今次改了兴致,也想去目睹一番我那叶表姐的芳容?”苌楚打趣道。
“本来我是这么打算的。”青宗看向苌楚片刻后说道,
“但这次邀我一同前去的,你可知是何人?”
苌楚思索了片刻,实在想不出会是谁。老实地摇了摇头。
“燕儒。”
骤然听到这个名字,苌楚竟一时觉得有些陌生。许是最近都不曾再对之前的落水苦思冥想,连带着与这件事有关的人物都一一淡出了自己的脑海。
“这个人就是你之前想进书院的理由吧。”青宗说道。
“但我没从他身上发现有何异样的地方,所以放弃了。”苌楚回答。
“那是因为之前你只会一直傻呆呆地盯着人后脑勺看。能看出什么花来。”青宗顿了顿,说道:
“这次机会来了。”
“可你平时和燕儒并无往来,如此突兀地邀你一同前去,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含义?”苌楚疑窦丛生。
“正是因为可疑才更要去啊。”青宗笑了笑,
“而且,当初来找我合作时,最可疑的人就是你。”
苌楚听了倒也不否认。
“他如若目的在我,倒并无大碍。但我担心,他会不会是冲着你来的。”青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何以见得?在我来书院之前,他应该不曾见过我。”苌楚问道。
“可你曾被人推落入水,推你那人总是见过你的,且按你的猜想,此人一定与燕儒有关。那么会不会因为偶然或是什么机缘又再次见到了你。”青宗说出他的猜想。
“若是凶手当真认出了我并想再次下手,叶家宴请我定会在场,无须多费这力将世子也牵连其中。”苌楚不解。
“若是他不知你是叶家人呢?”青宗反问。
“怎会,我当时可是和叶表姐一同前去的,此人若是在场就必定得知。”苌楚笃定。
“可你也说了,你一直都借口推诿,不曾与她们一同游玩。若是此人并非一开始就在场,而是从中途进来,就不会得知你是与谁一同来的。”青宗分析。
“若凶手不知我为何人,也不曾见过我,那为何会对我抱有恨意,非置我于死地不可?”苌楚辩驳道。
“那可不一定。看起来说不通的事情,往往最简单。也许为财,受人之托。”青宗说道,
“还有可能只是为了色。”
“世子看起来颇有心得的样子。”苌楚想起了当日在书院,青宗也是这么嘲讽那些小混混的。
“咳咳、我想说的是,要是无事发生最好,但切不可掉以轻心。”青宗不那么自然地咳嗽了几声。
“毕竟先前已经发生过那样的事情,小心谨慎些总是没错。若此人当真是为我而来,那么还得有劳世子,若是见我落难,小小地伸手帮我一把。”苌楚有模有样地行礼。
“那是自然。”青宗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