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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提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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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昭与李月冉在院子里说过话,她没再自讨没趣回主院,而是径直回屋歇下。
眼下侯府出事,可是侯夫人下手的好时机啊。
将她了结后,便说是忧思惊惧过度,多好的由头。
她得多留心才是。
“慧娘。”
繁昭在屋里唤人,慧娘从外间举着烛台入内。
“夫人还没睡?可是有什么吩咐?”
“春桃懂几分药理,今后让她亲自为我煎药送药,不可再让旁人经手。”
“这是出了什么事?”
慧娘听繁昭如此吩咐不免有些担忧。
繁昭放下纱幔,将自己拢在锦被里,闷声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愿只是我多想,去办吧。”
“是。”
……
翌日,天刚蒙蒙亮,蒋云宗回来了。
与他一道至王府的还有君尚晗,他身着官服领着侍卫从府门外跨步进来,抬手指派人至各处搜寻。
繁昭与侯夫人一前一后来到前院,四周已是闹哄哄的一片。
侯夫人迎上前,挂起勉强的笑想与君尚晗寒暄几句,问一问当下形势,但君尚晗在院中负手而立,并不接话。
见状蒋云宗从君尚晗身后走到侯夫人身边,“母亲,君大人今日是奉命搜查,您别去打搅。”,他此刻眼眸黯淡,蹲了一日的牢房后没有平日的眼高于顶,看着倒是顺眼许多。
繁昭远远停在侯夫人与蒋云宗身后,未发一语。
若是真有什么实证,今日便不会只是搜查,定是要封府的,看来此事还有转圜。
她不敢贸然言语,一则她是内宅妇人,这里没她说话的份,二则她只知镇西侯似乎是裕王一派,到底有没有勾结山匪繁昭也不敢确定。
朝堂中事,错综复杂,她不知。
侍卫各处搜查,也搜出一些物件,皆一一呈于君尚晗,繁昭他们并不知有些什么。
“府上的内账在何处?”君尚晗突然发问。
稍有底蕴的府邸家中账目皆是分为内账和外账,内账多由正房嫡妻掌管,外账有管事专程负责,至于内账与外账的范畴,各府按各府的规矩,没什么讲究。好些人家人丁单薄,内外账也合在一处。
至于镇西侯府的账,侯夫人对繁昭不满,内账交于她,也就是些后院女人的开销,植花种草,膳食乐舞都归到了外账里,皆是侯夫人亲自过问。
有事便交于繁昭,使银子的都得她拿主意,表面繁昭管事,可却摸不着一两银钱。正因如此,她在府中只有表面的威望,只能在蒋云宗院里做主。
但她昨日也有意要了外账来看,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在妾身这里。君大人稍等,这便使唤人去取。”
繁昭上前两步,吩咐慧娘亲自去拿。
不需多久,慧娘取了账本来,躬身递给君尚晗。
掌上摊着一本厚厚的账簿,可却唯有一本,君尚晗看了繁昭一眼,疑惑道:“侯府内账就这一本?”
“这……”繁昭不知该怎么解释。
无论如何说都是她没脸,是说侯府人丁不兴?还是说侯夫人刻薄不愿放权?
侯夫人闻言避开视线,蒋云宗并未深思,开口答:“她就管我后院几个女人的事,哪有那么多名目要计?”
君尚晗揪着眉头冷眼扫了蒋云宗一眼,翻开账本,心上已有了计较。
“没什么问题。”
众人松了口气。
“不过。”君尚晗目光从账簿上移开,“各处都没记,这一尊金弥勒佛像是从何处得来?”
侍卫从君尚晗后方捧出佛像,送到繁昭几人眼前。
繁昭不信君尚晗是无缘无故问什么佛像,大户人家谁家还没几尊佛像?
“大人,这尊佛像可有什么不妥?”
“山匪寨子里有几尊,铸造手法与此尊相同。那几尊应当是一对,偏就缺了的弥勒出现在镇西侯府。”
君尚晗见是繁昭发问,有心解释了一回。
听这话,侯夫人尚在回想,蒋云宗当即便白了脸,眼中一慌,简直不打自招。
不必君尚晗多问,他示意身边人将蒋云宗押住。
蒋云宗更是惶恐起来,左右看了看押住他的两名侍卫,挣扎地撤了撤手,“不是我,那是别人送给我的。”
“世子爷好好想想,是谁送的?”君尚晗逼近蒋云宗,将弥勒佛奉于他眼前。
这尊佛像繁昭没见过,柳姨娘与舞姬将书房打砸成那副样子也没见佛像踪迹,蒋云宗将它放在哪里的?
繁昭有些急,难道她前几日的猜想竟成了真?有人利用蒋云宗,有意对付侯府。
叠在身前的双手轻轻捏了捏,繁昭定下心走向蒋云宗,“世子好好想想,是谁送的。便让君大人将始作俑者捉住,才好还公公清白呀。”
这话便是告诉蒋云宗,别想着保护别人反而害了自家人。
“是啊,我儿快想想,莫要因此害了你父亲。”
蒋云宗抬眼盯着侯夫人与繁昭,听进了她们的话,“段玉宏送给我的,他说他从古玩店买的。”
“段玉宏,谁?”君尚晗自然不知这样的小人物。
繁昭解释道:“段大人是刑部文书,与世子交好。”
“正好折返刑部,你们先去将人拿住。”
君尚晗吩咐手下人后,将佛像搁下,便欲转身离开。
见他并没有要放过蒋云宗的意思,繁昭追上前,“大人,世子什么也不懂,定是受人蒙骗。”
侯夫人也紧随其后,“我这儿子心思最是单纯,大人可要为他做主啊。”
“本相定不会冤了无辜之人。”他深深看了一眼繁昭,收敛声调,“夫人,顾好自己便是。”
繁昭总觉着君尚晗另有深意,但一时又捉摸不清。
今晨一番搜查,又将蒋云宗卷入此事,很是刻意。
侍卫尽数撤走,繁昭与侯夫人眼睁睁看着蒋云宗被带走。
“呜呜呜,可怎么是好?”侯夫人捏着手帕抹泪。
繁昭将人扶住,“母亲先回去歇息,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什么也帮不上,连自己夫君被带走也只能干看着,要你何用?”
看着繁昭,侯夫人倒是不哭了,一股脑的开始念叨起来。繁昭不欲与她纠缠,只管跟在她身后听着,自己暗自思量这些冗杂的事。
将侯夫人送回主院歇下,繁昭也回了西院。
清早一通闹腾,她还滴水未进,此刻觉着有些心力不济。
由慧娘扶着坐上窗边的软榻,春杏送来几叠点心,她一样吃过两口,春桃便将汤药呈上来。
一病几月,好转一点又遇上这些糟心事,繁昭这药一时半会儿是没法断的。
端上药碗,一股子刺鼻的药味冲上来,她一时不愿喝,捧在掌心暖手,春杏照例替繁昭侍弄膝头的伤。
“夫人,看着柳姨娘的人发现今早前院侍卫刚撤,她便乔装摸出府了。”
繁昭吹了吹手中的药,“昨日罚她禁足,今日便出了门,什么事会让她这般急不可耐,也不怕被人发现?”
慧娘接着道:“有人跟着她,待那人回来方知柳姨娘去了何处。”
“若有消息,立刻来禀。”繁昭一口灌下汤药,将药碗递给春桃,“你们先下去,我歇一歇。”
“是。”
三人齐齐退下,繁昭倚着软枕睡去。
半个时辰后,她悠悠转醒,窗外天光朦胧。
隔着珠帘,见外间似乎坐着一个人,繁昭警惕地坐直身子,“谁,是谁在外头?”
“昭姐姐,是我。”
慧娘掀开珠帘,君若薇漾着笑入内。
“若薇。”繁昭忙要起身相迎,嗔怪慧娘她们,“你们怎么也不叫醒我?让我慢待了妹妹。”
君若薇快步上前制止繁昭起身,解释道:“哪有的事,是我叨扰才是。方才入府求见,下面人说你在歇息,侯夫人本要派人叫你,是我自己说来屋里等你的。”
这事不合规矩,哪有让人到内宅见人的,想是侯夫人有意卖君若薇的好。
“妹妹快坐。慧娘去预备一壶牛乳茶,还有云片糕,各色果脯。”
繁昭笑着吩咐,慧娘也跟着欣喜,点点头,“夫人您放心,奴婢记着若薇小姐的喜好呢。”
君若薇提起裙摆与繁昭对坐,一个劲儿盯着繁昭看,细细打量了许久。
“昭姐姐成婚后便不出门了,我不好来见。今日唐突到此,是在哥哥那里听到侯府出事,有些不放心。”
“成日里琐事成堆,不如未婚时畅快。”繁昭眼睫轻眨,避重就轻。
这时,慧娘端着茶点吃食进屋,一样样摆在二人之间的木几上,放下东西便又退下。
繁昭嘴角挂着笑,抬手为君若薇倒上一碗牛乳茶,“若薇,快尝尝。”
“好。”
君若薇实在不是个好的说客,她捧着牛乳茶小口喝着,繁昭也捻着果脯慢慢嚼。
“若薇妹妹不必担心。”繁昭见君若薇心事重重的模样,只以为她为自己担心。
君若薇摇了摇头,有意小声道:“昭姐姐,我在哥哥那里听说侯府的事不小,弄不好怕是要牵累你家。”
“若是如此,也是我的命数。”
“姐姐过得不如意,没想着换个活法?”见繁昭自暴自弃,君若薇有些着急,想到自己哥哥的嘱托,她心一横,“不若与世子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