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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越真第一天来就给了薛容个没脸,那番大义凛然的话一出口,怎么都是薛容下不来台。偏偏越真不像其他人,薛容轻易动不得,只能自己暗恼,生了一下午闷气。
      殊不知越真的话同时也悄然传进了宫里。小太监走到总管身边耳语几句,总管公公转头便依言一一学给皇帝,末了不忘夸上越真一句忠善仁厚。皇帝轻笑,半晌神情复杂道,越戟生了个好儿子。
      越真对此一无所知,就是知道了也不在意。她怕冷得很,在屋子里暖暖烘烘睡了半天,无聊了就让卫一陪自己说说话。日子过得美滋滋。
      不过自越真对傅长宁放出豪言要护着他,便真的在第二天把位子调到了傅长宁旁边,当起护花使者,对着薛容一干人等视而不见。
      薛容每每看不过眼冷嘲热讽,也被她立刻怼了回去。
      于是天天上午念书,下午睡觉,日子又安生了起来。
      这一日,越真勤勤恳恳终于把《千字文》写完,转头就见傅长宁精致秀丽的侧颜,正一脸认真地描画,不由得支起下巴欣赏,“你长得真好看。”
      傅长宁脸红,摇头否认,“不好看。”从小到大被人嫌恶惯了,连着自己也嫌恶自己,烂泥有什么好看不好看之分?虽说现在傍上越真这棵大树,无人再对他动手动脚,有人羞辱,也有人替他撑腰,可终究他还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怎么会。我觉得你比女子还好看。”越真说得真心,觉得他又浓又密的睫毛就像两把小刷子。
      薛容看不惯他们私语,趁夫子不在,竟直接嚣张的站起来,横插一杠。“依本世子看,是比那勾栏院里的妙女还要美上三分。”
      有人不怀好意笑起来,其中一个就是曾经被越真骂过的蓝衣少年赵思远。
      越真瞧不上他们的样子,“那也不比薛世子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天上少有地下无双,是吧?”
      薛容懵了一下,反应过来越真竟是拿自己跟妓.子比,勃然大怒,“越真你敢!”
      越真反问,“我敢什么了,在座的可都是见证,我纯是在拍薛世子马屁,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莫要污蔑我。”
      薛容冷哼,“你分明是拿妓.子跟我相提并论!越真,你真以为本世子拿你没办法?若我将此事禀告皇上,你猜皇上会不会治你一个侮辱臣子的罪名?”
      “好啊,本公子也正有此意!”越真爽快答应,咬着重音道,“定要从头到尾明明白白把薛世子的一言一行都禀告皇上,以皇上的英明神武,怕是本公子还能得些赏赐,甚好!”
      “越世子就不怕得罪皇上?”赵思远眸光微闪,佯装劝道,“依我看,越世子跟薛世子一样都是响当当的人物,理应志同道合一同玩乐才是,何必为了个傅二这样的人大动干戈?”赵思远之前得罪越真的事传回家挨了好一顿训斥,心里早就把傅长宁恨上了,偏越真不知看上了傅长宁哪点,处处维护他。既不敢再得罪越真,便费尽心思也想把傅长宁推进火坑。
      薛容一听,颇觉有些道理,他也不是非得跟越真过不去,谁让越真总是跟他唱反调,那傅家小二可是他先看上的。
      “你说错了。”越真看向傅长宁瑟缩的身影,转回众人的目光有些愤怒,“我跟薛容从来不是一样的人物,这是其一。傅长宁这样的人,既未做错任何事,也未招惹任何人,就不该受你们折辱取笑!我实话告诉你们,以后你们谁敢惹他,就是跟我为敌!”
      此话一出,傅长宁掩在袖下捏紧的手指悄然一松,众人皆是一愣。
      赵思远急道,“那是你不知道!傅长宁胸无点墨,还粗鄙善妒!他一来就勾引过——”
      话未说尽却被进来的人打断,“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满室瞬间寂静。
      封宴与傅君誉一前一后走入房内,一干近侍守在门外,众人自是纷纷行礼。
      “本宫路过,顺道过来看看。怎么夫子不在,你们就这么上学么——薛容,可是你带的好头?”封宴挑眉,眼神从越真身上扫过。
      他这趟实是专门过来的。薛容的身份不消说,本就与他交好,越真身份却有些特殊。封宴自认对皇上的心思能够揣摩一二,从皇上下旨追封、兴建国公府起,他就隐隐察觉皇上的看重。可以说越真虽是初到京城,却借着已故镇国公的荫庇,颇得圣眷。这种荣宠之下的封爵如今全压在越真一人身上,纵然此人再不成材,也必不会被亏待。所以,越真是个可结交的对象。
      封宴本想过段时间便叫上几人一同出游,也好拉近关系,不料听君誉无意间说起才发觉越真似与薛容极不对付。这两人说来日后都是可能被重用之人,封宴不愿两人敌对,故而他今天来,其实是想当和事佬,顺带拉拢人心。
      薛容此时正心情不爽,又被封宴一说,顿感委屈,“殿下冤枉,我何时带头捣乱过?”
      越真心道你还不承认,念书不大行,惹事第一名。脸上不屑。
      薛容瞬间注意到,恼羞成怒口不择言,“越真,你那是什么表情?本世子可是——刻苦勤学之人!”
      越真险些喷水,一脸鄙夷,“薛世子真能说得出口。”
      薛容话既出去便知要招嘲讽,如今越真没有呛声,反倒是被他压一头。薛容索性豁了出去,哼道,“本世子句句实言。”
      “好了,你们这般斗嘴,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么?”封宴心想,君誉说的不错,两人果然不睦,便故意圆场道,“还是说表面针锋相对实则故意调笑?”
      越真正想告罪就听到封宴下一句,到嘴的话生生变成,“……殿下说笑了。”
      封宴不欲在此多言,转而说道,“既然夫子不在,今日的课想必也结束了,诸位还是早些回去罢。君誉近日做了不少诗作,可谓字字珠玉,改天再与你们瞧瞧。”
      傅君誉面色淡然,不卑不亢,“殿下谬赞。”
      众人称好便纷纷告辞。
      薛容与封宴、傅君誉关系亲近,三人做团离开。
      赵思远脑子里还在想着越真维护傅长宁的话,不甘不愿地望着两人再度并肩的背影。
      “长宁,你怕吗?”越真想了想问道。
      傅长宁不解,“世子说的是什么?”
      “我有时会在想,那些人针对你,是否会有我的原因?若是我不出声,薛容也不会反应这么大,也许惹你的人又少些。可是如果我不出声,那些人还来欺负你怎么办呢?”
      傅长宁站住,仔细观察越真的神色,见他目光恳切,确是在为自己考虑,心中一时窃喜又不免更加惶惑,“世子你……”
      “小公子,傅公子。”卫一正好此时寻来,冲两人抱拳行礼接着道,“大皇子来人说,请小公子到天香楼一叙。”
      越真心中奇怪,秋玉也随后赶来通知傅长宁,“大公子吩咐说,请二公子去天香楼。”
      “大哥叫我也去?”傅长宁微微讶异,突然想起以前的经历不免惴惴。初始是自己拼命想挤进那些贵人身边,后来却是不想去也不得不去。
      越真看他皱起眉头,知他害怕便说,“我也在呢,长宁,我一定护你。”
      傅长宁与他对视,点点头。两人一起上了马车。

      天香楼内。
      越真与傅长宁被领进一处极雅包厢,封宴三人已然在里间落座,隔着屏风还有余音袅袅,香气袭人。
      “你们来了。既是私下聚会,不必拘泥于虚礼。”封宴微微一笑,挥手制止他们行礼,态度看似十分亲切。
      越真不明就里准备坐下,封宴座位居中,傅君誉和薛容一左一右,二选一,她选薛容。
      傅长宁犹豫了下,坐到傅君誉旁边。
      “殿下叫我们来,不知所为何事?”越真直白道。
      封宴挑眉,明眸摄人,“怎么,没事就不能叫你?”
      “越真,你整日顶撞我也就罢了,难道连殿下你都想冲撞不成?殿下好心叫你来吃饭,你疑神疑鬼什么?”薛容看着越真眼神挑衅。他与封宴交好,说话放得很开,便想趁机压压越真的气焰。
      越真哪里理他,反唇相讥道,“殿下自有千般万般好,那与你不好又有何相干?”
      “我哪里不好?!”薛容立刻跳脚,眉毛倒竖,“你说清楚——”
      封宴怎知一说话他俩就能吵起来,不由头疼,“你们是在打情骂俏?”
      越真露出要呕的表情,无言以对。
      薛容愤愤不平,嚷嚷,“是这厮害我!!!”
      “越世子,”傅君誉突然开口,语气沉静,“说起来我应该向你道谢。听长宁说,你在书院照顾他颇多。”
      “我与长宁是好友,互帮互助是应该的。”越真不喜他,总觉他说什么都别有居心,故而挑明道,“你知道长宁在书院的事吗?你应该都知道吧,有人故意欺负他,取笑他,那个时候你在做什么?”
      他被接回来,父不慈母不爱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是在担忧自己的身份被抢走吗?
      他被家人嫌弃,无人关注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是在庆幸自己依然地位稳固吗?
      他在书院各种受辱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呢?
      越真很想问问。
      还是该怨他的父母,亲生的孩子不疼,是真的在念那多年的养育之情,还是因为觉得养子更为有用?
      可是明明是别人的错,将他错换了人生,他错失的又从哪里讨回呢?
      傅长宁身体一绷,莫名紧张。
      “是我愧对长宁。”傅君誉喟然一叹。面色歉然,语气真挚。
      傅长宁微微一震,长睫轻闪。
      越真内心大呼虚伪,那厢始作俑者却嗤道,“你有什么好愧疚的?难道不是傅长宁活该?”
      薛容摆明了对傅长宁不屑。一个不知哪儿来的小子,身份低微,无才无德,还妄想踩着傅君誉攀龙附凤。一开始竟敢勾引自己,也就越真这个傻子被骗。薛容忽而想到,真该让越真看清楚傅长宁才是他口里趋炎附势的人。
      越真却已经被薛容的话惹怒了,双眼冒火道,“你说什么?”
      封宴之前也听过薛容与傅君誉这个弟弟的事,只是没有料到越真对此人如此在意,旁人说不得一句。他仔细观过傅长宁颜色是极好,这么看越真是个断袖?
      封宴对越真的个性有了几分了解,便见势不对及时打断,“坐了这么久,本宫备的好酒都冷了。”说罢举起杯子一仰头,“好酒好菜可不等人,本宫先饮了。”
      越真生气归生气,理智仍在,依言举杯一饮而尽,苍白的脸立刻染上薄红。
      越真这边按下不提,薛容那头又搞起了事。他记着要让傅长宁露出真面目,灵机一动学着之前的经历,走过去一把扯过傅长宁就要他给自己倒酒,还把他往自己怀里带。
      “薛容,”越真咬着牙,脸红眼更红,一字一顿,“你发什么疯?”
      傅长宁从薛容怀里挣扎出来刻意站远些。有越真在这里,他自是不会像上次一样乖乖过去受辱。
      薛容没再强逼,看着越真的样子很不忿,“本世子当你是个聪明的,没想到这么蠢,你就真看不出来傅长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越真深吸一口气,看也不看他,转向封宴躬身请辞,“殿下恕罪,臣不胜酒力,先行告退。”
      封宴面色如常,摆手同意。
      越真起身向傅长宁伸出一只手,“长宁与我一道走。”
      薛容见他冥顽不灵,当即冷笑,“越真你真真是个极蠢的!硬把鱼目当珍珠,宝贝似的护着,你当傅长宁是你的人吗?他想攀的高枝可多了去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意的是个什么……”
      越真不理他,固执朝傅长宁伸手。“你可愿与我一起?”
      傅长宁眸光含水,泪痣盈盈,慢慢将手搭了上来,“长宁…身体不适,也先行告退,请恕罪。”
      越真拉着傅长宁离开。
      封宴眸光暗沉。薛容则是整张脸黑了下来。
      傅君誉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垂下眸子,不知在思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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