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学园]而你如月君如星》言言和煦

86、灵魂分离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乌克娜娜望着双目紧闭的谜亚星额上薄汗越淌越多，心紧紧地揪了起来，眼看着他始终没有停下读取的样子，正想要出声阻止的时候，忽的瞧见他身子一软，歪歪地靠进了自己怀里。

　　“谜亚星！”乌克娜娜心内一慌，被他攥住的手紧紧回握了过去，但很快，谜亚星苍白的面容上便绽开一个笑容。

　　“我没事的，娜娜，我知道乌拉拉为什么要带走帝蒂娜了，”因为气息仍旧有些紊乱，所以他缓和了一下，这才慢慢地接着说下去，“她需要飞云的能力，但光凭自己一人无法救活，再加上她也知道就算救活了飞云，对方也不会帮助她，所以她最后选择了帝蒂娜，既可以保证飞云的安危，又能迫使他听从自己的命令。”

　　乌克娜娜闻言一怔，随即忙问，“所以，飞云和帝蒂娜都没事？可她需要飞云帮她做什么，明明这个幻境里已经没有比她更加强大的存在——”

　　她的话语在意识到了什么之后戛然而止，随着声音蓦地低了下来。

　　“对了……是夙苍的魔法，乌拉拉要借助的是夙苍的魔法，原来她真的无法离开这里……纯善的乌拉拉真的还存在。”

　　话末的尾音，已然带上了几分喜不自胜的颤抖。

　　“夙苍？”听见了陌生的名字，谜亚星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不解。

　　乌克娜娜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这才开口：“还记得飞云是怎么诞生的吗？”

　　谜亚星点点头，“由这幻境里所有存在过的人幻化而成。”

　　“夙苍就是其中一位，他算是幻境里资历最老的长者，年轻的时候醉心于修炼各种稀奇古怪的秘术，他认为如果能够做到把人身体恶的灵魂分离出来并毁掉，只留下善，那么这个世界就有可能实现真正的和平，所以他毕生都在钻研这一魔法。”

　　“这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谜亚星说，“难道他真的成功了？”

　　乌克娜娜摇摇头，“我不清楚，只知道他在现世时的研究已经完成了所有的理论阶段，但在最后的实体试验即将开始的时候，就被强制召唤到了时间空隙里，加上心魔试炼让他看到了自己的魔法导致夸克族覆灭的画面，从此就有些疯疯癫癫的，整天说着他的魔法可以拯救世界，但却再也没有继续过这个研究”

　　谜亚星闻言，垂下目光陷入了深思之中。

　　“所以说，灵魂一分为二的实现还是有一定的可能性，所以乌拉拉想要借着这个魔法把善的那部分自己给分离出去并毁灭，这样不再受到牵制的她就可以成功离开时间空隙，完成她灭世的计划。”

　　他的话音顿了一顿，最后低沉了起来。

　　“娜娜，我们必须得赶快找到乌拉拉，你知道这个魔法的实现需要什么先决条件吗？比如地理方位，总之任何一切她可能出现的地方。”

　　乌克娜娜便拧眉思索了起来，她不断回想着夙苍拉着她絮絮叨叨自己的魔法有多么伟大时，不经意透露出的那些讯息，最后蓦地抬眸看向谜亚星。

　　“是天雷，就像当初强行恢复我的驶卷使那样，借助天雷的力量引入身体，配合这一魔法实现善恶灵魂的彻底分离，所以他们现在一定在天罚刑场！”

　　有了方向之后，谜亚星也顾不得自己损耗的驶卷使，稍作休息之后便和乌克娜娜快速地赶往天罚之地。

　　恢复了平静的幻境之中再次迎来黑夜的轮转，在夜幕将大地完全笼罩的那刻，忽有一道道刺目的光芒从遥远的刑场蔓延向四面八方，霎时间将整个幻境照耀得有如白昼一般明亮。

　　旋即便听见一声震天的轰响，随后是延绵不绝的闪电和雷鸣，不断从青白的天尽头劈下。

　　“开始了……”

　　乌克娜娜的脚步猛然一顿，望向身侧的谜亚星时，望见了他眸中与自己别无二致的深沉凝重之色。

　　然而他仍旧十分冷静，在两人到达刑场边缘，远远便望见乌拉拉浮空的身影时，松开了乌克娜娜的手，深吸一口气，“娜娜，你去说服飞云，务必让他停下这场灵魂分离的仪式，我去干扰乌拉拉，试着看看能不能直接把仪式中断。”

　　“不行，”乌克娜娜想也没想地驳回了他的计划，“你现在驶卷使流逝的情况很严重，根本抵挡不住天罚的力量，所以由我去乌拉拉那边，你放心，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置我于死地。”

　　谜亚星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身体的负荷还是提醒了他现今已然不是他能任意作出决定的时候了，所以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万事小心。”

　　“你也一样。”

　　乌克娜娜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而后转身向雷电交织的刑场中心奔去。

　　谜亚星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带着星月的左手紧紧握起，直到感觉几分疼痛之后才勉强压下了一同追随过去的冲动，朝另一侧飞奔而去。

　　当他的眼眸中撞入月光下那道清瘦的身影时，谜亚星这才放缓了疾行的脚步，冷厉地出声叫出了少年的名字。

　　“飞云，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想到乌克娜娜再次只身进入那危险万分的刑场，他没能压抑住心中的怒火，连带着眼神都冷了几分。

　　飞云的身形僵了一下，那置于一块形状怪奇的磁石上方的手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后又继续源源不绝地望磁石里输送能量。

　　“我有得选吗，谜亚星？”

　　他没有回头，低低的嗓音不复往日的清澈，只剩一种在死亡线上挣扎过后的无力。

　　谜亚星紧紧抿起唇，干脆右手凝聚起能量，想要直接将那磁石击毁，然而魔法的光束还未发出，就被飞云轻声打断。

　　“现在击毁磁石，原本全数劈向乌拉拉的天雷就会失去控制，随意轰向任何一个地方——娜娜姐应该在刑场中央了吧？”

　　谜亚星神色猛然一沉，终究垂下了右手。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沉默许久，他冷硬着声音开口，“帝蒂娜我们来想办法救，如果真的让乌拉拉分离灵魂成功，后果会是什么你比我们清楚。”

　　然而飞云却是笑了一下，“没办法的，虽然我一恢复意识就解除了那道生命缔结，可是帝蒂娜还是在乌拉拉手里，只要她想，随时都能结束帝蒂娜的生命。我反抗不了啊，谜亚星。”

　　他在说这句话时终于回过了头，那琉璃眼眸中空洞无光的模样，让谜亚星心内一震，好像眼前人再不是当初那个总是游刃有余的神秘少年，而是一副行尸走肉。

　　“而可笑的是，即便我战胜了时间空隙又怎么样？我还是保护不了喜欢的人，甚至是我自己。”

　　“你觉得你这样就是在保护帝蒂娜吗？”谜亚星皱着眉头，忍不住上前一步，“你以为就算现在能够从乌拉拉的手下保住了她的性命，乌拉拉就会把她和你都从灭世的名单上剔除吗？退一万步，她真的放过了你们，可帝蒂娜作为守护夸克族的奈亚公主，你觉得她能接受这种放弃所有同伴和背靠的族群换来的苟且偷生吗？”

　　飞云失了焦距的眼瞳颤动了下，但最终还是低垂了目光。

　　“她不会接受，我也会唾弃这样的自己，可我还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谜亚星，如果今天面对这一困局的是你，你只会比我更决绝，不是吗？”

　　“……”他轻声细语的一句，让谜亚星一时无言。

　　的确，如果立场倒换，那么自己也根本不可能做到放弃恋人的生命，哪怕他将要为此牺牲的是整个夸克星球。他如今之所以能够义正词严地对飞云进行责问和劝说，不过是因为处于困境中央的不是自己罢了。

　　“确实，换做是我，我也会做一样的选择，所以我没有资格去要求你，”长久的沉默过后，谜亚星抬眸望向飞云苍白的面容，墨黑的眼瞳之中蔓延开无限的幽深凉意，“但人原本就是这样，不身处其中的时候，就只能根据自己的立场作出判断和抉择。而现在，我的立场是守护夸克族的萌骑士，并非为了娜娜而反叛整个世界的罪人。”

　　“罪人……吗？”飞云忽然裂开一抹低低的笑容，只是那缥缈的笑意怎么都到达不了眼底，反而透出一股悲凉，“曾经我也以为我是罪人，所以才会被放逐到这个只有无边的孤寂和折磨的世界里，后来乌克娜娜告诉我，我什么错都没有，错的是这个幻境。可是现在，我还是辜负了她的拯救。”

　　“既然知道是辜负，就该在一切还可以挽回的时候把所有错误都完全中止。”谜亚星沉声接话。

　　然而飞云的目光转回了远处刑场，微抬的眼眸望着那雷电交织的寂夜上空，那道道刺目的光芒明明映在了他的眼中，却像堕入更深的黑暗。

　　“可是……来不及了啊。”

　　就在他低哑的声音再次响起的那刻，于他掌心覆盖之下的磁石忽然开始猛烈的震颤起来，谜亚星只感觉心内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方才还有如白昼一般的刑场竟然开始向外蔓延出一大片诡谲的紫光。而处于雷暴中心的乌拉拉身影开始模糊起来，隐约能够看见另一透明的人形在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拼命剥离她的躯体。在阵阵雷鸣之中，还隐约夹杂着痛苦的悲鸣。

　　谜亚星神色难看起来，然而还没等他再次开口，就蓦地望见磁石忽然产生了不寻常的波动，而那原本向外极速扩散的诡谲紫光也仿佛被什么阻挡了似的，终究没能蔓延出刑场之外。紧接着，一道道夹杂着无数雪屑的冷风平地卷起，强烈而又迅速地包围向了于半空之中挣扎交缠着的两道灵魂。

　　“娜娜……”在另一道瘦小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乌拉拉对面之时，谜亚星缓缓地叫出了她的名字。