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猫的计较 ...
-
雨音在表示还有管家的事务要处理后先行告退，看她毫无介怀的模样，我想揍敌客家开的工资一定很丰厚，才能让她在负伤的情况下还不忘继续本职工作，而随着她的离去，宽敞的战斗场地中又只剩下我和伊路米。
虽然始终没搞明白他带我认识看门犬三毛、把我当测试管家实力的免费劳动力这些举动背后的目的，还有他先前提到的“最基本的三项”代表什么，不过考虑到这些暂时没对我产生负面影响，也懒得深究，但基本的好奇还是有的。
“如果我没来的话，这场比试会交给谁处理？”
伊路米淡定地给出了意外的答案:“如果你没来，这场比试就不存在。”
“所以这场比试其实还是在测试我？！”
我震惊了，先前关于自己成为测试管家实力的免费劳动力的猜想被完全推翻，这场比试依旧属于揍敌客家族针对客人的“摸底考试”范畴。
“原来你才反应过来吗？”伊路米似乎也没想到我的脑回路一直没接上他所安排事情走向的正轨，鉴于他面无表情的脸以及空洞的眼神，我只能从他用了问句这一点中推测出他在惊讶。
“正常人都不会想到，去别人家做客还要接受测试吧？而且刚才你也否认了存在‘客人的最低评分标准’。”
“确实没有那种东西，是露娜你太想当然了。”伊路米再次重申：“这些只是你进入揍敌客的必要流程。”
“好吧，不过我还是很好奇，难道每个来你们家的人都搞这么复杂？”
“如果你想问的是‘每个’的话，一般来寻仇的入侵者都交给三毛和管家了，而你是近五年来第一位走正门进来的人。”
“你的意思是，我是你们家近期接待的唯一客人？”
伊路米点点头，同时抬起右手，因为没从中感受到危险的信号，我没有第一时间躲避，随即他的手掌落到我肩上，轻轻拍了拍，脸上露出一个在我看来很诡异，但对他来说应该代表友善的微笑，就像之前对奇犽做的那样。
我觉得这可能是面瘫的他表达情绪的日常行为模板之一，在他认为合适的时候，对谁都能套用。
“我听妈妈说，你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正确的拜访方式，不错。”
“呃……谢谢？”我不确定伊路米是否需要我的感谢，但还是按礼貌对他的认可表达了谢意。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对我说“不错”了，像是把我当成了需要时不时夸奖和鼓励的小孩子，莫非这是他作为家中长子，常年照顾弟弟们后形成的本能？
为了心中还留有的疑问，我在开启下一个话题前，和伊路米打了个预防针。
“如果认为接下来的问题冒犯到你们了，我道歉。”
杀手先生则精明地表示：“我会根据你的问题决定是否接受道歉。”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将那个困扰已久的问题抛出：“你们家的人难道没有朋友吗？朋友之间互相做客拜访之类的，也没有？因为你刚才只举例了入侵者，没说正常访客需不需要走所谓的‘必要流程’。”
“当然没有，杀手也不需要朋友。”伊路米一脸的理所当然，甚至还反过来教育我，“我建议你少和医院里那些普通人深交，弱者只会成为你的拖累。”
“……那不关你的事。”
大多数时候我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但伊路米这句话着实让我生气，同时也莫名感到失落，大概是因为我在心里已经把糜稽、奇犽还有他都当作朋友看待，结果现下被当事人直接点明不需要朋友。
作为罪魁祸首的人却毫不自知，“你在生气吗？”
“那是当然的吧！”我有些无语地提高了音量。
伊路米歪了下头，这让他看上去格外无辜，就好像是我在欺负他似的。
“因为我对你朋友的描述吗？但那是事实，你应该清楚，如果未来某天她们被当作威胁你的人质，那就是你的弱点。”
对此我确实无法反驳，但还是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交朋友考虑这么多做什么，只要相处得开心就足够了。如果她们因为我遇到危险，即便对我不利，我也会去救，这是在选择和她们成为朋友时就决定了的事。”
“你太天真了，露娜。”伊路米漆黑的双眼注视着我，语气不容置疑，“不过我暂时不想把和你的关系闹僵，刚才的话我可以当作没听见，建议你不要把这些观念灌输给小奇，不然我会生气。”
他以为我的控制欲和他一样强吗？会擅自替别人做决定。
“奇犽会怎么想由他自己的决定，我原本就没打算干扰。”
“嗯，你明白就好。”伊路米满意了。
如此一番交谈过后，意识到和面前人的三观差异，我也懒得和他争个是非对错，不过仔细回想他说的话，其中还存在漏洞，“按照你的意思，和强者就能成为朋友？”
“和强弱无关，他们可以成为合作对象。”伊路米没有认可朋友的说法，或许在他眼里只有“有用”和“无用”两类人。
想到我的用处估计也就是帮奇犽提供药剂了，便没好气地问：“所以我现在属于‘合作对象’？”
身旁的人像是意识到什么，突然反问：“是因为我否认了你作为朋友的说法才生气的吗？”
虽然确实有这一部分原因，但主要还是不满他对我交朋友的说教。
“也不全是因为……”
“如果你真的很在意，”伊路米出声打断了我，“你可以维持先前的态度，但我无法确保给出对等的回报。”
我原以为他会说“那么我就勉为其难和你做朋友”之类的话，结果完全不是，看来作为大哥的伊路米并没有弟弟奇犽那样的傲娇特质。
至于他所谓对等的回报，该不会是“杀人业务打九折”之类的优惠吧？
我摆手拒绝，“不了，请你继续把我当‘合作对象’。”
伊路米没有表态，无声盯了我片刻后，没留一点反应时间，转身就走，那头长长的秀发就差甩我脸上了。
我直觉他有些生气，可明明刚才那些话都是顺着他的意思说的。
想不明白也懒得再想，我只好默默地跟上前去。
*
再次回到宅邸已是中饭时间，不过这次用餐的人少了许多，只有基裘夫人带着几个儿子在。
作为家主的席巴也不在，估计是去处理昨天让糜稽查资料的新委托了，我猜应该是个大单子，不然也不会轮到杀手家族的家主出马。
比起热爱工作的父亲和大哥，常年家里蹲的糜稽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当我用玩笑的语气问糜稽“你天天宅家，是不需要接单吗”后，他愤愤地表示自己虽然不爱出门但是并不影响赚钱的能力。
糜稽擅长制作各种类型的炸弹，不仅限于市面上流通的型号，还有他的独家发明，家族成员们出门做任务时偶尔会用上他研发的道具。除此之外，他还掌握着高超的黑客技术，揍敌客的网络安保系统就是由他负责检查和维护的。
大概是因为谈及自己感兴趣并擅长的领域，这时的糜稽表情得意，语气自豪，吐字清晰无停顿，像是要一口气把掌握的知识全部吐露。
没想到糜稽还是个技术型宅男，他和侠客应该能聊得来。
我思考时的沉默似乎让糜稽误以为是不相信他的实力，立刻提出一会儿去他房间的建议，他要向我演示五分钟黑入一个官方网站的操作。
时刻不忘怼糜稽的奇犽则在一旁不屑地插嘴：“那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原本默不作声的伊路米也角度奇特地指出：“小糜，邀请女孩子去房间独处是十分失礼的行为。”
也许是这次用餐没那么正式的缘故，现下的座位并没有按次序排，所以坐在主位的是基裘夫人，左边是柯特和伊路米，右边是糜稽、我和奇犽。换言之，伊路米就坐在我对面，而他的话虽然是对糜稽说的，却一直看着我，像是希望我能出声支持他的说法一样。
如此看来，这三兄弟还是有相似之处的——都喜欢找人站队。
基裘夫人的电子眼频频闪烁，声音愉快：“现在的小伊已经是合格的绅士了，你们应该多向哥哥学习。”接着又转头对我说道：“当然了，如果露娜对小糜的电脑技术感兴趣的话，还是可以去的哦。”
我心说合格的绅士是不会半夜从窗户进入女士的房间的。
“没关系，我不介意，而且听上去挺有趣的。”
虽然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侠客黑别人网站的行为，但考虑到糜稽的心情，我决定不跟着打击他的热情了。
奇犽似乎因为我站在糜稽这边不太高兴，说着“随便你们，我吃完了，去训练室，她准备走了再来叫我”就跳下凳子、双手插兜，很酷拽地闪人。
这扭头就走的性子倒是和某位大哥一模一样，我偷偷瞥了眼坐在对面的伊路米，他正不合时宜地盯着面前的盘子发呆，居然没有看向奇犽。
而另一边，基裘夫人的关注点也不在三儿子突如其来的小脾气上，只见她捧着脸，语气激动，声音尖锐，“主动要求训练的小奇……妈妈我好喜欢！”
毫不夸张地讲，我好像还看见了她眼角溢出的泪珠。
片刻后，结束用餐的伊路米也起身告辞：“临时接了一个委托，那么我先出门了，妈妈。”
“嗯，你去吧。”基裘夫人显然对长子十分放心，没有多余的叮嘱。
伊路米走后五分钟，我突然意识到，他就这么走了，先前答应让我见糯米的事岂不是泡汤了！而且他刚才说是临时委托——
他的占有欲不会强到用这种法子阻止我和糯米见面吧？
*
“四分十七秒，是不是很厉害！”
在向我展示了如何黑掉一家游戏公司的网站，并将其首页的宣传图改为对家公司竞品游戏的图片后，糜稽一脸洋洋得意地问。
“嗯，很厉害，”我很给面子地拍拍手，同时也有些好奇：“不过你为什么要换他们家宣传图？”
糜稽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我比较喜欢他们对家的游戏，虽然它发售的时间晚，但其实是因为被这家公司挖走了项目的员工，才害得上线计划推迟。”
“哇糜稽，没想到你作为杀手还讲挺正义！”
“你该不会以为杀手只会杀人吧？”糜稽一脸无语，接着又补上一句：“对我们家来说，那只是生意而已。”
“你不要告诉我你们家还搞慈善。”我借此开了个玩笑，不过作为黑手党的彭哥列倒是有专门捐助孤儿院的项目，只是我每次去参加回来后，都会被XANXUS阴阳怪气说又去和垃圾们玩“过家家”的游戏了。
“杀手家族搞慈善也太违和了，会被质疑业务能力的。”糜稽关掉游戏网站，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包薯片，边拆边说：“不过我们家在世界各地都有投资项目，收入的来源也不全是杀人的委托金。”
“有钱真好啊。”感慨一句后，我打量着糜稽的身形，好心提醒：“话说你不是才吃过饭，又开始吃薯片。再这样下去，迟早三百斤哦。”
糜稽满不在乎，“反正体重不影响我的脑力活动。”
“但是太胖的话会引发其他疾病啊，就比如……”
我正要和不听医嘱的糜稽科普举例，结果被突然想到什么的他打断。
“既然你能给奇犽制药，那有没有什么高效的减肥药给我试试？”
“你不是说体重不影响脑力活动吗？”
“如果有快捷的方法可以减肥的话，也不是不能考虑，省的家里人总要我多出门运动。”
“减肥光靠药物是没用的，主要还是依靠规范饮食和运动。”见糜稽略显失望的神情，我没有把话说死，“不过药物作为辅佐是可以的。”
糜稽的眼睛瞬间亮了，真佩服我居然能从他因肥胖而变得细小的双眼中感受到他的情绪——当然这种想法绝对不能被他知道。
最后我答应每个月也给他寄一份用于辅佐减肥的药剂，他为此付出的条件是每月要往我的账上转五万戒尼，第一个月免费试用。
先前和伊路米达成的交易已成定数，现下也只能从他二弟这里薅羊毛了，虽然这么做有些对不起糜稽，但要怪就怪他大哥吧，是他让我意识到应该维持从前的财迷属性。
毕竟以前和瓦利亚的同僚们打牌赌钱时，我可是锱铢必较的，也就是到了这里之后，因为货币在流星街不流通，才很少用金钱衡量价值，而人情这种东西作为置换品，偶尔用用就算了，可不能每次都被人算计。
不知道背后原因的糜稽爽快地答应了，不过他很好奇家里人花了多少钱向我购买提供给奇犽的那种药剂。
如果说是免费的话，糜稽肯定会说我偏心，于是我毫不客气地甩锅给了某位害得我没法和糯米见面的杀手先生。
“交易是和你大哥谈的，而且我答应了要保密，你好奇的话直接去问他吧。”
糜稽小声嘟囔道：“我要是敢问他，就不会来问你了。”
听出他的不满，我像从前顺毛银发猫猫一样，揉了揉糜稽的头发，一语双关地说：“那你就不要想了，好奇心会害死‘猫’哦。”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猫的计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