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潮汐》伍斗云

9、第 9 章

　　林灿原来的计划是周六在公司先熟悉一下无人机各模块比如数据发射和接收模块、电源模块、动力模块等的基础数据，起码要对航拍无人机系统的组成能够如数家珍。

　　在看到江屹大有“把办公室当家”的架势后，利落打包回学校了。

　　还有什么比单独和老板共处一室一起办公更恐怖的事呢。

　　周六一下午林灿把自己关在宿舍里，拿着那台精致的A 3 Classic翻来覆去地看，她没有自信拆下来能够再复原回去，只能找网上的立体分解图一项一项比对着看。

　　又因为外网没有内部数据的访问权限，于是在信息搜索上又浪费了一些时间。

　　等她对一架无人机基础的硬件构造有一个大概的框架后，扭头一看，天都暗了。

　　然而这只是今天的任务。

　　林灿起身按按后颈，拍了张A 3 Classic的照片发给李子芸。

　　LC：【明天有时间吗？陪我去郊区试飞一下？】

　　A城市区都是无人机限飞区，只有边缘几个区的郊区才能飞，所以要试飞必须要往外去。

　　李子芸支支吾吾。

　　迷人且迷人的正派角色：【emmmm……】

　　林灿懂了。

　　LC：【哦啦，懂了，温博士是吧。】

　　李子芸拒绝她只有一种情况，就是要陪男朋友。

　　在友和色的选择题中，李子芸每次都毫不犹豫地选温沛。

　　林灿没见过温沛，只从李子芸的口述中猜想应该是一个人如其名温文尔雅的人。

　　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魔力让李子芸苦苦追求大半年。

　　那可是李子芸哎，从小到大就没缺过追求者的李子芸。

　　因为这点，林灿为李子芸委屈，对温沛始终持保留意见。

　　迷人且迷人的正派角色：【下周！下周我们家温博士有安排，我来找你。】

　　林灿心想不加中间那句她可能会比较容易接受。

　　——
　　周日林灿早早出发，她选了一块视线开阔的地方，好在学校比较偏，去郊区竟比去市区上班还要近。

　　一上午的时间，她就完成了给自己安排的所有试飞任务。

　　过程中只顾着关注无人机稳定性、续航、数据传输等方面的表现，等下午回到宿舍整理素材时才发现都拍了些什么鬼。

　　前面无意识无目的的乱飞就不说了，就连后面她自认为规划了飞行航线拍出来的视频都不忍直视，没有一点美感。

　　林灿心想下次一定要拉上李子芸。

　　她真的没有艺术审美。

　　林灿又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把这两天的理论和实践信息整理成一份她自认为还算完善的报告，
　　框架和细节她都仔细斟酌推敲过，就待明天上班交给江屹审阅。

　　林灿还挺期待江屹的反馈的。

　　江屹最先去江达时职位是硬件工程师，两年后才转的软件设计师。

　　其实这在行业内是很普遍的情况，毕竟，硬件是软件的载体，没有硬件的软件产品就犹如无根之木、无水之源，任凭你玩出花儿来也没有用武之地。

　　所以硬件工程师转软件设计师具有天然优势。

　　他们能力全面，真要比起来，林灿这样没有硬件基础的反而更像是半路出家。

　　而江屹无疑已经站在所谓“能力全面”的顶端。

　　她很想知道自己这所谓的初版报告能不能入江屹的法眼。

　　思考着这个问题，林灿带着比工作日更甚的周末疲惫沉入梦乡。

　　——
　　林灿是越累睡眠质量越好。

　　第二天她在闹钟响之前自动醒来，又在飞航楼下遇见几乎每天都会提前半小时到的明铭。

　　过去一周除了第一天林灿因为兴奋而起早了之外，其余时间几乎都是踩着点到。

　　而她也没再碰到明铭。

　　平常在公司也是各忙各的，两人基本上都不在工位上，她跟着孙兰全楼层跑，明铭则是在外面跑行业调研。

　　兰姐上次说起来还开玩笑说他俩颇有“男主外，女主内”的格局。

　　内外不相见，真要说起来除了共有的新人培训、聚餐外，她和明铭还真没有沟通的机会。

　　电梯里，林灿瞧着明铭好像是又黑了些，她心想这几天紫外线也不强啊。

　　明铭终于忽视不了那一下一下的视线，无奈地说：“别看了，我知道我又黑了。”

　　李灿：……
　　还真是不能讲人坏话，心里也不行。

　　林灿安慰他：“也还好啦，看起来更精神了。”

　　明铭叹了一口气，“精神小伙是吧。”

　　林灿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这应该让江总给你报销防晒费。”

　　明铭不受控制地畅想了一下这个场景，回过神来后仍心有余悸，“别了，我不敢，别让我一个报告改七八遍我就烧高香了。”

　　明铭从新人培训结束的第二天就正式开工了，周五交上去了第一版市场调研报告，到这周一还处于又被打回的状态。

　　听明铭的语气，颇有种劫后还未生的万念俱灰。

　　这是林灿所不知道的。

　　她还想着今天一上班就把报告给江屹发过去。

　　算了，还是先让兰姐把一下关。

　　——
　　周一上午都是雷打不动的公司级会议，参会人员为全公司总监级及以上员工，在23楼，历时一整个上午，快的话能在饭点前结束，慢的话就说不准了。

　　然后下午是中心级会议，参会人员是中心骨干成员，这个会议孙兰也要参加的，在22楼。

　　这两个会议结束后才是部门内部会议，不过鉴于江屹也才刚来不久，部门会议还没举办过。

　　公司级会议在十点准时开始，江屹会直上23楼，所以一般上午的时间他不会出现在17楼。

　　林灿在工位上又将报告从头到尾过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才开始日常的工作。

　　十点差两分，孙兰来了。

　　林灿端上一杯美式，眨眨眼：“兰姐，有时间吗？可以帮我看一份报告吗？”

　　孙兰接过咖啡，十分爽快，“机型报告？来，你的报告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这几天林灿跟着她跑上跑下，她手上有好几个并行的项目，开发部、设计部、测试部每个部门都要打交道。

　　她就发现这小姑娘看起来娇弱但一点都不娇气，不热烈但也不卑不亢、大方得体，交给她一件事保管给你保质保量的按时完成。

　　就连一向以杠精著称的开发一部都夸这姑娘上道，不磨叽，沟通省事儿。

　　其实也不是说林灿在工作上有多么出众，毕竟她还是个新人，也还在摸索阶段。

　　但认真的态度、高效的沟通再加上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蛋的加成，就从一众新人中脱颖而出了。

　　也就一周时间，开发部就有个小伙子向她打听林灿是否有男朋友。

　　孙兰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发了，最基本的问题都不敢自己问还追什么姑娘呀。

　　而林灿对这一切都毫无察觉，她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她的报告要改几遍。

　　孙兰脱了外套，直接拿过林灿的电脑开始看。

　　所有的报告都是先看框架再内容，框架见思维逻辑，内容见严谨程度。

　　五千字的报告，孙兰看了十分钟。

　　大框架没有问题，孙兰手把手引导李灿改了一些小逻辑、专业术语和措辞上的漏洞。

　　这一改就改到了十一点。

　　改完之后孙兰说：“看出来是下了功夫的，周末加班了？”

　　林灿比对着改前改后两个版本在复盘，“那能怎么办，谁让我不会呢。”

　　孙兰看着林灿如临大敌的模样，笑道：“行了，发吧。老大又不吃人。”

　　林灿在十一点过十分的时候把报告发给了江屹，然而等到了吃饭的点还没有回信。

　　想来是公司级周会还没结束。

　　林灿也不等了，起身下楼吃饭。

　　刚上电梯，手机“滴滴”两声。

　　她莫名预感就是江屹的回信，忐忑又兴奋地点开微信。

　　江屹老大：【改。】

　　一个字加一个句号。

　　林灿：……
　　好吧，也在意料之中。

　　但是！——
　　卡着12点给她发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
　　林灿下午在忙完孙兰那边的工作后，又结合公司的内部信息从框架到细节通篇改了一遍，紧赶慢赶赶在下班前发给了江屹。

　　这次得到的回复多了一个字。

　　江屹老大：【再改。】

　　林灿在地铁上安慰自己，没关系，也才第二次而已。

　　第三版的回复是在当天十二点差八分收到的，在她发过去三分钟之内。

　　林灿怀疑江屹有没有认真看完。

　　这次是三个字。

　　江屹老大：【继续改。】

　　……
　　林灿扔了手机蒙头就睡。

　　第二天林灿踩着点到公司，江屹办公室又是无人状态，简直快成无人机展览馆了。

　　她问早来的明铭：“江总来了吗？”

　　当时电梯里明铭说的“七八遍”一语成谶，他正在奋斗他的第八版，有气无力的：“没来。”

　　明铭的今天就是她的明天，林灿心想不能坐以待毙，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截住江屹。

　　明铭今天不用外出，一整天都在工位上。

　　而林灿还要跟着孙兰去和其他部门开会。

　　她让明铭盯住江屹的办公室，一有人了马上给她发消息。

　　结果办公室空置了一天，直到明铭下班都没看到江屹的人影。

　　林灿看着聊天框里上午就发出去的、现在还孤零零的【老大您今天进公司吗？】决心再等半小时。

　　工位的灯一盏盏熄灭，同事下班前问“还不走吗”，林灿一遍遍重复再等等，还要一会……

　　时间以龟速爬完了半小时，林灿认命般地收拾好东西下班。

　　周遭安静，林灿盯着跳跃的红色数字想着四个字版本的“改”应该是什么。

　　数字跳到17，“叮”的一声，电梯门徐徐打开。

　　林灿呆在原地，双腿像生了根。

　　电梯顶部的冷光把那人长长的人睫毛都照得清清楚楚。

　　江屹放在手机上的视线随着电梯门的展开而看向她。

　　短暂的沉默后，他说：“在等我？”

　　？？？
　　林灿（死亡微笑版）：“不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